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说的是忙不完的接待和应酬。一拨一拨的人都是干什么来的,主要是“吃客”,外加一个考察学习的理由。说来巧,我听到一位跟班记者也道过自己的苦:“真恨他们。”“他们” 指的就是考察过频的人。该记者所在的那个地市名产名吃久负盛名,有山有海,当然就不缺山珍海味了。
这些跟班记者天天忙得晕头转向,小心翼翼地伺候,好不容易盼到周末,想休息一下。可是,越到周末反而越忙了,上边下来的各路考察团体和个人越多,都要市里的领导亲自陪同,还要记者跟踪报道。这些周末来人包括退居二线和退休的老领导。考察是假,吃喝是真,无非到风景区转一转,主要内容是吃。
有人要探讨“官场文化”,“吃”就是一大官场文化。民国时期有一位政界名流,被人捧为“满腹经纶”,林语堂先生偏说他“满腹燕窝鱼翅”,林先生是个有“文化”的人。看来官吃是天下头等大事。旧时说“民以食为天”,倒不如说“官以食为天”,哪怕民饿死,也不能委屈了官的胃。
官吃才是天下头等大事。官方的大宴、盛宴、豪宴,再平常不过,没有哪一顿不大盘大碗大酒大菜,肯像平常人进食那么随便。他们的胃是高贵胃,不是吃草的胃,是吃山珍海味、燕窝鱼翅的胃,如今还兼茅台、五粮液、人头马。林语堂先生还说,一个人不论先天赋予的胃怎样好,也经不起官场应酬的糟蹋。“凡官僚都贪食无厌,他们应当用来处理国事的精力,都挪起消化燕窝鱼翅肥鸭焖鸡了”。
这话好像夸张了,但你冷静地想一想,那些官僚用在吃喝上的精力还小吗?我们看现代国产电视剧,公安干警动辄啃方便面,演戏吗,不然,因为他们工作忙,任务急,不可能像那些官僚们有工夫泡在宴席上。
当官与胃有关吗,有关。官是做“公事”的,林语堂先生说做“国事”,这是更大的官。官做公事又做国事,现在是八小时工作制,当官的人早上不吃饭(昨夜胃里的酒饭还没消化完),没有食欲,上午开会,11点多钟散会,头头脑脑,轿子车调头都向各大“饭庄”“食铺” 挺进,每一家大饭店门前的豪华轿车都停得满满的。
中午喝了晚上接着再喝,“夜夜扶得醉人归”,有几个官员是回家吃饭的?拳头大的胃,一桌动辄上万元,有多少官员忙在酒桌上?有多少官员忙在饭局!那些公用豪华轿车恐怕往酒场跑得最勤最多。如果真正为工作而忙的话,哪会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泡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