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帝得吕后相助,滥杀功臣,欲罢不能。夏,帝出巡洛阳,得闻彭越谋反,召其怒骂曰:“昔破陈□之征,汝何不至?”越曰:“臣实有病。”帝曰:“今得告反,汝有何说?”越曰:此诈言诬害,当审之,勿为小人所欺也。”左右谏曰:“昔陛下受困荥阳,梁王绝楚粮道,累有大功,今陛下听一时无稽之言,恐天下人人自危也!”帝曰:“本欲杀越,尔言有理,姑废越为庶人。”
数日,吕后密令人告越反,遂斩越首,酿为肉酱,以示诸侯。传及英布,使臣诈言鹿肉,布尝之,忽觉心动,胸中溃乱,探身江边,哇而吐之,布大疑,追问究竟,使臣见布怒容,不敢隐讳,即以实告,布大怒,即点精兵二十万,起兵作反。
汉十二年冬,汉将别击,大破布军,诛布于鄱阳,惟帝遭流矢所中,元气大伤。帝闻布已诛,甚喜,急召随臣,验看布颅,陈平谏曰:“万万不可,布乃世之骁将,今被暴杀,魂魄未散,恐有恶气,冲犯龙体。”帝曰:“尔公自起兵丰沛,十数年来,经百余战,大小首级,不知见几千万,岂惧叛臣首级耶?”遂捧观之,大骂:“今遭斩首,汝再敢纵横吴楚之间耶?”言毕,见布睁圆怪眼,须发直竖,一阵恶气,将帝冲倒,元气大伤,方愈,宠爱戚姬益甚,屡屡辍朝,更喜戚姬子赵王如意,欲废长子刘盈,改立如意为太子,吕后久怀嫉恨,反覆哀思:“昔刘季无赖不业,狎色好酒,不得一日称心;后饱经战乱,流离颠沛,不得一日安寝;今始尝富贵稳居,却备受冷落,又闻欲易太子,不保一日地位。”忿忿不平,欲求报复。
一日,汉帝醉枕戚姬膝上,吕后密令探看,忽至,守门近侍报姬:“吕后至矣!”姬因帝熟寝,不敢惊扰,坐床未起,后大骂曰:“每见贱婢,恣肆无状,今入尔宫,尚高坐不起,是何道理?”姬曰:“妾见后,岂敢不远迎?因帝熟睡,不敢惊寝,以此失礼。”后曰:“每见贱婢,便以帝为辞,他日万岁后,定著汝为谶粉!”怒骂而去。
戚姬半晌无言,乃娇容愁貌,啼泣帝,帝遂著令群臣,议更易太子,众臣皆惊,张良暗思:“帝之举乃自乱之道,昔晋献公以骊姬之故,废太子,立奚齐,晋国乱者数十年。秦以不旱定扶苏,令赵高得以诈立胡亥,自使灭祀,今太子仁孝,欲废嫡而立少,大不祥。“复又思:“汉室天下,实归韩信,帝恩将仇报,又屡杀功臣,滥伤阴德,报应子孙,因果冥冥,天理昭昭,终难逃矣!”
张良原为韩人,尝闻韩王谋叛,故托病闲居,修真养性,采药制丹。一日,寻药引于商山,竟遇商山四皓采芝,山商四皓,修道老者,修持炼丹,隐于商山。四皓之一曰:“尔等隐居多时,虽战火连年,世人终不得见,今却偶遇壮士。”良笑曰:“事无偶然,天意既定,终不可测。”五人遂对望而笑,作揖散去。
帝每见良不朝,心不甚疑,旬日探之,曰:“尔公自先生之教,累建大功,欲封以大国,以报先生。”良曰:“臣之建言,皆非臣之能,臣仅顺天而为也!”又曰:“人生悠悠,如浮云过隙,百年瞬息耳!吾素好修仙学道,不恋繁华高堂,实不堪此荥贵,非敢负圣恩也!”帝见良辞意恳切,遂封良为留侯,准其一月一入朝,良得居咸阳僻静之处,杜门谢客,精进修持,进退参朝,皆不动心。
数月,帝偶遇太子,见张良与四皓随太子后行,帝怪问:“此四老人,自何而来?”良一一引见,帝惊曰:“吾久以卑礼敦请,四公皆避不欲来,今何从吾儿乎?”四皓曰:“陛下轻士曼骂,臣等义不受辱,故拒而匿之,今闻太子仁孝恭敬,礼贤下士,故臣等愿羽翼太子。”帝曰:“烦四公调护太子。”四皓皆拜,衣冠甚整,仙风道骨,器度奇伟,帝相望久久,乃思众臣力谏,太子又得四皓辅佐,羽翼已成,遂罢更易太子一事。
一日,张良信步出游,往谷城之东,忽见黄石一片,定视半晌。昔秦始皇东游至博浪沙,遭遇刺客,此即张良,狙击未果,亡匿下邳,隐于挚友项伯家,于下邳桥下见一黄衣老父堕履桥下,老父遂呼良:“孺子可取履!”良见其言唐突,老态可矜,耐住忿怀,拾起遗履,老父已下坐桥间,伸足复曰:“孺子可纳履!。”良又气又笑,乃屈腿长跪,纳之。老父得履遂起,行不数步,又至履于泥,令之再取,如此三次,良诧异,皆恭敬以对。老父乃曰:“孺子可教,后五日晨,此处相见!”良即跪应诺,老父扬长而去。
五日后,良至而老父已在,曰:“与长者约,何来太迟?且退,后五日见!”又五日,鸡鸣即至,却见老父怒曰:“如此懒惰!且退,后五日见!”再五日,良不寝而先至,只见老父道袍竹杖,飘然而来,授《太公兵法》三卷,曰:“读此则为王师,二十一年后,孺子将见我于济北山下黄石。”良疾返阅书,此后勤读不辍,心领神会,熟谙韬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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