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走着下坡路,有的走得洒脱,有的不免步履踉跄。在宋代那些走得洒脱的人中,第一恐怕要数苏东坡了。
把他诗书画诸方面的成就加起来,算得上是宋一代艺术之总代表 。他诗词散文颇有建树,书法绘画也很有造诣。文学作品,篇篇纯清,“寄妙理于豪放之外”, 天分奇高;善长画竹,也喜作枯木怪石,真意溢于纸外;书法如风行水上,自然成纹,天真烂漫,不加雕饰,无求于佳而自佳。
艺术创作上,他崇尚天道自然,不矜持自我,相信有一股外在的神异力量, 启悟着他的心去运思,推动着他的手去流美。有时正判案卷 ,兴致突发,遂拈朱笔画出一根根劲竹;有时纳凉,灵感忽至,便大呼笔墨伺候,挥豪写下几行诗文,掷笔叹曰好、好、好。三个好字, 并非夸自己的个人才力,而是夸那灵感的神功。
传统的启迪颇为深邃:苏轼的心与手运动着, 它的最终动力,并非苏轼自己;一切事物,至微至洪,宇宙社会人体,它们运动着,其最终动力,都非自己,而是一种外力,此种外力即是那为天下母的道,即是那无所不能的神。
共产辩证法认为:宇宙社会人体的运动,纯属列宁所谓的“自己运动” ,一切的运动,动力不是外力,而是内在的矛盾。然而矛盾无道不生,无神不立。矛盾是运动的表面原因,而非根本的因由。
从前有个人拿着一根长杆子进城,竖着进不去,横着进不去,便把竿子锯为两个半截子,终于进城了。共产党看不到“自己运动” 背后的实质,当它进入中华时,带进来的是一个骗人的辩证法,是一个半截子道理。
苏东坡喜欢收藏字画,字画有时被人借而不还,起初时常惦记,后来对于宇宙人生有了更深的悟解之后,便是价值连城的字画也不再惦记,得失由命,随缘任运。在圆明的苏东坡看来,字画的最初来源为天地,最后归宿也为天地, 我东坡这个人,也来于天地,归于天地,来来归归,归归来来,无限循环,循环之中,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求得,因为任何求得的东西,最后还是要回归于天地。生命的意义唯在于过程。
水分子的生命意义在于过程,云腾致雨,雨变成云,雨雨云云,云云雨雨,水分子运动着,其动向是循环。
共产辩证法认为: 物质“自己运动”,经由量质互变,否定之否定,运动的动向是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
如果苏东坡一心在于字画,也会有此看法, 字画的获得,正如共产主义的实现,获得字画的过程可概括为:道路是曲折的,前程是光明的。
共产教义用物欲搅扰了澄明,用燥热破坏了清静,私悬一个人为的目标,截断循环的圆道,剩下的只有庸俗的前进,迷惑人的上升,假药有时偏偏是甜的,骗人的共产辩证法,尽钻人们浮躁的空子。
《马克思传》记载:马克思与一个小伙子下象棋,绞尽脑汁,志在必胜,一战被小伙子战得一败涂地,再战被小伙子战得一败涂地。
马克思的辩证法,跟马克思的象棋一个样, 道路是曲折的,前程却不是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