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議作家楊恆均在被拘捕兩年多後,近日被當局秘密審判。(圖片來源:網路)
【看中國2021年5月30日訊】2019年1月,澳大利亞籍作家楊恆均從紐約返回中國,隨後他被拘捕,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
5月27日,楊恆均被控間諜罪的案件在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閉門審理。法院外圍被當局封鎖。澳大利亞駐中國大使傅關漢被拒絕進入法院旁聽。
傅關漢表示,法院以防疫理由拒絕他旁聽,但據他從外交部瞭解,因為案件事關國家安全,他和同事沒有獲准進入法庭。他說:「這使人深感遺憾、擔憂和不滿,我們一直對此案感到憂慮,包括缺乏透明度,因此我們認為這是任意拘押的例子。」
澳大利亞外長佩恩日前批評,北京沒有為指控提供解釋和證據,形容相關法律程序是「黑箱作業」。
現年56歲的楊恆均(楊軍),2019年1月在廣州機場被警方扣留,之後被「指定居所監視居住」。同年12月他遭到拘押,2020年8月被中國當局正式以「間諜罪」逮捕。2020年10月7日,北京市檢察院對楊軍以間諜罪向北京市第二中級法院提起公訴。5月27日,楊恆均案在北京開始閉門庭審。
2020年,楊恆均曾透過友人從獄中發表聲明,提及在被關押的兩年裡經歷了300多次審訊,受到無數次口頭污辱,同時堅稱自己是無辜的,「我會與律師繼續努力為我的權利奮鬥,並捍衛我的清白。」澳大利亞多家媒體在開庭前夕發表了一封據稱是楊恆均今年3月口授給探視他的澳大利亞領事官員或律師的信件。楊恆均在信件中說,「我們以及我和我的讀者所共享的價值觀和信仰比我個人大多了。如果有人因為我的寫作要報復我,那就請向中國國內的人民解釋我到底做了什麼,解釋我的寫作對中國人民的意義。」
楊恆均並說,長達26個月「暗無天日」的關押已經讓他的健康狀況「每況愈下」,但是他仍然「精神抖擻」,並誓言堅韌不拔地面對苦難和折磨。「沒有什麼比最大的夢魘已然降臨更讓人感到輕鬆。我現在已經沒有恐懼了。我也絕不會妥協。」
第一,如何看待楊恆均案件的審理?
楊恆均的博士導師,悉尼科技大學馮崇義教授以「走過場」形容審訊。他說:秘密審判不允許有證人在場指證。控方要提供證據你又不可能去核對。控方想編什麼證據就編什麼證據,反正你也無法核對和質問。整個審判過程就是一個走過場。量刑是在更高層級的政法委,根本不是法院這個層面做的決定。
香港城市大學退休政治學教授鄭宇碩評論說:「我們很難估計判刑的輕重,因為我們並不掌握控罪的細節。這兩年澳中關係出現嚴重倒退。兩國之間外交糾紛和相互攻擊不斷。澳大利亞外交當局要想對楊恆均提供司法援助也就非常困難。外交關係好的時候,爭取他獲釋回到澳大利亞,也是可能的。邦交不好,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當然變得很不可能了。」
大赦國際的中國負責人羅助華認為,「楊恆均被起訴似乎是出於政治動機,源於他撰寫批評中國政府的文章,這種對其言論自由的攻擊實在令人髮指」。「楊恆均被中國政府以從事間諜工作的無理指控拘押,當局必須確保他的審判符合國際公正審判標準」,「除非中國政府能提供具體、可信且法庭可採納的證據,證明楊恆均犯有國際公認的罪行,否則必須撤銷所有的指控並立即釋放他。」他認為,這一案子又一次證實了中國當局一貫用來對付批評政府者和人權活動人士的方式,包括隔絕關押、脅迫性訊問、秘密審判,以及在公然剝奪公正審判保障的情況下使用籠統的罪名指控他們。
第二,楊恆均被抓捕的原因
楊恆均2000年在澳大利亞取得博士學位,並取得澳大利亞公民身份。此後他出版多部小說及紀實文學,並在網路上撰寫散文和時評。2000年前,他曾在北京外交部、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海南省人民政府、香港中資公司工作。1997年赴美國大西洋理事會從事國際戰略問題研究。2011年3月,楊恆均在返回中國期間曾在廣州失蹤多日,被傳是因為當局懷疑他在「茉莉花革命」民主抗議活動中發揮了關鍵作用而被拘留。
楊恆均案目前的庭審正值中澳關係進一步惡化之際。澳洲國會2018年通過兩項反外國干預的法案,並將電信巨頭華為排除在其5G網路建設外。新冠疫情爆發後,澳大利亞呼籲對新冠源頭進行獨立調查。作為報復,北京方面逐步對澳大利亞多種商品加征高額關稅並基本停止了雙方的常規接觸。
中澳緊張關係中令人矚目的事件還包括,去年9月,《澳大利亞金融評論》駐華記者邁克爾.史密斯和澳大利亞廣播公司駐華記者比爾.伯特爾斯緊急離開中國。之前,兩人被中國國家安全官員「登門造訪」,他們先前都對澳洲籍華裔主播成蕾的案子進行了廣泛報導。2020年8月,當時在中國環球電視網(CGTN)擔任主持人的成蕾突然不再主持節目並失聯,中國當局之後宣布她因涉嫌國家安全問題被「監視居住」。今年2月,中方正式以「非法或意圖提供國家機密給外國機構或個人」的罪名將她逮捕。
中澳關係一年來持續惡化。澳洲4月取消了維多利亞州與中國簽訂的兩項「一帶一路」協議,隨後中國5月初宣布無限期暫停中澳戰略經濟對話機制下一切活動,這是本已緊繃的中澳關係遭受的最新挫折。
楊恆均多年的朋友與老師,本人也曾經被中國當局短暫拘押的馮崇義教授指出:中國政府拘捕楊恆均沒有證據。中國當局是漫無邊際地尋找證據,先把人抓起來,再去找罪證。所以,他可能會被指控的罪名與當初抓他時的罪名完全不一樣,這在中國司法案例中已經司空見慣,多少維權律師都親身體驗了中國司法部門的荒謬行為,這就是中國司法部門的可悲之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們必須回到2019年的大背景,2019年是六四三十週年,是五四一百週年,是許多重大社會運動的紀念日,甚至也是法國大革命的紀念日,北京當局如臨大敵,新年伊始,習近平就發話必須嚴厲防範顏色革命。那一年,當局逮捕了許多異議人士,楊恆均因為擁有外國國籍,所以才引發許多關注,事實上,中國國內有許多人被逮捕,中國國內公民社會幾乎被斬盡殺絕,這也是為什麼之後香港爆發抗議運動之後,中國大陸幾乎無人發聲表示聲援,當局試圖控制所有具有影響力的人,而楊恆均就是其中一個,這是他被逮捕的大背景。
第三,楊恆均是個怎樣的人?
按馮教授的看法,楊恆均是一名「文學青年」。楊恆均復旦大學畢業後意氣風發進入了體制內工作。馮教授說楊脫離體制後,決心寫小說。楊恆均的好友韋石的猜測是,楊的「意氣風發」的性格不適合生存在僵化的體制內。在體制內,得到重用提拔的是那些每天坐辦公室喝茶、看報紙,外表糊塗,內心狡詐的人。那些有能力、有理想,甚至露出鋒芒的,被「淘汰」出局只是時間問題。
楊恆均是雙面間諜嗎?馮教授說,當然不是,他確實曾經在國安部工作,但是,他在1999年來到澳洲之後,就像江湖上說的那樣淨壇洗手,他出來之後就與原先的機構沒有任何聯繫。之後也與他們沒有任何關聯。他剛來到澳洲時,最初並沒有投身民主運動,最早曾經計畫以寫作為生,專心寫他的致命三部曲,根據自己的閱讀與工作經歷,因為他認為這是中國文學界的空白點,認為類似的書籍應該很暢銷,但是,這些話題在大陸是禁區,只能在香港與臺灣出版,因此,他的作家路也就到此為止了。後來他就決定和我一起作學術研究,選擇的題目就是研究網路。
第四,被製造出來的間諜案
楊恆均的遭遇讓我想起我身邊的一件事。4月15日,《環球時報》刊發了一篇文章《「深度」國家機關披露:境外反華敵對勢力拉攏內地學生內幕》。文章披露了2020年8月,國家安全機關偵破涉及河北某高校學生田某煽動顛覆國家政權案,及時挫敗境外反華勢力培養、扶植境內代理人的企圖。文章稱2019年4月,田某受境外反華媒體人邀請秘密赴西方某國,同境外二十餘個敵對組織接觸,同時接受該國十餘名官員直接問詢和具體指令,秘密蒐集並向境外提供污蔑抹黑中國的所謂「證據」。2019年6月依法將田某抓捕歸案。
但文章披露的內容根本不是事實。田某的名字叫田暢,出生於1999年。他出自中共紅色家庭,是紅三代,河北燕山大學文學和新聞系學生。
2019年,田暢想五一期間來美國旅遊。他在美國呆了半個月,除了到華盛頓拜訪新聞媒體和朋友外,他都呆在紐約。
2019年5月上旬,田暢回國。他與我一直保持著聯繫到10月份。他告訴我,回國後,曾被公安機關拘捕。後又被放出來。再後來,田暢說,他被安排到多維新聞網做記者,但感覺特沒勁,不願去。但我沒想到,一次平常的紐約之行居然讓他變成了中共的煽顛分子。
十年前,楊恆均就提出了「七十年大限」,即「革命政黨」在暴力奪權後實施一黨專政,迄今沒有連續執政達到八十年的先例的觀點,令人耳目一新,廣為流傳。據說,中共高層很恐懼這個預言。為了防範顏色革命,做到警鐘長鳴,中共需要製造敵人。楊恆均的高知名度和頻繁往返中美之間,使他成為了合適的「敵人」人選。
為什麼中共要製造敵人呢?因為中共是個極權主義政權,它必須要靠不斷發動的政治運動和不斷製造的敵人來維持他們的暴力恐怖和謊言。美國政治哲學家阿倫特指出:極權主義民主的運行是一個永不休止的運動過程,它會不斷發現或製造「敵人」以發動持續不斷的政治運動來激發群眾的狂熱以及維持它的恐怖和暴力機構。「極權主義反對一切靜態的制度約束,它在本質上乃是一種運動,其根本特徵在於它要持續不斷地進行鬥爭,鬥爭,再鬥爭,永遠沒有休止。極權主義的統治之維繫,離開這種無休止的運動,便將宣告破產,運動停止之日,也就是極權主義的毀滅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