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一块砖头砸下来,十个人里会有三个书法家、四个画家、八个诗人。艺术如此兴盛发达,剑南节度使韦皋就发誓要把真正的汉族文化带到西南边陲,打造一个文化大省。首先走进他视线里的就是美女薛涛,薛涛在节度使府来来往往了五年。诗人们每写出一首诗,第一个想给皇帝看,第二个就想给薛涛看。皇帝是男性权威的化身,而薛涛是女性品味的代言人。一次她与韦皋斗气,韦皋把她下放到松江这种鬼地方。她不该当人家的红颜知己:做情人没什么,做朋友也没什么,何必这样不尴不尬不清不白?薛涛临别时写了首《十离诗》,韦皋到底还是舍不得,很快又把她调回来了。
薛涛一回来,就出钱把自己从乐籍中赎了出来,搬到了浣花溪边住,开始了她另一项很有前途的职业:造纸。艺术的兴盛,对纸的需求量与日俱增,其中,四川的蜀纸特别是麻纸已闻名天下,造纸技术甚至传入朝鲜、日本、阿拉伯、欧洲。而薛涛是一个精致、细腻、有情调的女人,她把乐山特产的胭脂木浸泡捣拌成浆,加上云母粉,渗入玉津井的水,制成粉红色的纸张,上有松花纹路,专门用来誊写自己的诗作。
薛涛笺就流传开了。她让更多的男性诗人为之醉倒,成为时尚和新锐的象征。虽然她还有一些关于笔墨纸砚的发明来匹配她的诗,但有了薛涛笺其他就不重要了。反正大家记住爱迪生也只是记得他的灯泡,而不是另外的两千多件发明。剑南节度使总共换过了十一位,每一位必定都要拜访这位成都的女校书,已成官场惯例。当时与薛涛诗文酬唱的名流才子甚多,如白居易、牛僧儒、令狐楚、张籍、杜牧、刘禹锡、张祜等。
薛涛42岁时却爱上了31岁的元稹,两人在蜀地共度了一年,谈了一场正宗的恋爱。当然,这位元稹是天生的情圣,既能让出身名门的小姑娘抱着鸳枕深夜去找他,也能让饱经风月的才女为之心折。后来元稹毫发无损地重新踏上他的仕途。薛涛也看得开,谢他酒朋诗侣,穿上道袍隐居一隅,终身未婚。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就是相爱,相爱而不能长相厮守仅次之,亦属难得。何况,薛涛还有发明流芳千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