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馗經過後世的加工附會，逐漸變成了一個捉鬼的英雄形象。圖乃鍾馗迎妹回娘家。（圖片來源：Adobe Stock）
今天，我們就來說一說鍾馗。鍾馗是民間普遍信奉的捉鬼之神，道教奉之為祛邪判官。有這樣一個神話傳說：
鍾馗是陝西終南人，少時才華出眾。唐武德年間，赴京城應試，卻因相貌醜陋而落選，憤而撞死於殿階。帝聞之，賜以紅官袍安葬。到了天寶年間，相傳唐明皇李隆基在臨潼驪山講武後，偶患脾病，久治不癒，一晚夢見一相貌奇偉之大漢，捉住一小鬼，剜出其眼珠後將其吃掉。大漢聲稱自己為「殿試不中進士，鍾馗」，皇帝夢醒，即刻病癒。於是，命吳道子將夢中鍾馗捉鬼情景作成一幅畫，懸於宮中以避邪鎮妖。從此，民間便有了每逢除夕家家戶戶便掛「鍾馗像」的習俗。
但鍾馗並不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人物，而是由一種名為「終葵」的法器附會而產生的一位道教神仙形象。顧炎武在《日知錄》中對鍾馗的歷史進行了考證。據稱，鍾馗原為「終葵」，為「椎」的反切音。椎為古人舉行「大儺」祭禮時所用的神棒。「終葵」久而久之便成為驅鬼的象徵。從魏晉開始便有人取名鍾葵，如北魏堯暄本名鍾葵字辟邪，「葵」有時寫作「馗」。唐代便有虛構鍾馗的故事出現，比如上文的唐明皇夢遇鍾馗，之後鍾馗故事便開始廣泛傳播。
鍾馗形象產生後，經過後世的加工附會，逐漸變成了一個捉鬼的英雄形象。由於其捉鬼故事的趣味性和辟邪的功能，在後世的小說、戲劇、繪畫以及民間文學中，鍾馗的形象不斷得到補充和發展。
一、鍾馗的長相
鍾馗面部最典型的特徵可概括為「豹頭環眼，鐵面虬鬢」。
豹頭，是指一個人頭部有稜有角，長得像豹子一樣威猛。以豹頭形容壯士，在歷史上頗為常見。如《三國演義》中董卓手下的第四員猛將華雄，就被描寫成身長九尺，虎體狼腰，豹頭猿臂的英雄。環眼，即圓眼或怒目圓睜之相。環眼是鍾馗形象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特徵。鐵面，則強調他剛直、無私的一面，這也是鍾馗畫像中鍾馗一臉鐵青的重要原因。虬鬢，指的是鍾馗一臉乍起的絡腮鬍，強調他的性格粗曠、兇悍。總之，鍾馗嫉惡如仇、兇猛粗獷的性格特徵，主要是通過這四個部位集中展現的。
二、鍾馗的穿著
鍾馗的形象多半被塑造成頭戴軟翅烏紗帽、身穿內紅圓領長蟒袍、腰束金鑲玉帶、腳踏翹頭皂鞋的狀元。但由於傳說的版本不同，鍾馗的穿戴也呈現出明顯的多樣性。如在一些「鍾馗像」中穿「藍衣」，這是因為在有些民間故事中，鍾馗是身著「藍袍」替唐明皇捉妖的。相傳歷史上的第一張「鍾馗像」——吳道子所繪的《鍾馗像》，就是根據這一說法繪製的。北宋鑑賞家郭若虛在《圖畫見聞志》卷六《近事》中，也描述過他所見到的吳道子《鍾馗像》真跡：「昔吳道子畫鍾馗，衣藍衫，革敦一足，眇一目，腰笏，巾首而蓬髮，以左手捉鬼，以右手抉其鬼目。筆跡遒勁，實繪事之絕格也。」
三、鍾馗與笏
鍾馗有一個道具不容忽略，這就是「笏」。笏又稱手板或朝板，是古代臣子上殿面見君王時，用於提醒自己或記錄重要事項的工具，相當於今天的記錄本。據《禮記》載「笏長二尺六寸，中寬三寸」，根據官階的不同，笏的材質也有很大不同。在唐代，五品以上執象牙笏，六品以下執竹木笏。在明代五品以上執象牙笏，五品以下不執笏。這一傳統儘管在清代就已經廢棄，但在文學藝術中仍有保留。
按常理，笏是要拿到手中的，但「鍾馗圖」中鍾馗多將笏別在腰上。這是因為鍾馗不是面君，而是捉鬼，圖中帶笏，目的有二：一是想通過帶笏來證明鍾馗的身份，藉以說明自家購得的「鍾馗圖」會很靈驗；二是想說鍾馗是奉旨捉鬼，有了皇帝的旨意，鍾馗捉鬼定能馬到成功
四、鍾馗與蝙蝠
在「鍾馗圖」中，蝙蝠是最常用的構圖元素之一。這裡的蝙蝠所代表的是「福」，取的是幸福吉祥之意。如畫有蝙蝠自天而降，取的是「福自天來」、「降福消災」之意；如畫中蝙蝠輕舞在鍾馗面前，取的是「福在眼前」之意；如畫中鍾馗持劍怒指蝙蝠，則取的是「恨福來遲」之意；而畫中蝙蝠被描繪成大紅色的形象，取的則是「洪福齊天」之意。
五、鍾馗故事的歷史演變
鍾馗大概是我國傳統繪畫所表現道教神仙譜系中最多的人物形象，特別是明清時期，因鍾馗傳說而演繹出來的各種故事情節，隨著道教徒和文人對鍾馗的不斷神化，逐漸形成了以鍾馗捉鬼為基本框架的鐘馗故事。唐五代時期的鐘馗故事以鍾馗捉鬼為主要內容，同時兼及鍾馗趕考、鍾馗報恩等多個故事情節，涉及虛耗、唐玄宗等人物，這一時期的鐘馗故事帶有明顯的道教色彩，在結構上與道教授經故事和神女降真故事異曲同工。
宋元以後鍾馗信仰與鍾馗故事分流，鍾馗故事的宗教色彩淡化，在前代鍾馗故事的基礎上形成鍾馗嫁妹故事。明清時期鍾馗故事完成文學化的轉變，在文學作品中，鍾馗從最初的道教信仰神變成典型的文學人物，剛正不阿的性格特點被逐漸放大，家庭親屬關係變得複雜，在由神到人的轉變過程中，與明清公案故事和愛情故事融合，故事情節變得更加多樣化。
六、結語
鍾馗故事經過發展演變，在民間信仰、道教信仰和文學創作的共同推動下，成為畫家們創作人物畫常用的素材。歷史上，不管是職業畫家，還是文人畫家，都創造了大量豐富多彩的鐘馗形象。瓷器繪畫深受傳統繪畫的影響，因此時風所及，鍾馗形象在瓷器上也是長盛不衰。
除了鍾馗，佛教經典、神話傳說以及道教的其他人物故事在瓷器和書法繪畫中都經常出現，感興趣的觀眾朋友們若遇上相關展覽，可以前往去感受鍾馗瓷畫與鍾馗畫相互輝映的樂趣。
附註
大儺：祭禮為古人臘月驅逐瘟疫邪怪舉行的儀式，儀式中要揮終葵，揚玉斧，將疫鬼趕至荒郊野外。
責任編輯:輕描淡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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