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大赞郎世宁为“宫廷神笔”。(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接续〈从上亿元珍宝谈“神笔王铎”〉一文。笔者在拜访陈文雄教授时,听闻明代书法家王铎的草书价值逾亿,但纵然天价令人咋舌,却不比来自意大利的清朝宫廷画家郎世宁所绘的千万花瓶令人较感亲切。只是,花瓶的高价仍不禁使人将之归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一类。
望着花瓶瓶底,发现上头有乾隆的三枚印章。顿时想起爱好文物的乾隆,非常喜欢在玩赏之际,在上头加上御印或题诗,以展示自己对此物的喜爱,的的确确是非比寻常的,是大胜任何一位观赏它的人。这个花瓶除了上头有乾隆御印之外,亦有郎世宁题写一段苏轼于《三月二十日多叶杏盛开》的诗词:
温风散香葩
天质自清华
从这一段秀气的书法字上,不难想像郎世宁当下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写下一笔一划的。其中包含了他对于愿意奉献一生,居处在此的中国文化的重视与珍惜。
郎世宁绘制的花瓶。(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不过,这一位清朝画家郎世宁究竟是何许人也?
郎世宁赴中国传教
郎世宁(1688-1766),原名为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Giuseppe Castiglione),意大利人。郎世宁自小就身处在知名画师(据说是卡洛科纳拉)的画室中打工,帮忙磨制绘画颜料、整理物件等,青年时期则跟着卡洛科纳拉学习绘画技巧与建筑。大约在十九岁时,进入了热内亚耶稣会担任修士,初期为教堂绘画,接着再继续学习绘画与建筑,后来逐渐对中国产生兴趣。1715年,郎世宁被耶稣会派往中国担任传教士,而他先赴澳门学习中文。
1715年11月,郎世宁进入北京,并因绘画才华受到康熙青睐,成为宫廷画家。此后,在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盛世的五十一年内,学习了在中国画布上作画的技能,包括学会使用中国画笔,以及如何运用中国水墨画法。郎世宁融合了中西绘画技法,将西洋的透视法与刻划光影明暗的技巧施展在图画上,惊艳了世人。
展开学习与教授的绘画旅程
不过,郎世宁一开始入宫,并不了解清朝皇帝的东方审美观,因此他的欧洲绘画方式并未获得康熙认可。康熙总觉得时间一久,油画就会变得模糊,影响美观。对此,郎世宁决定学习中国绘画,学习运用中国绘画所使用的笔、绢、墨、色彩等物品,并进一步理解中国绘画的内涵,如此方可绘制出真正打动东方帝王心的画作。虽然说郎世宁是主动迎合皇帝,但他也因为深深了解西方技艺最出彩之处,故学习中国绘画之余,还积极引入欧洲透视法,甚至还为大清培育了一批习得透视法的学生。
郎世宁之所以如此行事,无非是他领悟到,想要牢牢抓住重视审美观念及绘画内涵的中国人,光靠西洋画的新奇感是远远不够的,但凡最初萌生的新奇感一过,西洋画将被抛之脑后。因此,郎世宁这才决定釆取融合中西方绘画技巧的方式来构图。入境随俗的他,拥有稳扎稳打的绘画功力,能够绘制结构及透视空间稳实、色泽与光影鲜明的画作,甚至还能添加他琢磨出来的象征意义与美感意涵。因此,他一次又一次创作出结构清晰、立体感十足且独树一格的写实画作,惊艳了清朝人。
开创了独特风格的郎世宁,成为清朝地位最崇高的宫廷画师。他传递的透视原理,令众画师开始着重绘画表现上的空间性及立体感,对清代宫廷绘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乾隆喜爱在古文物上加上御印或题字。(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郎世宁与清帝的有趣互动
郎世宁擅长描绘的对象有花鸟走兽、人物肖像、山水等,因此《百骏图》、《十骏犬》、《孔雀开屏图》、《乾隆皇帝大阅戎装像》、《弘历及后妃像》等图像既生动又令人印象深刻。而他高超的绘画技巧,博得一致好评。
不过,即使郎世宁多方考究绘画技巧与琢磨美学意涵,终究还是因为外国人的身份而出了差错。在献给清帝的花鸟图册《仙萼长春》中,他不只画了牡丹、兰花、荷花、梅花、菊花等鲜艳花儿的娇姿百态,还画了有毒“罂粟”的媚态。幸好,皇帝并未因这“殊异的赏花风格”而多加怪罪,反而龙心大悦地加添喜爱之印。
康雍乾三帝,就属喜爱诗文书画的乾隆最推崇郎世宁,乾隆就曾以“着色精细入毫末”称赞他。由于,郎世宁最精绘马,因此赞誉他画技绝伦的乾隆就在《龙马歌题郎世宁所画》中,将郎世宁比喻为“神笔”,意指他就像能生动地画出马的姿态与丰釆的曹霸、韩干。
不过,纵然郎世宁具有传教士身份,但因为皇帝只对西洋画有兴趣且实施宗教禁教政策,所以郎世宁苦于无法施展传教理想,始终以宫廷画家闻名。但是幸亏如此,他能够拥有大量时间绘画与开班授课,后人才得以欣赏他那些构图明确、光影清晰、色彩分明且融合中西元素的精致画作。这位在西洋美术史中受到忽略的郎世宁,却在异国大放光彩,贡献深厚,大清宫廷因为他,得以再添多元、辉煌的艺术姿彩。
参考资料
1、聂崇正〈雍正十三年间的郎世宁〉(“两岸故宫第一届学术研讨会:为君难-雍正其人其事及其时代”专题演讲),2009。
2、维基百科
3、郎世宁与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