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6年12月18日訊】昨天一大早,我就從微信同學群裡退了出來,滿打滿算我在裡面待了整整一年時間。
去年初冬,有個老同學把我拉進一個我當年班級名稱的群,一進去,哇!已經到了近四十名當年在師範就讀的同學——要知道,我們班當年一共五十名,且已分手27年了!由於多是修改的實名,看到這些久違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那一個個鮮活的面龐,他們的動作舉止、一笑一頻、生活場景……一幀幀重新復活起來,恰如電影的蒙太奇鏡頭,在我的腦海裡來回交替閃現,偶爾有個陌生的頭像出現,大家心中便打起大大的問號:他(她)是誰?現在什麼樣子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同學們交流十分活躍,很快,大家都基本熟悉了如今同學們的各自工作與生活情況,那個極有才華又幽默風趣的、綽號「大腚」的同學意味深長地說:「當年我們年級六個班,如今只有我們班同學們還是完好無損的,其他班都有中途凋零的,想拍合影照也無法湊齊了。」不乏暗含慶幸的語氣。然後,各自又晒自家照片,不能不說,歲月是把不見血的殺豬刀,當年的妙齡少女,如今多是半老徐娘,只是眉宇間還帶有一點當年的痕跡,不仔細愁,還以為是鄰家二大媽。三十年前的毛頭小夥,頭髮也變白、變稀,甚至成為「地中海」的也有幾個,那被時光深深鐫刻在額頭上的皺紋,箇中的包含了多少生活與工作的磨難?多少付諸東流年華的滄桑?
一個月之後,新鮮勁就過去了,同學群開始鏈接一些轉發別人的文章,或者發泄一些工作上的牢騷,對腐敗現狀的不滿,對國際國內時事的不同看法……
於是,一團和氣漸漸消失,直到殆盡;觀點差異逐漸顯現,直到完全對立——
聖誕節後,一個叫「看雨」的同學,發表高見,要我們不要慶祝「洋節」,要慶祝第二天的「中國的聖誕節」,因為那個人多麼大多麼大的功勞,簡直是宇宙第一的英雄,吹捧得肉麻……群裡面,三三兩兩地,有幾個人拊掌,其餘則繼續保持緘默。還有一個當年相處特別好的同學,則以那人統治的27年裡人口增長几億的數據,提出了「倘沒有他,這幾億人就不會存在」的感慨,呼籲向他「老人家」致以最高的敬禮!
我想起了某外長的「若不幸福,何至於十幾億投胎到天朝」的理論,暗自哂笑,禁不住揶揄了一把:「怪不得那人死後,好多人比爹娘死了還悲傷!「
突然,某個同學插話:「記得我們小時候,好像肚子一直是餓著的,從來沒有嘗過吃飽的感覺!」
於是,火力一齊集中過去!
那個「看雨」則調轉矛頭:「如今貪官污吏橫行,都怪矮個子,看看那個年代哪裡有這麼多腐敗?」
我接過話茬:「那個時代可能想貪污也沒有這麼多東西,正如一個窮光蛋的屋子,小偷不會光顧一樣,但是,五九年餓死那麼多,可有一個是村長或炊事員嗎?不都是無依無靠的農民嗎?」
「看雨」大怒:「你咋恁糊塗?現在是典型的資產階級復辟!要知道,王震說過,毛早看出這個問題了,他比我們早看了五十年,五十年吶!」
「王震的話就是宇宙真理,金口玉言?」有人頂了一句。
後來群主發話了:以後不要爭論這些不擋吃不擋喝的東西,傷感情「。
只有「看雨」,在獨自囔囔,默默打字:「只有地富反壞右才對毛煮席有意見,莫非這幾個人,出身於地主家庭?」
——操!什麼年代了?還有漚爛的朽木思維在依然散發出屍臭味兒!
後來,眾人不再糾結這類話題,開始圍繞家長裡短扯皮,然後是紅包亂飛,你方發罷我登場,群裡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
不幾天,春節前後,鄰居胖胖胖同學在東北中朝邊境放了個大炮仗,群裡又熱鬧起來,二群主梁同學則對朝鮮的「敢做敢為」,在帝國主義的封鎖下搞出了核彈彈表示祝賀:「金正恩就是霸氣,也叫板!」
我發去一行字:「東三省的老百姓過年很爽是吧?家門口就是核基地,特別開心不是?造成延邊地震了你知道不?」
「你怎麼胳膊肘向外扭,要知道,朝鮮是鮮血凝成的友誼,一衣帶水的鄰邦!」
「知道朝鮮百姓的日子嗎?他們甚至在九十年代餓死好多人!」
「又是西方反動勢力造謠,不要信他們!」
「我沒有信,可是為什麼新聞經常報導國際社會援助朝鮮,你見過援助韓國的新聞嗎?需要援助說明瞭什麼?」
——我無語了!在他們眼裡,難道我們東三省的同胞不是人?沒有胖胖胖重要?
梁同學後來又說:「有機會我也去朝鮮看看,看他們如何建設成偉大的國家?」
我馬上大表贊同:「希望你成行,更希望你留在朝鮮,體會一下兩輪太陽照耀下的仙境國度美麗景色!」
他沒有聽出話裡的諷刺:「嗯!好的,只要有機會,一定去!」
之後,他每天總是發幾條「萬惡的米帝嚇尿了」,「安倍嚇呆了」之類的東西,我給鏈接一些胡適先生或者是楊佩昌先生的文章,用比較溫和而理性的事實,與他們相對比,讓他學會思考,從而培養獨立的人格。結果,他不冷不熱地嘲諷:「別說不靠譜的了,讓我大倒胃口!」
——我還能說什麼?
某天晚上,在朋友圈,我看到一篇文章《我們相隔的不僅是幾十年的時間,還有漸行漸遠的價值觀》,深有同感,便轉發,馬上有位同學對此深表理解,並勸我:「各人價值觀不同,認識不同,同學之間包容為大!」
唉!我能說什麼呢?誰又能說得清呢?
再往後,梁同學又發一些如美國選舉,希拉里與特朗普互撕的事,還有樸謹惠被閨密坑的事情……言辭之間不乏嘲弄與譏笑。隱隱約約似乎傳遞出這樣的信息:外國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只待梁同學去搭救呢!唯有我們,才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有時間,倘若轉發一些諸如「紐西蘭養老」或者「德國工匠精神」的文章,馬上有人扑天蓋地掄起大帽子,什麼「漢奸」「美狗」「賣國賊」啦,防不勝防,欲躲而不得!最可氣的是,他們竟然封我一個「腦殘」的雅號,令人哭笑不得!
不是老同學的話,我早爆粗口了!丫的!誰才是腦殘?
上段時間,圍繞「強人普京」的話題,我們又打起了嘴仗,看他們對普京五體投地般地佩服,如聖人般地仰望,我問:「普大帝這麼好,你們去商量一下,能否先歸還我們的海參崴?」要不,連唐努烏梁海與貝加爾湖一併歸還更好?「
「你怎麼談這些沒有用的話題?一點也沒有正能量!」他嚴厲質問!
「那麼,請問:哪些話題是有用的?」我發過去一個笑臉。
——「不能提這些」。他給劃了一個紅線!
我連說話的自由也沒有,還待在同學群幹嗎?
於是,果斷退出,我的手機,連同我的大腦,瞬間清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