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课文教不出诚实品格。
法治源自契约,契约源自诚信,一个健全的法治社会,需要良好的法治教育,需要诚信、真实的教育方式,这需要反思。
王旭明从教育部新闻发言人改任语文出版社社长之后,就一直与语文教材较上了劲:在“炮轰”“假语文”之后,前天他在一次演讲时,又批评语文教学已让人“没法好好说话了”。
王旭明认为,中国教育的核心问题是教育内部本身的问题,而语文教学就是其中最突出、最主要的一个问题。
语文教学中“假语文太多、泛滥”。王旭明举例说,他看到好多教材或教辅上都提到,一个说闻一多爱读书,结婚当天客人们都来了却找不到新郎,原来他在书房看书。还有一个是5·12汶川大地震,大家都在跑,一个孩子却用手电筒照着什么,走近一看发现是一本书。第一个例子很可能是胡编乱造,即使真有这样的事情,那也只说明他不懂人情、礼仪;第二个例子更不可取,生命都受到威胁了,还顾得上读书?
从这两个例子看,尽管这种语文失真,但仍然是语文,因而与其说是“假语文”,不如说是“语文假”。
《爱迪生救妈妈》
最早的阑尾炎手术是在1886年。爱迪生生于1847年,电灯发明于1879年,1886年他已经是一个39岁的已婚男人了。也就是说,爱迪生小时候根本没有阑尾炎手术,不可能有一个医生在他做的有影灯下为他得了急性阑尾炎的妈妈做这个紧急手术──这个故事是虚构的。(摘自一个父亲的感言──“评点”手记)
有人罗列过语文教材中的虚假故事:《爱迪生救妈妈》、《草帽计》与《陈毅探母》都涉嫌“时空穿越”;《长城砖》里说宇航员从天外能看见荷兰的围海大堤和中国的万里长城,按照科学推算,这相当于在2688米外能看到一根头发丝……
中国第一个访问太空的航天员杨利伟表示“没有看到长城”。
在语文教材中,寓言、神话和小说本来就是虚构的艺术,去考究其真假毫无意义;但散文、尤其是人物散文则不能随意虚构,起码在时空上要经得起推敲。
可是我们教材中的一些散文,为了得到更大的“教育意义”,不惜虚构拔高。就像在特殊年代把庄稼集中到一个田里从而号称亩产万斤一样,这些文章为了使人物“高大全”,不顾事实和常识,把人的全部优点都集中在某个“先进人物”身上。他们为了宣扬某些品格,却忘了人的最重要的品格——诚实。
英国艺术评论家罗金斯说:“使孩子做到诚实,这就是教育的开端。”我们在教育的开端却“端”虚假的课文,先把诚实的品格给“端”了。
尤其在这个诚实稀缺的现实社会,一方面是贪官污吏撒谎成性,他们瀑布式的言行落差对诚实构成严重污染;一方面是泛滥的假冒产品、猖獗的江湖骗子在吞噬着社会诚信。在这样的社会情境中,我们更应该把诚实教育放在首位。
对不诚实的人,知识可能成为他们作恶的翅膀,这就像英国作家塞缪尔·约翰逊所说:“没有知识的正直是脆弱无用的,而没有正直的知识是十分可怕的。”
现在我们的课本往往与现实构成“双视窗”:课本展现的是一幅图景,现实展现的是另一幅图景,这使学生常常在“双视窗”的频繁切换中迷失。
有人认为在课本中应该体现“正能量”,但正能量并非通过虚饰的“纯正”得以释放,而是通过对负能量的揭示和卸载而展现出来的。
我们的教育喜欢道德高蹈,喜欢在泥泞的洼地里建造道德高地,结果难免根基不稳导致“高地”塌陷。其实把人引向道德平面远比引向道德高地现实可行。我们完全可以把社会真相告诉学生,同时告诉他们个人的真诚是公众的福祉,不诚实将导致人与人之间的交叉伤害,无人能够幸免。
辨识语文的真假,这只是事实判断;在事实判断的基础上寻找虚假的根源并做出价值判断则更为重要。虚假的课文教不出诚实的品格,这应是我们的基本价值认知。
下面再来看一个例子:乌鸦扔石子根本喝不到水。
只要你小学毕业就一定读过乌鸦喝水的故事。乌鸦好聪明啊!瓶子太高只要扔几颗石子进去可以让水位上涨喝到水啦!现在告诉你,这可能是骗人的!
课本的插图里,瓶子都是不一样的。
这个故事,全国各地的教材都有。课本的插图里,乌鸦倒是没啥区别,但瓶子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按照人教版的教材插图,瓶子是这样的。
人教版的瓶子。
往里面扔石子,一直扔,一直扔,最后石子都满出来啦!水也没涨上来。
往里面扔石子,一直扔,一直扔。
石子都满出来啦!水也没涨上来。
长春版教材的瓶子是这样的:
长春版的瓶子。
结果是这样的:
石子都满出来啦!水也没涨上来。
北师大版的教材里,瓶子是这样的,结果也是这样的。
北师大版和西安师大版的瓶子。
北师大版的瓶子。
唯独是西安师大版本的教材,这个瓶子与众不同!上面小下面大,成一个圆锥状,石子丢进去,水真的涨上来了。
西安师大版的瓶子与众不同!
所以,按照大多数教材里的配图,乌鸦已经渴死了。
西安师大版的瓶子,水真的涨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