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山縣令楊某,生性貪婪。康熙乙亥年間,西塞用兵,要在民間買騾馬運糧。楊某便藉此機會搜刮民財,當地車馬牲畜被搜掠一空。四方百姓人人懼怕,敢怒不敢言。
當時與楊某一起收買騾馬的還有其他幾個縣令,他們是:益都令董某,萊蕪令範某,新城令孫某,都會集在旅社。
這天,山西來了兩位客商,說他們有四頭騾子,被楊大人的官兵搶去,因離家路途遙遠,沒有腳力,無法回家,請求三位大人幫助說情。
這三位縣令,見那兩個商人說得可憐,便一同到楊某處說情。楊某奪到了四匹騾子和許多財物,正暗自高興,哪裡肯輕易吐出、放回?但見三位縣令都來相求,面子上過不去,不好馬上回絕,低頭一想,便心生一計。令人擺下宴席,說:「今天幾位大人都來說情,我楊某人怎敢拒絕,不過需要一個條件:現在我有一道酒令,你們三人要一一回答,如不能答出,東西不還,騾子不放,而且要罰酒。令是這樣的:一天上,一地下,一古人,左右問所執何物,口道何詞,隨問隨答。」說令畢,自己便先令道:「天上有月輪,地下有崑崙,有一古人劉伯倫。左問所執何物,答‘手執酒杯’,右問口答何詞,答:‘酒杯之外不須提’。」
三個縣令聽罷,知道這是楊某在耍花招,又無計可施,只得先後作答。範公答道:「天上有廣寒宮,地下有乾清宮,有一古人姜太公。手執釣魚竿,道是:‘願者上鉤’。」
孫公答道:「天上有天河,地上有黃河,有一古人是蕭何。手執一本大清律,道是:‘贓官贓吏’。」
楊某清楚這是在罵自己,心中忿恨,卻又不便說出,不待董公做答,又起一令道:「先前你們都說出了,而今我還有一令:天上有靈山,地下有泰山,有一吉人是寒山。手執一帚,道是:‘各人自掃門前雪’。」
眾人聽罷,都相視默然。忽見一少年,傲岸而入,袍服華整,舉手做禮,笑道:「聞諸位作令,我也願獻醜:‘天上有玉帝,地下有皇帝,有一古人洪武朱皇帝。手執三尺劍,道是:‘貪官須剝皮」!眾人哄堂大笑。
楊某氣得臉紅脖子粗,罵道:「何處狂生,來這兒搗亂,快給我拿下!」
只見那少年,跳到案上,化為鶚鳥,沖帘飛出,落在院子中的大樹上,回頭大笑,並將那四匹騾子和許多財物還給原主。然後,抓起那個生性貪婪的縣令揚某,如提小雞,衝天而去!
正是:
確有霸徒不講理,
鬼神見到也淚雨。
堂堂世界無人管?
朗朗乾坤沒誰理?
忽從天降來俠客,
拔刀相助眾人喜!
世上惡報鐵定來,
總會輪到邪黨你!
(事據宋代李昉《太平廠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