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21年11月7日訊】不在新聞界的朋友可能對左方這個名字並不熟悉,畢竟,相對於他牽頭創辦的《南方週末》,還有在新聞事件中「鐵肩擔道義」的記者們,他的名氣要小得多。
但是在南方報業內部,在中國的新聞媒體業界,左方是傳奇般的存在。
左方擔任主編期間,《南方週末》從一張發行量7000份的地方小報,發展成發行量90萬份,影響中國一代知識份子的全國大報,這期間所發生的故事,不敢說推動了中國所經歷的常識回歸和經濟騰飛,但至少是見證了那個時代的一切。
左方(1934-2021)
可以有不說的真話,但絕不說假話
我2011年進入南方報業時,左方前輩已退休多年,無緣得見。當時的「靈魂人物」是江藝平老師,她在給我們新人做培訓時講到:
《南方週末》的傳統是「可以有不說的真話,但絕不說假話」。
這條原則我始終銘記在心,即便現在沒做記者了,也一直用來要求自己。
後來我才知道,這條原則是從《南方週末》創刊起就被採編團隊所奉行的,而左方,正是最早主持《南方週末》編務工作的人,也是南周的前身《南方日報·週末版》籌辦小組的組長,辦報方案、採編方針的實際制定者。
左方簡介
2003年,左方接受《新聞記者》雜誌採訪時,回顧了自己的一些辦報理念。
他說,自己主編《南方週末》20年,幹的就是兩件事——「啟蒙和衝破《真理報》模式」。
啟蒙是將科學和民主思想,通過日常報導普及給民眾,同時讓民眾的生活狀況被知識份子所瞭解;衝破《真理報》模式就是恢復報紙的商品屬性,使中國新聞回歸憂國憂民、同情弱者的傳統。
老實說,看到上面這段話,我是羞愧到無地自容的。
作為南方報業後輩,深感愧對前輩教誨
老前輩直白的表述和從容的語氣,彷彿跨越時空在審視著我們這些不爭氣的後輩,看著我們在2021年爭論大是大非和科學到底哪個更重要,看著我們這個高呼「一切以官媒通報為準不要給境外勢力遞刀子」的時代。
在左方看來,辦報的最高境界是從容:
既不因為你的報導符合某種外在的利益和需要而欣喜,也不因為它似乎觸犯了這些而覺得怎麼樣,其實這些才反而可能是最有價值的,可以留給歷史的。
在接近40年的辦報歷史中,《南方週末》的主編換了很多位,記者換了一茬又一茬,這些原則一直被TA們傳承和堅持了很久很久。
1994年《南方週末》的採編團隊
直到某個模糊的時間節點,大家意識到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南方週末》觸動人心的報導,而曾經讓我們淚流滿面的新年獻詞也沒有了熟悉的味道。
嗯,或許是資訊爆炸之前那個年代的回憶濾鏡,又或許是時勢變遷所導致的不合時宜吧,我們今天所看到的《南方週末》和《那個南方週末》總而言之不是一回事了。
南周,仍然有我所敬重的前同事在那裡工作,仍然是一份值得我尊敬的報紙,但終究是不一樣了。
2021年11月3日下午,左方因病在廣州逝世,享年86歲。
懷念這位前輩,讓我淚流滿面的,不是那些寫在歷史中的新年獻詞。
後記之一:《南方週末》創刊的故事
1983年10月,時任《南方日報》副總編輯的劉陶找到左方,說報社要辦一份週六出刊的週末報,要他任籌備小組的組長。左方沒有立刻接受這個任命,他提出要先和社長丁希凌聊一聊。
丁希凌向左方解釋了要辦週末報的初衷,即他出國考察時發現,外國的報紙都是厚厚一疊,而中國的報紙只有一張,因此希望提供更多的內容,讓讀者去選擇。至於為什麼選用左方,則是因為他這個人「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干」。
左方在接受這個任命的同時兩個條件,「不要一攬子給我配人,要先定版後定人員名單;允許我先提我要的人」。丁希凌當即同意,隨後左方組建了一個由8人組成的編輯部。
《南方週末》創刊號
1984年2月11日,《南方週末》誕生了。
出刊前,丁希凌問左方,這一期在報攤上能賣多少。左方說,估計1萬份左右。丁希凌表示:「通知印報廠印7000份,第一期報紙就賣剩不好,要出現洛陽紙貴。」果然,當期的《南方週末》,不到一天就銷售一空。
後記之二:《南方週末》差點停刊的故事
1993年,《南方週末》刊登了一篇名為《襲警案》的文章,受到上級批評,要求《南方週末》停刊整頓。
丁希凌對左方說,「《南方週末》沒有錯誤,誰停《南方週末》都是錯的,我堅決反對。」《羊城晚報》前總編輯許實說,「左方你不要怕,整頓之後你們再復刊時,你們發行不是一百萬而是兩百萬。」
後來,在南方日報社長劉陶的主持下,《南方週末》頭版刊登檢討文章《沉痛的教訓》,總算保住了報紙。不過上級部門一直要求報社處罰左方,又是劉陶頂住壓力,推出「雙主編製」,讓李孟昱與左方同時任副主編,保住了左方。
後記之三:《南方週末》走向轉折的新年獻詞
2013年,
(編者註:原文如此,此文在逗號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