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畢業生張聖業(網路圖片)
【看中國2018年11月16日訊】11月10日晚上,打開手機,猛然間看到「北大畢業生張聖業甚至在北大校園內被綁架」的時候,我眼前一黑,一陣恍惚。我實在難以將「暴力毆打」、「綁架」這樣的詞彙,和一直以來熱心於公益事業、幫助校內弱勢工人的聖業學長聯繫在一起。
學長究竟做了什麼,竟會被人如此毆打和暴力綁架,甚至還被說是「偷女生的內褲」?
腦海裡浮現起曾經和學長一起辦愛心診所、為校內工人服務的點點滴滴,我的心抽痛著、撕裂著。
聖業學長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北大畢業生,他如北大同學們一樣優秀而勤奮。2014年,為了踐行他的治病救人的醫學理想,他以廣東大埔縣理科第一名的身份選擇了北京大學藥學專業。我清楚地記得,勤苦學習的他,為了寫一個簡單的小作業,他還專門去實驗室做了實驗;到現在,北醫醫預階段的普通物理課上都還留存著他的模範小論文《破除生活中的物理謠言》。
作為一個普通的北大畢業生,他無愧於學校對自己的學術培養,也在刻苦學習中無愧於自己的醫學理想。
但他的普通,卻因為包含著深沉的大愛而並不平凡,因為在學術之外的身體力行而熠熠生輝。在兼顧學業的同時,他更熱心關注著弱勢群體。
2016年,他擔任起北京大學愛心社校園部部長,組織了多次為人所熟知的活動,例如組織收衣捐衣活動、舉辦愛心講座。
把同學們不再需要的衣服收集起來,捐給生活困難的人,捐給廣大農民工兄弟的貧苦孩子們,捐給一切有需要的人。這樣的小事,也許很多同學都曾設想過,但他並沒有讓愛心只停留在內心的思考與感動,而直接走出了內心世界的小我,走向了行動與現實。
左邊第一個就是聖業學長,正在主辦收衣服活動的他笑得多開心啊!(網路圖片)
還記得15年的冬天,校園部舉辦愛心講座,戴錦華老師為我們講解《北京折疊》。這部當年火爆全國的小說,用瑰麗的想像勾勒出了冰冷而令人深思的社會分層的現實。
我曾想,老師同學們的閱讀與分享,也正是這冰冷現實的延伸吧,畢竟有多少工人能夠有時間、有精力來享受這樣的文學呢?
但令我驚訝的正是:當天的講座,並不僅僅有同學們參與,相反,卻有很多食堂後勤、綠化、保潔的叔叔阿姨們也來到了現場。隱藏在折疊空間裡的人們,與另一個空間的人們,在這小小的講堂上匯聚在一起。
學生和工人本無區別,本無隔閡;只是這現實的折疊世界、折疊的結構將他們強行區分了開來;但在這個講堂之上,兩者卻打破了這隱形卻頑固的隔膜。
在這天夜裡,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思想的平等與自由開放。
後來,我瞭解到,這場講座正是聖業學長負責舉辦的。
我瞭解到,他為了讓工人朋友們也能參與這場與他們相關的講座,四處奔走,向工友們宣傳講解。
我更瞭解到,他並不僅僅是想要為工友們辦一場講座而已,也並不僅僅是想讓工友們享受一次學校資源而已,他是想要嘗試著,改變這個折疊著的、分離著的社會。
聖業學長擔任陽光愛心診所的所長時,志願學時正逐漸轉變為北大同學參加志願活動的動力,很多志願社團容易發展成「志願學時超市」,變成「沒有靈魂」的志願。
學長為了改善這一脫離志願初心的趨勢,一直進行著自己的努力。看到我們為志願學時不夠多而焦慮煩惱,他說:「我們不應該為了志願學時而去做公益,要是感覺沒有深入探索的意義,就不要浪費時間……反正學時不夠又不會讓你退學。」這番話把我們都逗笑了。
而我一開始進入叔叔阿姨們的宿舍宣講醫學常識的時候,我總是感覺別彆扭扭的,不好意思說話。有時還會感覺幫不了這些叔叔阿姨們什麼,從而產生退縮的想法。
但他卻彷彿看出了我的想法:「你覺得我們為什麼要幫助叔叔阿姨們呢?……我們幫助他們,不是因為他們收入低、是弱勢群體,而是因為他們是勞動者,維持北醫校園的運轉,是值得尊敬的人。」
勞動者是世界的創造者,他們應當被尊敬,而不是被施與。我卸下心裏那小小的面子負擔,才更加坦然地與勞動者真正走在一起,真誠地與他們分享我所瞭解的知識。
而學長正可謂是言行一致,他見到阿姨叔叔們從來不扭扭捏捏,熱情地握住他們的雙手,和他們講醫學常識、嘮家常、談天說地聊新聞……這樣的場景,甚至不僅僅是我理想中美好的醫患關係的展現,更是我想像中無階層、無隔閡的美好社會的應有之義……
他帶領著我們去接觸那些粗糙的雙手,感受勞動者患職業病的痛苦,體會艱難的家庭經濟的壓力,而我們,更在這理應被尊重的可愛的人與他們所遭受的苦難之間,思索著、探尋著……
「同理心」。在一次討論會上,聖業提出了這個詞語。他一直在思考,我們作為醫學生究竟該如何切實幫助到勞動者。
「預防保健」和「全科醫學」是他和兩名同學共同提出的方案。
「很少有錢能夠投在這些低收入人群的身上,因為無利可圖。」他頓了頓,又說:「但是這也是我們診所應該做到的。」
所以,他才會選擇讓低年級的醫學生們和患者嘮家常,提倡讓醫生和患者的交流,加強雙方的理解,以促成醫患關係的和諧。這種閃閃發光的理念,無法變成可看的志願學時,無法變成現金,但是卻切切實實地影響著每一位參與活動的醫學生。
我想起他在起草拉卡拉申請書時熬紅的雙眼,為了讓項目真正切實地幫助到貧困地區,他長時間的投入,提出了一萬五千多字的完備方案;我又想起了他與叔叔阿姨們在躍進廳一起跳廣場舞鍛練身體時高興的笑容;我一遍遍翻看和他甚是瑣碎的聊天記錄,眼前卻一片模糊,彷彿忘記了他在瑣碎之外的豪邁,
但他終是豪邁的,他曾說:「只要能夠幫助到叔叔阿姨們,就可以去做,不用害怕其他的!」
「的確,聖業學長在面對不公的時候,總是無所畏懼的。在七月份聽聞南方工人維權事件時,他義無反顧地奔赴現場進行聲援;在遭遇暴力清場以後,他毫不畏懼,率先發出自白,扛起繼續戰鬥的大旗;在聽聞岳昕、顧佳悅兩位學姐失聯的消息時,他首發倡議,發起尋月行動,為學姐的自由和社會公平正義奔走呼號……」
然而,11月10日,看到他在校園內遭到暴力綁架的消息,我仍舊難以相信,想來卻又滿腔的憤怒。這樣勤懇優秀、富有社會責任感的聖業學長,被幾十個大漢包圍毆打,再強綁上車,最後招搖地消失在母校裡的夜幕裡,失去一切音信……
這真的發生在北大嗎?
這是我們所依賴的、為之自豪的北大嗎?
聖業學長究竟做錯了什麼,竟在校園內遭到這樣暴力的綁架,而保衛處卻如此封殺言論、搪塞了事?
甚至過路的同學也遭到了圍攻與暴力毆打,拍照的同學被威脅不刪除拍照錄像就一起綁走!如此猖狂,北大還怎能保證同學們的生命安全?
我希望北大的相關領導們能夠給我們一個明確的解釋,怎能縱容毆打綁架的暴行在北大的校園裡發生?
我希望北大相關領導高度重視,主動報案,請公安機關迅速調查此事!
我希望北大相關領導迅速查明保衛處失職情況,公開調查信息,懲辦失職人員!
聖業學長,我無法想像,你被那十數名黑衣人帶走之後,到底遭遇了什麼?
但我相信,你堅持與勞動者站在一起,是無罪的!我深深地掛念著你的安危,盼你早日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