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7月,毛澤東在廬山人工湖游泳。(網路圖片)
毛澤東在今天的中國已經不再是神,但經久不息的毛澤東崇拜或者叫毛熱又把這個給中國帶來史無前例的災難的人描繪成了一個特殊的人,一個可敬的人,一個詩人,一個敢於向大風大浪搏擊的弄潮兒,一個不拘小節的人,一個艱苦樸素、平易近人的人。他那身打過補丁的內衣和破拖鞋還被拿出來展覽。這是官方和新老左派版本的毛澤東。但歷史上還有另一個毛澤東。
這個毛澤東嗜煙如命,他抽的煙是由一個捲煙廠專門製造的。這個毛澤東喜歡喝茶,他的茶具和其他餐具也是有一家湖南瓷器廠特意燒製的。
這個毛澤東不喜歡牙膏,他用慣了牙粉,於是在中國所有的牙粉廠都被牙膏廠淘汰後,專門有一家保留下來為他一個人生產牙粉。
這個毛澤東只吃活魚,甚至在他到蘇聯訪問時都要由專人保證他能吃上活魚。
這個毛澤東從伍拾年代起就服用壯陽藥,於是在他1957年去蘇聯訪問時,有關方面事先派人專程運送了幾大箱中藥,和一個特製的熬藥用的沙鍋到中國駐蘇聯大使館。當毛澤東起程時,一個訓練有素的護士隨行,專門為他熬藥。
這個毛澤東怕麻煩,從來不洗澡,他的衛兵每天要為他用熱毛巾擦身。這個毛澤東嚴重失眠,他的衛兵在他上床後要為他按摩並輕輕捶身,直到他入睡。這個毛澤東煩惱時要靠別人替他梳頭來放鬆,於是他那個衛士長便練就了梳頭的好手藝,和清朝末年那個給老佛爺慈禧太后梳頭的親信太監差不多,巧的是兩個人都姓李。這個毛澤東討厭自己穿衣脫鞋,於是這一切都有衛兵或者護士代勞。
這個毛澤東痛恨繁文瑣節和日常禮儀,一切都要隨心所欲。他的作息時間和普通人不一樣,雖然他被歌頌為紅太陽,實際上這個太陽遵循的是月亮的升與落,於是他身邊的人也必須適應日出而息、日落而作的時間表。這個毛澤東會見外賓時從來不事先和客人商定時間,而是看他什麼時候突然睡醒,什麼時候有興致,在他的晚年則是要看什麼時候不癡不呆。很多外賓是在吃飯吃到一半或者正在睡覺的時候突然被通知:我們的主席現在就要見你。他常常穿著睡衣坐在床上接見下屬,有一次還穿著睡衣出席一個追悼會。他有時衣冠不整地會見外賓,還曾經穿著游泳褲在水池邊和赫魯雪夫會談,硬要不會游泳的客人下水。他五十年代辭去國家主席時,原因之一就是不願意按照雙方商定好的時間穿戴整齊接見新的外國使節。
這個毛澤東害怕坐飛機,於是常常坐火車出巡。為了不給想像中的敵人謀害他的機會,他行蹤不定,常常是上午通知,下午就動身。他的專列一動,沿途所有的客車貨車都要讓路,常常是整個一條線上的火車時刻表以他專列的行止為準。當他的專列停下來讓他睡覺時,周圍不能有聲音。火車停開,飛機停飛,汽車很遠就得停下來。當他醒來後,說走就得走,從來不管別人在幹什麼要幹什麼。
這個毛澤東喜歡游泳,當他要在長江下水時,不但他的衛士長要親自下水,而且從公安部長到湖北省委書記都要陪游,他們不但事先反覆測量水流水速和調查沿途風土人情,游泳時還要斷絕一切水上交通。當這個毛澤東在海裡游泳時,他最喜歡在衛士們的環繞下向浪頭挑戰,顯示他的大無畏。
這個毛澤東從延安開始就迷上了跳舞,於是不但中南海到人民大會堂都有他的舞廳,而且他所到過的各個省會直轄市和度假勝地都要為他的慢四步作好準備。在這些舞廳裡還有隱秘的小房間,供毛澤東和他的舞伴宵夜。
有這麼一個毛澤東主宰中國二十八年,除了瀕臨崩潰的國民經濟,中國人還能指望什麼呢?
老人家喜歡寫舊體詩,但不贊成別人寫。所以六七十年代,大陸報刊絕不敢發表舊體詩。大陸上寫舊體詩的僅他一人加上幾個詩人奉和。正因這種社會背景才會產生「陳明遠偽造毳詩詞」冤案。
老人家喜歡跳舞,中南海舞會連連。但老人家主張一個人要脫離低級趣味。所以六七十年代社會上沒有舞會。
老人家喜歡看古書,尤其《資治通鑒》這一類講封建政治權術的書,但文革一起,先「破四舊」後「批孔批儒」,全部古代典藉都成毒草。許多專家學者被抄家,藏書被毀掉。大陸上有豐富私人藏書的僅他老人家。
老人家喜歡舊京戲,但文革一起,全國禁演。全國人民只能看八個現代樣版戲。上影廠秘密攝製舊戲曲片給老人家一人看。
老人家稿費在1960年達百萬元,文革初林彪、江青商議將其稿酬標準提五倍。逝世時達七千萬元,加利息則過億,均見公開報刊,同時,為反對「資產階級成名成家的名利思想」,文革中取消了全國所有作者的稿酬。
老人家喜歡看外國及臺港進口影片,如李小龍影片。但文革中是禁演西方國家影片的。老百姓看片侷限在少數幾個友好國家影片,當時民諺「朝鮮片又哭又笑;越南片飛機大炮;阿巴片莫名其妙;中國片新聞簡報」,所以那時有個專業術語叫「內部片」──只許高幹看不許百姓看的進口歐美影片。
老人家認為「窮革命富變修」,擔心人民「修了」,所以媒體宣傳「一厘錢精神」,老百姓確也極節儉,少數富戶家有三大件,收音機、自行車、手錶,多數百姓家中的「家電」只有手電筒。
但老人家是不怕「修」的特殊人物,財產為大陸首富,有大陸上獨一無二的私人游泳池,以及各地行宮。還有特製煙、特製紅燒肉、主席專用瓷器、空調,這個詞當時民眾不但見所未見而且聞所未聞,等等。
全國宣傳媒體對老人家的期望是「敬祝萬壽無疆」,對林彪的期望降一檔為「永遠健康」,對工人的要求是「為了拿下大油田,寧可少活二十年」。對農民的要求是「先治坡,後治窩」。對軍人的要求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對全體普通群眾的要求是「單位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個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
文革時全國推廣「憶苦思甜」,所有的中國地主富農資本家都被宣傳媒體描寫成欺壓貧民無惡不做的劉文彩──還要特別強調這句話「天下烏鴉一般黑」。除了一個富農家庭。
文革中最高指示曰「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頗煽情,我輩小民很是興奮,卻未推敲一下:老人家是「卑賤」還是「高貴」?當然不會是卑賤,有被全國恭頌「萬壽無疆」的「卑賤者」嗎?只可能是高貴者。於是,雖然欽定規律「高貴者最愚蠢」,但老人家例外,他是高貴者中唯一不愚蠢的。老人家是「聰明」還是「愚蠢」?當然不會是愚蠢,有打下江山的「愚蠢者」嗎?只可能是聰明者。於是,雖然欽定規律「卑賤者最聰明」,但老人家例外,他是聰明者中唯一不卑賤的。從邏輯學上看,這兩句判斷會推演出如下結論:中國人如果聰明,他就要卑賤。如果愚蠢,他才能高貴。最聰明兼最高貴,全國唯有一人也!
可作類似分析的還有最高指示「知識份子是最沒有知識的」,「群眾是真正的英雄,而我們自已則往往是幼稚可笑的」。老人家是「知識份子」中的例外。老人家是「我們自已」中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