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天壽(1897—1971),原名天授,字大頤,號阿壽、雷婆頭壽者等。浙江臺州寧海縣人,曾任上海美專、新華藝專教授。1928年到國立藝術院任國畫主任、教授。1959年任浙江美術學院院長,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他擅長寫意花鳥和山水畫,遠師徐渭、朱耷、石濤、高其佩等人,近受吳昌碩影響,布局善於"造險"、"破險",筆墨有金石氣,樸厚勁挺,氣勢雄闊,題識跌宕疏斜,能融詩、書、畫、印於一爐,風格獨特。在二十世紀中西繪畫交匯的特定時刻,潘天壽先生矢志站在傳統繪畫的基點上加以開拓、奮進,做出了劃時代的貢獻。
潘天壽常說,「荒山亂石,幽草閑花,雖無特殊平凡之同,慧心妙手者得之盡成極品。」他的書法功力也很深,早年學鐘、顏,後又擷取魏、晉碑中精華以及古篆漢隸,還能詩、善治印。平時作畫,對詩文、題跋、用印方面,非常認真、講究,絕不馬虎。他對畫史、畫理也研究有素,著有《中國繪畫史》、《顧愷之》,《聽天閣詩存》、《治印絲談》。並緝有《聽天閣畫談隨筆》等。
潘天壽認為中國繪畫,在像形文字的基礎上一直沿用線條並得到發展,不斷對線條的概括與提煉上融入作者的個性,展現時代的特徵。潘天壽的繪畫幾乎全部用筆線的方式來表達,而且深信「畫筆能從書筆來」。因為用線條來表達物像,比較明豁,用中國毛筆所畫的線條,能較好地展示潘天壽先生的個性。潘先生胸懷博大,氣質剛直,他的筆線也剛強、雄健。因而臨摹潘先生的畫,要認識線條在傳統繪畫中的發展與變化就顯得十分重要了。
不僅如此,潘天壽的指墨畫也堪稱一絕。所謂指墨畫,也稱指畫,是中國傳統繪畫中的一種特殊的畫法。即以畫家的手指代替傳統工具中的毛筆蘸墨作畫。潘天壽的藝術成就最突出的部分就是指墨畫。他不僅留下了大量精品指畫,還有十分全面而精闢的指畫論述。他的指畫作品數量多、氣魄大,用心出手,指力扛鼎,獨步畫壇,稱雄於世。他說:「余一生只作大幅指畫,每潑墨汁,四指並下,隨墨汁塗抹。然要使墨如使指,使指如使意,則造化在手,元氣淋漓矣。」
不必「三絕」但要「四全」,這是潘天壽在制訂教學大綱時所講的名言。「三絕」者,指詩、書、畫三者,對「三絕」的要求難度太大,對在校學生如此要求是不現實的。但要「四全」,「四全」者指對詩、書、畫、印有全面的知識修養。研習中國繪畫,將「四全」作為一種基礎提出,無疑是具有中國傳統繪畫所要求的特色,並且是恰當的。
一次,學生朱培均畫了一幅《蘭石圖》,拿到潘天壽家,想請潘天壽指導。潘天壽看了以後,大加讚賞,只是覺得缺了些什麼,於是欣然提筆,在畫中空白處題了一首詩:「最愛湘江水蔚蘭,幽香無奈月初三,楚騷已是傷心史,何況當年鄭所南。」此時,正直抗日戰爭前夕,潘天壽見了蘭石,不禁憂國憂民之心,溢於言表。雖然是寫蘭花,但潘天壽的感情卻沉鬱深遠,蘊含著一種高尚的品德和中國士人應有的情操氣節。使朱培均深深懂得了學藝須先立德的道理。
吳昌碩曾讚揚潘天壽的畫「有自家的面目」。這「自家的面目」是什麼呢?是「氣結殷周雪,天成鐵石身,萬花皆寂寞,獨俏一枝春」(潘天壽1962年2月指畫《梅月圖》題詩),是「石積太古雪,樹飛鐵鑄青」一般,超逸古人、無與比肩的筋鍵雄渾、生澀老辣的「屋漏痕」、「折釵股」,是「一味霸悍」「強其骨」壯其力的靜穆奇崛,是毛筆之外另求奇徑,潘天壽自己也說「老夫指力能扛鼎,不遣毛龍張一軍」。
風雲變幻無常,誰又能料到,曾經對中國畫壇做出傑出貢獻的潘天壽竟然在文革剛開始便慘遭人禍。潘天壽成了浙江美院第一批被揪鬥的對象。他被關牛棚的時間最長,吃的苦頭也最多。這期間,他被誣為「反動學術權威」、「文化特務」以及「國民黨特別黨員」,從文革開始直到他去世,「革命干將們」從未停止過對他的折磨。
1968年夏秋,浙江美院的「打潘戰役」達到了高潮。《浙江日報》以「浙江美院大批判辦公室」名義,整版發表了《文化特務潘天壽為甚麼能長期獨霸浙江美術界》、《禿鷲是特務的化身》等五、六篇文章,一下子將潘天壽推上了萬劫不復的受刑臺。隨後,報紙、廣播、大字報、大標語、漫畫以及各式各樣的小報、刊物,鋪天蓋地而來。潘天壽在杭州的家被抄得底朝天,革命干將們拉走的珍貴書畫文稿達六、七車之多,連筆墨紙硯也抄了去。他的作品被列入墨畫名單,被人毫不留情地在上面打上各種標記,踩上一個個鞋印……在沒日沒夜的折磨下,這位體質強健的老藝術家漸漸垮了下去。
1969年初,潘天壽被押往家鄉寧海縣等地游鬥,回杭州途中在一張香菸殼紙背面寫下最後一首詩:「莫此籠縶狹,心如天地寬。是非在羅織,自古有沉冤。」表明最後的心志,1971年9月,一代國畫大師潘天壽帶著「士可殺不可辱」的傲骨,帶著「自古有沉冤」的無聲吶喊溘然長逝!
這又是一個中共摧殘中國傳統文化文人造成的悲劇。在中共殘暴統治下,中共摧殘中國傳統文化文人造成的悲劇難以計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