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是近代中国悲剧性最深重的人,悲剧之重来自他的伟业和罪业之双重历史之负。(图片来源:公有领域)
毛泽东是近代中国悲剧性最深重的人,悲剧之重来自他的伟业和罪业之双重历史之负,悲剧之深来自于十亿、几十亿人对他个人的爱戴和对他个人的仇恨之双重汪洋。当今世人,没有谁的个人悲剧能够接近他的,或许只有中华民族的整体悲剧才可能超过。
毛泽东个人的强悍、他的功业和罪业,都是在共产党党魁这个位置上激发出来、逼出来的。在这样一个以丛林法则为真理的动物世界,王者必然是强食弱肉的狮子、老虎。身处弱肉阶层的人,在对狮子老虎又怕又恨之时,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个人,应该活在人的文明世界,而非动物世界?应该尊人性法则为真理,而非丛林法则?
非洲草原的狮子王,可能早在壮年向老年的过渡时期,就已经被更强壮凶猛的后起之秀淘汰,被孤伶伶驱赶出狮群或在狮王争霸中战死。毛泽东的地位,一直坚持到了寿终。许多挑战者在他生前,要么落败死于非命,要么俯首臣服。然而,来去空空的人生,一切得失,无论大小,都要归零。毛泽东生前赢得的一切,却在死后连本带息地被仇人们、债主们剥去、抢回、榨取。他的一切剩余价值,40年来,源源不绝地被套现。他的家人、他的后辈、他的尸身、他的三魂七魄,都被反反复复地利用着,高举着,践踏着,既可以拿来做贪腐的保护伞,又可以成为权力的垫脚石,一次次用作革命掉异己的矛,又一次次用来做抵御千刀万剐的盾……
这样一个仅百年历史的组织中,走马灯般一个个大名鼎鼎的首领,几乎无一善终。这难道是一个比动物界更非人、更残酷的小世界吗?
毛泽东的悲剧是中华民族悲剧的集合与缩影,深谙传统的本土文化,却不得不披着西方马列的洋外衣,和其他许多披着洋皮的中国人一起,在结党营党的过程中,一步一步不留后路地埋没、毁坏、葬送着他们自己和大众曾经拥有的中国土、中国话、中国文、中国心、中国魂。他的丰功,代表了亿万人的贡献与牺牲;他的万恶,也集成了亿万人的罪与罚。如果那亿万人的人生,各个是一场悲剧,毛泽东就代表了亿万人生悲剧的集成。
个人的悲剧,莫过于拥有超人的能力与智慧,却不得不在动物园里,与百兽争锋,搏命争霸,败则死无葬身之地,胜则孤家寡神,成为百兽万众参观祭奠的标本。民族的悲剧,莫过于神州大地,被无神论的阴霾封闭,昨日的辉煌成了今天沦落的借口,祖先的神圣成了子孙的迷信,前人披荆斩棘趟出的道路,被后世嫌弃,而重新种满了荆棘。
曾写过一首诗《领袖》(又名《紫禁》)。拥护毛泽东的人,可能从中读出赞美,读出拥护他的理由;痛恨毛泽东的人可能从中读出讽刺,读出痛恨他的理由。应该说两者兼有兼无。我希望,即使站在截然相反的两个立场,都能感受到领袖个人的大悲剧,其深重就如我们的民族,辉煌与沦落,自得与自卑,兴亡荣辱,是非功过,其历史如诗、如画、如歌。东西方历代学者都说:最动人的戏剧是悲剧,最优美的诗歌是悲歌……
紫禁
紫禁晶棺祭寡神,曾掀江海洗昆仑。
挥师赤化人间土,御笔青描天下坟。
晨起鸣蛙文鸟和,夜来封雪沁园春。
千秋歌管余梁绕,咫尺衣冠锁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