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著名诗僧中,当以与诗人苏东坡交游的佛印禅师,最为突出。佛印禅师,法号了元,俗姓林,江西饶州人,出生于书香门第。他三岁时,便通读《论语》,五岁时,已能诵诗三千首,而且出口成章,众人都称之为神童。一日闲游竹林寺,无意中看到一本《首楞严经》,一见如故,爱不释手。于是拜宝积寺
日用为师,法号了元。
了元起初在承天寺做住持,后来移住淮山、庐山、金山、焦山、大仰山和云居山等地。因四住云居山,所以称“云居了元禅师”。前后四十年教化众生,德风广化。宋神宗钦仰他的道风,特赐以高丽磨衲、金钵,赐号“佛印禅师”,又称佛印和尚。他是北宋云门宗的重要传人,在文人士大夫心目中,声望很高,与文人关系,非常密切。大名鼎鼎的理学开山大师周敦颐,也投身其门下,推他为青松社社主。通过与文人雅士的交往,了元将禅宗推向文人士大夫,既使禅宗通俗化,又使禅宗雅而不俗。
大文豪苏东坡,对佛印禅师,更是赞不绝口,两人之间过往尤密,谈论诗文、题诗斗对、相互唱和,留下了许多美丽的故事。
有一次,苏东坡做了一首诗,洋洋得意,自认为悟境深远,就派书僮过江,送给对岸金山寺的佛印禅师印证,诗云:
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
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佛印禅师看了,拿笔批了二个字,就叫书僮带回去。苏东坡以为佛印禅师,一定会赞赏自己修行参禅的境界,急忙打开禅师的批示,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放屁”两个字,不禁无名火起,于是乘船过江找禅师理论。
船快到金山寺时,佛印禅师早站在江边等待苏东坡。苏东坡一见禅师,就气呼呼地说:“禅师!我们是至交道友,对于我的诗、我的修行,你不赞赏也就罢了,怎可骂人呢?”
禅师若无其事地说:“骂你什么呀?”苏东坡把诗上批的“放屁”两字,拿给禅师看。禅师呵呵大笑说:“哦!你不是说‘八风吹不动’吗?怎么‘一屁就打过江’了呢?”苏东坡听了,惭愧不已。
有一次,他们又斗起禅机来。苏东坡首先问道:“印老,你看我像什么?”佛印毫不犹豫地回答:“学士像一尊佛。”接着又反问东坡:“你看老僧像什么?”苏东坡见佛印穿了一件黑色僧袍,人又长得胖,盘腿坐在那里,黑乎乎的一堆,便脱口而出:“和尚像一堆牛屎。”
佛印听了,默然不语,闭目养神。
东坡回到家里,高兴地对苏小妹说:“妹妹,我与佛印斗禅机从来没有赢过,今天真走运,斗得他哑口无言。”便把二人斗机锋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讲了一番。
苏小妹听后,讥笑道:“哥哥今天输了个尽光,还自以为大获全胜呢!”
苏东坡瞪大了眼睛,满脸迷惑。苏小妹解释道:“哥哥,佛与牛屎,哪个名贵?”苏东坡说:“当然是佛喽!”苏小妹说:“印老的见处是佛,哥哥的见处是牛屎。请问,谁高谁低?印老心中装的是佛,所以他看人人都是佛,哥哥一开口就是牛屎,你心中装的是什么?他既然获胜,便见好就收,还同你啰嗦什么。你就认输了吧!”
苏东坡这才恍然大悟,说:“哟!我这次又栽在老和尚的手里了。”
修炼既是要修心,还要修口。佛印默然不语,境界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