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班后,我在街头报摊买了最新一期的《南方周末》,头版的标题是“历史深处的来信—四十四年后,终于有红卫兵公开道歉了”。文章报道了一群当年殴打老师的红卫兵向当年被打的老师道歉。几位被打的女老师现在都80多岁高龄了,当年的学生都60岁了。再不道歉,当年的被迫害者与做恶者就都要太老了。据官方数据统计,仅在北京市被红卫兵打死的人数就达1772人,民间的统计数字要高得多。这几位老师在暴力狂潮中侥幸逃得性命,而她们的一些同事则进入了死亡名单。
郭灿辉向《南方周末》记者提及当年对女教师李煌果全部两次伤害的细节:剃阴阳头,从家里揪出来跪在10厘米宽的木板上殴打。这些事情他从未对家人和朋友提及,“这是地道的耻辱”,在北京魏公村的一家咖啡馆,他终于敞开心扉。
当年参与打人的红卫兵给老师写信表达了忏悔之情, 84岁的程壁老师接到自己学生的道歉信后非常感动,她在回信中说“你们也是受害者,那时不懂事的孩子跟着起哄,懂事的孩子也有压力,怕跟不上形势,怕犯错误”。老师原谅了学生,81岁的关秋兰说,账不能算在孩子们头上,道歉固然好,不道歉也会有所反思。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两位老师仍沿用“孩子”称呼已年过花甲的学生们。
一位学生写道“向那个年代所有死于迫害的人鞠躬致哀,向所有不放弃追求坚强地熬过政治迫害的前辈鞠躬致敬。我们不想把责任推给别人,只想在自己心灵净化过程中找到一点民族的良知”,另一位女生在信中说“每个人都要认真反思,这一页历史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地翻过去了”。
很多恶行是难以置信的,已经怀孕的刘美德被红卫兵剪成了阴阳头,强迫她在操场上爬行,把地上的污物强塞到她嘴里,用包有塑料皮的金属条打她。另一名正在爬行的女教师被一个红卫兵用军用皮鞋碾踩。卞仲耘、胡志涛、刘志平、梅树民和汪玉冰五名教师被活活打死,跪在地上用带钉子的棒子打死,用锅炉房里提来的开水烫死。美术教员陈葆坤被丢入喷水池中打死,初中女生吴芳芳不小心弄坏了领袖的纸像,被毒打后与陈葆坤的尸体关在一起,以致终身精神失常。
从申小珂的致歉信中看得出,目前公开忏悔的都是犯错不大,没有命案的人。但更多的人在过去四十四年里保持了沉默。一些人仍然坚持当年革命的正当性,他们从暴力的行为中得到很大的欢愉。直到现在,不但极少有人向受害者道歉,而且有些人还衷心缅怀那一段时光。
看到这里,我的心被震撼了。我想到那些无辜死难的同胞,想到网上那些死不悔罪的老左派。在乌有之乡和强国论坛深水区,那些沾满同胞鲜血的家伙对那个罪恶年代无比怀念,在今天竟然把自己装扮成爱国者和所谓的公平正义的代言人,稍微懂点历史的人还能相信他们的谎言吗?
一位学者问《南方周末》记者“我们对受难的同胞做了什么?我们建立了怎样的记忆?我们是否为他们讨得正义?”。我要说没有,作为一个网友我很清楚。例如,在强国论坛上,那些老左派不但不悔罪,对坚持正义的网友百般辱骂。他们不承认历史事实,一律说是造谣,百般抵赖。
在真相的基础上走向民族内部的和解是《南方周末》的希望,这其实也是我一贯的主张。网友们可以看看《南方周末》的这篇专题报道。对我们了解历史,分辨善恶是大有裨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