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與江青面和心不和,在文革期間也是明爭暗鬥。(圖片來源:網絡圖片)
按邱會作的回憶:「……『二月逆流』以後他(楊成武)自己就過於往主席、江青個人身上靠,沒有分清哪些是主席作為黨的領袖在關心他,哪些是主席個人在拉他。但更重要的是,江青拉他,把他拉得意了,其實是拉糊塗了。楊自己踩在林彪、江青兩隻船上,最後翻船落水。」
許世友曾說過:「老楊幹的是軍機大臣的活,但嘴巴不嚴,早晚要出事。」對此,邱會作提供了具體例子:「楊在辦事組常炫耀他和江青的關係,有一次他故意問我和吳法憲:『江青同志找你們單獨談過話沒有?』我們都說沒有。這時楊來勁了,他說:江青同志對我太關心了,最近她把我叫到家裡談了幾次話。江青同志說:『不是最親近的同志,我不在家裡談話;另外,我今天第一次向別人講我自己的苦難家史』,江青同志幼年生活很艱辛貧苦,江青同志一邊講一邊流淚,我一直在陪江青同志流淚。」「林總對楊有所批評,但楊自以為有江青的青睞,有些忘乎所以,在有些問題上他直截了當地打出江青的牌子對付林總,林總傷心地說:『人一失去革命友情,就什麼也沒有了。』」
楊成武認為,他疏遠林的原因是陪同老毛外出後,沒有把毛對林的評價向其通風報信。楊曾到北戴河給林匯報工作,葉群問他:「你隨主席出去,主席……講沒講過林總的什麼話?講沒講到過我呢?」楊說沒有。實際毛對楊談過他對「四個偉大」(偉大的領袖、偉大的導師、偉大的統帥、偉大的舵手—由林彪提出)的看法,「誰封我四個官呀?我不要這四個官,我不要!」。針對「林副主席永遠健康」的口號,毛也有說法:「永遠健康?永遠健康,還有不死的人啊!」老楊是不敢告訴葉群。
眼見話不投機,「葉群臉上立刻露出不悅之色」,「這次林彪對我的態度十分冷淡」,楊成武後來回憶。當然老楊嘴巴並不總這麼嚴,他告訴了周恩來!
不管老楊是想巴結江青還是想腳踏兩隻船,總之他忽視了林彪的期待,讓林彪集團感覺生疏了,失望了。吳法憲、邱會作以及力圖站在後人立場上的楊繼繩等都認為這是林彪倒楊的主要原因。的確,僅就江湖義氣而言,林有恩於楊而楊不理林,楊是有點說不過去,但我們談的是政治。就政治的冰冷度而言,林因此去整楊卻只能說蠢,因為他錯把自己放在了老闆的位置上。
不錯,楊的總長位置是林推薦,但決定權卻在毛。毛是公司大老闆,林楊吃的都是毛的飯,楊適度偏毛完全正常。林追隨毛多年,應該清楚毛對軍權的強烈控制欲,隨時都懷疑身邊睡著個赫魯曉夫。毛在楊面前大談反個人崇拜,也許是他擔心林彪集團尾大不掉,更可能是考察楊的立場。楊對此根本沒得選,只能親毛(親江也是親毛),否則自己玩完。但楊畢竟是林的嫡系愛將,林又有恩於楊,楊再怎麼樣也不會太過分。楊夾在巨人中間可以模糊毛對林的焦點,放鬆毛的警惕,起到一定的緩衝作用。林要玩政治,yes or no都必須具備這點自信。「勉從虎穴暫棲身,說破英雄驚煞人。巧借聞雷來掩飾,隨機應變信如神。」林彪親筆抄錄了《三國演義》中的這首詩並懸掛在臥室裡,卻沒有悟出其中的真諦,悲乎!後來的黃總長倒是講義氣,完全倒向了林,結局如何無需老夫多言。
可憐林彪研究老毛性格多年,竟沒仔細研究研究老毛用人的規律。老毛用人就像放高利貸,先給錢,重用你,想幹啥都行,放手任其逞其志;然後欠債要還,不償其心則償其命,不需要太高智商就能發現其中奧妙。高崗倒臺前讓其收集劉少奇的黑材料,上竄下跳四處活動;彭德懷倒臺前任其整粟裕、反教條主義;劉少奇倒臺前則為其搞掉彭德懷都是上好的例子。難道讓你林彪整倒羅瑞卿和楊成武就不為將來討要個說法了?
中國歷史第一課《鄭伯克段於鄢》,鄭莊公的弟弟兩次違規操作,哥哥都靜觀其變,「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最後一塊兒收拾,老毛背得倍兒熟。電影《南征北戰》李軍長感嘆「歷史的教訓我們誰也不能忘記」,林同學怎麼輕易就給忘記了?毛主席語錄:「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有時候殊途同歸並不是一條輕飄飄的成語。
林彪還有一個問題是心眼太小,容不得部下,尤其是曾經的親信愛將另攀高枝,疏遠自己。鄧華挨整因偏向彭德懷;羅瑞卿挨整因偏向賀龍;楊成武挨整又因為偏向江青或老毛。此三人皆出林彪之嫡系,受林彪一時之賞識,為林彪多次所推薦,最後卻都倒在林彪的石榴裙下。自己翻了自己的底牌,真是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後來林彪倒臺,楊成武復出。周恩來與之談話後,老楊第一句就是:「我要揭發林彪。」
更糟的是林彪還有個不安分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