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看外地人都是下级,上海人看外地人都是土巴子(乡下人),成都人看外地人都是瓜娃子(傻子)。我的大学同学,刚到成都学会的第一句话是“你好‘瓜’哦。”把我弄的啼笑皆非,做母夜叉叉腰状后,他的第二句话马上来了,嘴角一瘪:“你好烦哦,简直脑壳有包。”还怎么办呢?用成都人的方式说话,其实就这样,说起来谁都像瓜娃子,谁都不比自己聪明,可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语言本身就充满玩世不恭的灵性。成都话说起来比普通话调门偏低,拐弯抹角,绕在舌间上有种铿铿锵锵的味道。很多外地人喜欢听成都女孩子说话,可能觉着松松软软,甜而不腻。不幸的是,成都男孩的说话好象并不如成都女孩般如意,被外地人极不看好。重庆人就老拿这点跟成都人较真,老说“重庆崽儿拳头硬,成都街娃嘴巴嚼”。重庆话说来句句的尾巴都砸在重音上,成都话的尾音却是飘的,句句都往高里翘上去,虚虚的,从漂亮的成都美眉嘴里说出来,能让每个听话的人找不到着落。于是,重庆女孩火辣辣的说话也始终得不到如成都女孩一样的待遇。这样说起来,其实成都话,还是蛮美的。但是,我不能忍受用成都话说“我爱你。”用这种方式说话,天生就有点诙谐有点灵醒,那是调侃的玩世不恭。谁要正儿八经用成都话严肃地跟你讨论哲学或者人生问题,保管说不了两句你就能笑晕了。小时候中琼瑶阿姨的毒太深,老幻想某个相貌似秦汉,温柔赛祥林的男生情深款款地说“我爱你”的样子。其实私下里,我也悄悄用成都话演练了很多遍,可不管快慢缓舒,节奏轻重,怎么说怎么觉的自己像个瓜娃子,也从此不能忍受别人用成都话说这三个字。成都话,总是用来调侃人还到位一些,凡是沾“an”韵的字,成都人一贯从韵母肚腹处把之齐齐斩断,瘪着嘴角跟你说“烦三”,那种不屑,你光从口型就能正确无误地读出来。人家的恋爱是甜言蜜语谈出来的,独独成都人的朋友是“耍”出来的。操一口成都话的人如果还就跟你较了真,做情深款款痛心疾首状跟你说“我爱你”,你倒觉着他这个玩笑开过分了。
昨晚,还真有一老兄,在女生宿舍楼下学着人姜文演的小混混鬼哭狼嚎撕心裂肺(那把铜锣嗓子实在是撕大家的心,裂公众的肺),持续时间从午夜11点到凌晨1点。其实,他要是选用了正确的语种,说不定还真挺浪漫的,比如法语西班牙语,实在难度太高,就英语也成,可他偏偏操持了四川话,于是本该是女孩小鸟扑人的待遇立即变做了几大盆从楼上飞泻而下的洗脚水。思维发散,想起如果《简爱》里的经典对白被换成了四川话是什么效果。
简:回(音fei)来拉?啷姆子搞起的安?(此方言属四川语种中江语系,不是正宗成都话)
罗彻斯特:哎,打了个通宵麻将……娃儿睡没得? ……
简:不要以为我没得钱,长得不乖,就没得资格耍朋友! ……
罗彻斯特:妹儿勒,嫁给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