人民日報日前用整版刊文對毛澤東的文章大作頌歌,這篇題目為《文章大家毛澤東》之文的第一句話就提出「今年是毛澤東同志誕辰120週年。」由此可見,這篇文章是為紀念毛120週年首發之作。
若是毛岸英沒有因為貪吃一碗蛋炒飯而自我暴露被飛機炸死在朝鮮,按照無產階級專政的偉大傳統,當是毛岸英接掌萬歲毛澤東死後的權力。今天的教科書中會講是毛岸英而不是彭德懷指揮了朝鮮戰爭,彭德懷今日仍會是反毛反黨集團的首惡。而今天的毛岸英已經91歲,多半也見了馬克思,現在執掌中國的當是和金正恩同輩的毛三世。
送兒入朝,毛栽培其子(看中國配圖)
若是毛三世此時當政,本文作者和人民日報主編恐會因這篇文章被炮彈處決,就像金正恩炮彈處決在其父弔唁其間飲酒下屬時的指示,「一根毛髮也不准留下」。
為什麼呢?因為毛不是一名作家,他永遠是一個政治人物,文章只是他為實現政治目的的手段,他借力於宗教式的共產黨組織,改變了近代中國的走向,影響了幾代中國人的命運。今日人民日報用整版揭開紀念毛120週年幕帘時,居然不提毛在政治方面的閃光點,卻從文章小事著手,似乎要把毛歸入他生平最看不起並屢次殘酷打倒的小資產階級知識份子之中,這在毛三世的眼裡,當是大逆不道,惡毒侮辱領袖之罪。
公平的說,這也願不得人民日報,毛的一生的確是做出很多大事,但細究之下,要挑出一兩件造福平民百姓的卻是甚難,小豆腐塊的文章勉強可以,但終究不好看,寫成整版式的文章就實在太強人所難。
的確是這樣,毛在遵義會議成為黨魁後,終生手握權力,但回首其一生中的大事,卻多是暴君兼瘋顛的形象。
長征,實在是力不及人的大逃亡,到達陝北時,部隊只剩下三萬人,處於滅亡的邊緣,幸得張學良西安事變和日本侵華,獲得喘息之機。若說毛在此時有功,也只是對黨有功,而黨在此時形象卻是狼狽不堪,東逃西竄,所以不宜提。
抗日,今日國人多已瞭解到,這是蔣介石和國民黨軍隊用巨大犧牲換來的勝利。毛和共產黨在此時的表現卻經不起史實的推敲,所以不宜提。
內戰,雖然毛取得了勝利,佔有了大陸。但國民黨到臺灣後,終於得到和平建設機會,把臺灣建設得有聲有色,以致於中華民國護照在世界各國遠比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受歡迎。臺灣更是已步入成熟民主社會,是中華民國長壽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長壽,越來越多的人感到這個答案越來越明瞭,嚴重社會矛盾下,甚至今日不少國人想走時間機器回去1946去參加國民黨的軍隊,再說內戰也不很好聽,畢竟死的都是中國人,所以不宜提。
抗美援朝,死了幾十萬年青的生命,還把親兒子葬送在總指揮部,但卻又最終握住了尼克松的手,而今日的朝鮮對比韓國卻又實在不爭臉,所以不宜提。
反右,把幾十萬敢說真話的優秀知識份子,發配去勞改,或死或關,一去幾十年。雖然毛對超越秦始皇的焚書坑儒暴行得意洋洋,但99.5%以上的死去或已經老去的右派們卻最終被證實是冤枉的,從而被平反,如果毛和右派們是拳擊台上的對手的話,似乎右派們最終在加時賽中取得了勝利,所以不宜提。
大躍進,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國鬧劇,更導致了隨後的人類歷史上最嚴重的大飢荒,死亡人數比中國歷代暴君害死百姓的總和還多,不但不宜提,而是萬萬不能提。
大飢荒隨後沒幾年的文化大革命,是毛的收官之作,毛變成了萬歲,萬歲,萬萬歲,但卻逼死了兩個接班人,和數以百萬以上的百姓,也幾乎徹底斬斷了中華傳統文化。以至於官方都說是十年動亂,十年浩劫,所以不宜提。
所以人民日報選擇從文章角度紀念毛澤東120年,並不是像文中開篇所說:「今年是毛澤東同志誕辰120週年。他離開這個世界將近37年,對他的功過已有評說,但對作為文章家的他還研究不夠,這筆財富有待挖掘。」而是因為毛的生平已被挖出真相久矣,挖掘文章財富就只能是無可奈何之舉。
就算是這樣,要挖掘毛在文章方面的成就也不是容易之事。因為對於一個真實的人來說是言為心聲,文如其人,但對於毛來說,文章是其達到目的的手段,所以全不適用,毛言行不一的地方太多,由此,雖然作者已經是多加篩選,但仍然在多處成了反諷毛,以下僅舉幾例。
毛的黃金世界
人民日報文中舉例毛在五四其間的此文來稱頌毛文的氣勢:
我們中華民族原有偉大的能力!壓迫愈深,反動愈大,蓄之既久,其發必速,我敢說一句怪話,他日中華民族的改革,將較任何民族為徹底。中華民族的社會,將較任何民族為光明。中華民族的大聯合,將比任何地域任何民族而先告成功。諸 君!諸君!我們總要努力!我們總要拚命的向前!我們黃金的世界,光華燦爛的世界,就在前面!(《民眾的大聯合》)
1919年五四運動時,中國已經脫離帝制,不想三十多年後,毛卻成了萬歲中的萬歲,成了中國大地上的紅太陽,毛所許諾的「我們黃金的世界,光華燦爛的世界」卻是建立在民眾生命痛苦上的個人的黃金世界,毛太陽雖光華燦爛,但民眾苦矣。
毛的忠、孝、仁、義
人民日報文中舉例毛善於引經用典時稱:
忠、孝、仁、義,是中國傳統的道德觀。毛澤東對它們給予新的解釋:
要特別忠於大多數人民,孝於大多數人民,而不是忠孝於少數人。對大多數人有益處的,叫做仁;對大多數人利益有關的事情處理得當,叫義。對農民的土地問題、工人的吃飯問題處理得當,就是真正的行仁義。(《關於國民精神總動員的號召》)
對多年同志殘酷打擊(看中國配圖)
毛的一大遺毒就是消滅傳統文化,現在我們知道,建國後一波又一波的鬥爭中,中國人為什麼能下手如此之狠的原因了,多少人或跳樓或臥軌或服藥自殺。就連習近平也差點沒有活過那個歲月,習近平同父異母的姐姐習和平不就自殺了嗎?為什麼?因為被迫害的永遠都是少數人,對他們是不需要忠、孝、仁、義的。不但不需要,就算是人性未泯同情他們,同樣也是罪惡至極。
毛的南京板鴨、雲南火腿
人民日報文中以此舉例毛文幽默:
關於社會主義經濟這樣大的理論問題,他說:
搞社會主義不能使羊肉不好吃,也不能使南京板鴨、雲南火腿不好吃,不能使物質的花樣少了,布匹少了,羊肉不一定照馬克思主義做,在社會主義社會裏,羊肉、鴨 子應該更好吃,更進步,這才體現出社會主義比資本主義進步,否則我們在羊肉面前就沒有威信了。社會主義一定要比資本主義還要好,還要進步。(1956年在 知識份子會議上的講話)
就在毛大談南京板鴨、雲南火腿和社會主義的短短三年之後,一場毛製造的大飢荒降臨,且因為毛堅持大躍進政策,三年後才得到糾正,此間活活餓死了數千萬飢民,回頭再看這南京板鴨、雲南火腿,幽默是幽默,但背後豈不是人血寫就的天大諷刺?
一九五九至六一年中國各省份餓死人數統計表,摘自《大飢荒:1959-1961年的中國人口》
希特勒的演講能力堪稱天才,但我們都知道藉著演講鼓動,他給德國人帶來了多少苦難。做出大事的不都是偉人,評價偉人或者罪人的標準不是他說得有多好聽,或者被裝扮得有多麼美,評價一個人的標準永遠是其背後的道德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