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美国已经一年了,旅行箱上的标签还没有撕去,我的身份已经尘埃落定,开始享受美国的种种福利。
去年,在亲友的担心和不舍中,我选择了美国。到美国第五个月的时候,我填写了申请政治庇护身份的I589表格。这里要特别说明一点,在“政治庇护” 这个名词中“政治”的概念不同于国内的几乎完全倾向于政权的“政治”的含义,这里的政治更多包含人权的涵义。美国移民发第八章规定,如果你在国内受到了迫害,或者你没有受到迫害,但是在海外参加了反对运动,返回国内有受到迫害的危险,你都可以申请政治庇护。如果你是一胎化政策的受害者,如果你被黑社会追杀骚扰,如果你是法轮功或者地下教会,你的家族或者你本人在中共的历次运动中受过迫害……你都可以申请政治庇护。在美国申请政治庇护的第一要素是人在美国。
一位老先生和我说,他在1949年逃离了大陆,去了台湾,之后来美国读书工作。他的一个侄子,从大陆来到美国,在申请政治庇护时,他自己手写了一份材料,说自己的家族四代受共产党的历次政治运动的迫害,他说写了足有四页,最后他的侄子顺利的申请到政治庇护的身份。
我按照先行者的指点,填写完I589表格之后和其它的证明材料一同寄了出去。三个工作日之内就收到了回覆,指定了一个离我住处最近的地点打指纹、照相。大约20天左右,去见移民官。 15天之后,顺利通过,拿到了政治庇护的身份。整个过程简单而顺利。
确认了政治庇护的身份的一个星期之后,参加了移民局举办的关于政治庇护的可以申请的福利。讲座的官员说,可以申请粮食券、现金补助和 MediCal(Medi是医疗,Cal是加州简称),即医疗白卡。主讲的官员还特别强调,有的人以为拿了这些福利会影响你申请绿卡,我告诉你们,不会的,你们在国内受了迫害,所以你们的经济状况必然不会好,这是帮助你们度过这个困难阶段,何况这些福利也是暂时的,只有8个月,你们尽管放心去领。在听完讲座后坐Caltrain回去的路上,想到自99年遭受迫害以来求学、工作和生活上的种种艰辛,我的眼角微微湿润。要知道,这段时间,因为加州政府财政紧张,一直在讨论要不要停掉Caltrain。
而在那个我热爱的国度,从99年之后,我一直被边缘化,仅仅因为信仰而被迫辞职,求职无门,升学无望,曾经的医疗保险、住房公积金这些生存基本的物质保障,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在因信仰而剥夺我的自由的时候,在让我在劳教所里做苦工的时候,侵害着我的与生俱来的权利却“教育”我要感谢它的那个政府,你有什么资格要我感谢你?
粮食券实际上是一种卡,类似银行卡,在超市可以刷卡消费,大概是当初是以券的形式发放,所以现在也沿用了这个称呼。我去福利局办理粮食券的时候,发现福利局可以提供多种语言的服务,中文的服务就包含了两种:国语和粤语。想到在网上看到新疆的维族居民说,售票员只能讲汉语,却说不会讲国语的维族同胞素质低的时候,不禁一笑。
但是结果却略略让我意外,和气的工作人员告诉我,粮食券每个月200块,不是8个月,而是可以领一年,一直到我办绿卡。还特意说,如果在你办了绿卡之后,还属于低收入,你可以继续申请。在看了我的证件之后,问我的银行存款是多少。我知道如果银行存款超过2,000块,就没有资格申请粮食券。我说账上有几百块,具体的忘了。我问,需要补交银行证明吗?她说不需要,一副充分信任的表情。很简单的程序办完粮食券之后,她带着歉意对我说,你的卡上明天才会有钱,你今天还不能消费,似乎欠了我什么的样子,对于我这个刚从大陆出来,一贯看公务员脸色的人来说,有点受宠若惊。
对于无家可归的人,他们的粮食券可以在 Kingburg(类似于麦当劳、肯德基的美式快餐)买汉堡,但是像我这样的有住处的人持有的粮食券,就不能买,而需要买食材自己动手。别看美国人长得高大,心却是很细啊。当然具体细节也因地而异,比如在纽约就有食物银行,可用粮食券买到快餐。
200块在旧金山意味着什么?我简单的说一说这里的物价,这里1.89升的牛奶两块多钱,不会超过3块。2磅(907g)的水果酸奶,特价的时候1.67元,这里的特价常常有,平常从两块多到三块多,有机的再高一些。海虾,通常一磅从3块到10块。在美国,美国人的超市如Safeway、Traderjoes的的物价略高,其次是墨西哥人开的超市,再次是中国超市。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是政治庇护的身份,所以,在办理政治庇护身份的过程中,政府我从头到尾没有收取我一块钱,原因可以从福利讲座中得知。如果是其它类型的移民,如投资移民、亲属移民等,申请身份以及照相打指纹等过程要收取费用。如果说这是美国政府对于受迫害的人提供的援助,那么在伯克利大学有一个类似于我们国内的法律援助中心的地方,帮助办理移民案例,对于申请政治庇护的案例,也是完全免费。在美国,对于他人的帮助和呵护,体现在方方面面,渗透到人们的精神中去,无论是政府还是民间团体,似乎都把帮助他人作为自己的义务。
在这里,我用了“他人”而没有用有中国特色的“弱势群体”这个词,在美国,没有弱势群体的概念,反而有点我是穷人我有理的架势。如果你在领取粮食券、加州医疗补助、低收入补助、Healthy Family或者妇孺儿童计划,证明你属于穷人,那么你就享有很多的福利,比如:免交申请绿卡的1,100美元。可以申请一个月30块的公交卡。旧金山一次公交车费是2块,两小时内车票可以继续使用,公交卡也是一样,两小时内不会划卡两次。你家的电话账单可以给你减少一个半甚至更多。你家的煤气水电的账单减免20%。
不久前看到报导说,一个距离纽约市80公里的克亚斯‧约珥村,是美国最穷的村子,一半的人领取粮食券,但是他们可没有感谢谁,反倒是理直气壮地说,村子里的人遵守法纪,没有人犯罪,省下了一大笔用于爱滋病教育,少年犯罪教育和吸毒教育等的费用,我们给你节省的钱足以抵消你救济的费用。
在美国,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而不是用来感谢的。如果老百姓的基本衣食住行不能得到保证,那是你政府的无能和失职。做的好了,那是你在政府应该做的,做的不好,你等着媒体的批评和百姓的指责吧。想听感谢的话?转生到中国去吧。
申请了粮食券之后,需要每个季度末填写一次收入报表,7月底的报表,不知是自己的粗心还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收到。8月25日的早上8点多,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询问我什么没有寄出自己的报表,提醒我说,到31日,如果还没有收到我的报表,就会停止我的粮食券。我说我今天要出门,会在31日之前去社会福利局填写报表,工作人员说,你先别来,我和你核对一下邮寄地址,再给你寄一份,如果两天之内你还没有收到,再来我们这里填写,免得你跑一趟。
类似的询问电话医疗白卡MediCal的工作人员来打来问过我。
所有需要我寄回给政府福利机构的表格,都附有一个不需要付邮资的信封,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感叹不已。
如果你是老年人,申请到政治庇护的身份之后,福利会更多,这些详细的内容以后可能会继续写出来。
还有一些人受到本国政府的迫害,从大陆逃到泰国,难民的身份联合国批下来之后,自己申请到美国来,他们得到的补助比直接在美国申请政治庇护所获得的福利只多不少。
来美国仅仅一年,可是我已经有了主人的感觉。
在政府的帮助之外,在美国,最著名的民间公益团体当属扶轮社。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来自社区、教会的帮助。如果你需要,有应急的免费食物、茶水。有为所有人提供的免费的半天的幼儿园的服务。教会为需要的人提供的免费食物,等等,多得数不胜数。这里要特别一提的是,在美国,施予者和接受帮助的人之间,都是平等的,帮助的人不会以施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反倒觉得帮助别人是一种快乐。
美国以基督教的精神为立国之本,80%以上的人都信仰基督教、天主教等。对他们而言,人是神的子民,人要做神喜悦的事,他们对人的帮助源自内心,发自善良,他们的愿望真诚而单纯。从总统到平民,都被博爱的精神所渗透,对神的信仰,或许是种种持续的善行的根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