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今年1月香港政府圍封葵涌邨，要求邨內居民進行病毒檢測。（圖片來源：Getty Images）
「當全世界都回到正常生活，只有香港在考慮要再次收緊防疫措施。」這些年頭從香港出走到世界各地的朋友，漸漸發覺自己習慣不了自由；而習慣上的分別，就由戴口罩開始。
「在外國，出街不用戴口罩嗎？」「不用；甚至在飛機上，也不再強制乘客戴口罩。」反過來說，在世界各地的人，其實是很難明白，為何某神奇國度至今仍然堅持要清零。
我也有嘗試過去找出神奇國度堅持清零的理由。坊間最多人相信的原因不外乎兩個。第一個講法就是既得利益作祟；生產銷售中成藥、防疫用品以及測試劑的既得利益者，在過去兩年賺過盤滿砵滿，所以他們不願意放棄這筆豐厚利潤。另一個講法就是，中共內部也有兩派觀點；兩派正在透過清零來角力。
其實以上兩個講法並無抵觸；但是在資訊不透明的情況下，很難以事實證明究竟那一個觀點更接近事實。而我有第三點觀察，就是從中共一貫作風，以及過去兩年由外交體系的言辭轉變，來嘗試推測決策背後的動機。
這場瘟疫最初爆發的時候，中共的第一件事，就是對內封鎖消息，對外就強調疫症是可防可控。有理由相信，在這個階段，中共仍然是一貫地以政治先行，以穩定壓倒一切。其實史上不斷重複的人為錯誤，往往都是出於這種顛倒理想與現實的思想陋習。
之後，疫症擴散到世界各地，紙包不住火；這個階段，中共最緊張的不是如何治理問題，反而是開動外交機器，將「武漢肺炎」這四個字，從一切公開討論中消除。由世衛到各大媒體、網絡社交平台，尤其是 Facebook ，完全服從配合。中共多年來建立對國際組織的影響力，終於發揮作用。
在疫症初期，中共已經不斷強調由外國傳入的個案。與此同時，外交戰狼也在社交媒體上，將疫症描繪成外國勢力陰謀，是美軍在2019年10月在武漢舉行的世界軍人運動會中播毒。當然，這種講法就只有中共的外交戰狼在Twitter上不斷推播。
戰狼幼稚的行為，其實也反映出最高決策者的水平。但亦因為戰狼過態的作風，令世界各地忽然有更多人去考究武漢 P4 病毒實驗室所進行的研究項目，尤其是改變冠狀病毒基因序列的「功能增加」（Gain-of-Function）實驗。當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病毒源頭來自武漢，戰狼也急速顯轉變了論述模式，將焦點放在「中國模式如何戰勝疫症」。
中共向來都會借西方國家的危機，宣揚中國模式的優越。由 2020 年中開始，歐美各國最受疫情影響的時候，中共外宣機器就以最高姿態大吹大擂「七日建成方倉醫院」，以及各種極端的操控行動在中國執行得如何流暢。言下之意，就是對世界各國說：「因為你們太過自由，誤了防疫的時機，人命死傷也是咎由自取，不可以將責任推卸到中國。」
過去兩年，對世界最大影響，不是疫症，而是中國模式差點就灌輸到各國。不少發展中國家的民眾，亦曾經相信中國疫苗是最有效，是中國拯救了世界。
以上觀察，應該足以解釋為何中共無法逆轉清零的方針。本來應該以科學實證為本的防疫措施，在中共統治下亦難免成為了統治者的意識形態工程；而這種意識形態工程，除非有最高領導人的明顯指示，否則在執行層面的官僚一般都不會隨便自把自為。
在專制極權統治之下，沒有理性邏輯可言。各國商會和企業對香港特區政府陳情，希望香港盡早對外開放，是向錯誤的對象，發放錯誤的訊息。現實中，只有北京向香港發號施令，而香港的官僚只有執行的職責，沒有向北京轉達訊息的權力。
話雖如此，我相信終有一日，定於一尊者的獨裁者，會忽然宣布，抗疫已經取得空前勝利，而一切清零政策亦會在極短時間之內消失於無形。畢竟，中共要的不是防疫，而是要精神上的勝利。雖然甚麼都比人遲一步，但屆時內宣外宣機器，自會歌功頌德，說偉大的領導人才是世界救主。
明明是自己作下的孽，卻強說是別人的錯，更要吹捧自己是解決問題的人。中共的作風，向來如此；正是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利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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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利世民是香港時評人、財經專家，現為香港《看中國》專欄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