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專欄今夜，我們是美國人。

作者：王丹發表：2001-09-21 08:00

9月11日美國遭到恐怖份子襲擊，導致上萬普通民眾傷亡的悲劇發生後，對這一事件的反應，與這一事件本身一樣具有重要的象徵意義。這麼說，不僅適用於美國與全世界，也適用於中國大陸。

　　9月11日出事以後，大陸當局的反應乏善可陳，他們做了一個主權國家政府在面臨類似事件時應有的外交回應，但也僅此而已，整個反應的基調可以用「面無表情」來形容。相比之下，大陸民間社會的反應遠比政府熱烈，這本身已再次顯示國家與社會的分離已越來越明顯。

　最令人關注的是大陸部分年輕網民對美國被襲表現出喪心病狂的幸災樂禍心態。在大陸網上人數較多的「強國論壇」、「新浪網」和「網易」等網站上，是一片叫好之聲，表露出極端狹隘的民族主義狂熱，其心態與恐怖份子如出一轍。這一反應已引起廣泛關注，顯示出中國年輕一代的民族情緒的危險性。

　但比較不被媒體關注的是大陸民間社會的另一種聲音，這種聲音由部分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和民主運動人士發出，其聲勢遠超過那些極端民族主義者。至少，前者絕大多數由署真實姓名的人發出，後者則大多為匿名，這種事實反映出自由主義的聲音在這次事件中佔了主導地位。9月12日，由文史專家包遵信領銜、國內16位知識份子在第一時間發出致布希總統和美國人民的公開信，表示對美國的支持，並感性地宣示：「今夜，我們是美國人。」在這封令民族主義狂熱分子氣得抓狂的信上簽名的包括文學評論家劉曉波、詩人廖亦武、學者謝泳、書店經理劉蘇裡、青年作家余傑、原國家機關團委書記張祖樺等。如果說，這樣的一批人本來就在民間社會定位在「體制外」自由主義分子的話，另外一批比他們更有社會地位與名氣的、相對來說更靠近體制一些的知識份子的宣言則更為令人振奮。
　　9月14日，以「部分中國知識份子」名義連署的一封公開信在大陸網站上流傳，該信提出「三點共識」徵集簽名：一、向美國表示同情，反對種族狂熱；二、反對恐怖主義是無條件和絕對的，超越文明差異、膚色種族和意識形態；三、譴責部分中國人幸災樂禍的反應，呼籲在教育、宣傳和新聞傳播方面進行反省與改革。在這封公開信上簽名的都是近幾年來活躍在媒體上的著名青年學者，如上海的朱學勤、北京的徐友漁、秦暉、賀衛方、廣東的袁偉時等。以上兩封公開信，可以說是大陸自由主義知識份子陣營的一次集結與亮相，也是自由主義陣營向以「新左
派」理論為代表的新保守主義陣營的宣戰。值得注意的是，一些以往持極端民族主義立場的青年知識份子迄今為止沉默以對，沒有出現反擊自由主義的集體行動。

　　儘管在網上表現出驚人的極端民族主義情緒，但「911」之後大陸民間社會的兩極反應表現出，民族主義並未席捲中國知識界，理性的聲音仍然有強大的戰鬥力。(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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