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用腳投票—— 北朝鮮政權崩潰的前兆？

大水，大火或地震前老鼠們會搬家，這是農民的經驗之談。一個專制政權崩潰的前夕百姓們四處流竄，逃往國外。1989年的春季東德的人民就開始利用他們十分有限的「出國自由」，有的人甚至偷越國境，大批地湧進共產鄰邦首都中的西方領使館。這些享有治外法權的外交領地成了他們避秦的桃花源和奔向自由的跳板。不出幾個月東德政權就垮臺，帶動了整個東歐共產陣營的崩潰。
　　今天，同樣的景象再次出現。從三月以來已經有四五批北朝鮮人偷入或強行進入北京，瀋陽等地的外國駐華使領館，尋求政治庇護。前幾批幾十人經過轉輾曲折的路徑都到達了他們心嚮往之的另一半故鄉- 南韓。最近5 月8 日的5 名男女在闖入瀋陽的日本領事館時，兩名婦女和一個幼兒在領館院內、門檻之前就被中國武警拖住，其實孩子已經被母親推入門坎兒內， 又被武警抱了出來。另外兩名男子闖關成功，但是武警進入館內，將他們逮捕。這件事目前成為一件中日外交上的爭端，北京備受國際輿論的責難。

　　按照「維也納領事關係公約」中方違犯了其中「治外法權」的規定，侵犯了日本的主權。日方朝野反應強烈，要求中國道歉並釋放5 名北韓人。三天之後又有另外3 名北韓人成功地進入美國的瀋陽領事館提出政治庇護。中美雙方正在進行談判，尋求解決之道。按國際慣例，這些進入了外國領使館的北韓人將由該國政府全權處理，中國不得干涉。但是中國和北朝鮮有協議，彼此將違規犯法的對方人民遣返回國。受到國際壓力，前些次北京將幾波北韓人引渡到第三國，之後他們得以選擇自己希望前往的國家 – 南韓。為了防止再出現這種尷尬的事兒，中方在北京的使館區加強了巡邏保安，在外國使館的院牆四周佈置了鐵絲網，大多數通往使館的路也被封閉。難怪最近兩次的闖關事件發生在瀋陽，顯然那邊的防範。然而防民如防水，圍堵就會導致決提。

　　北朝鮮是世界上最後幾個苟延殘喘的共產主義國家，它真正符合冷戰時期西方對鐵幕國家所作的妖魔化描繪：平民生活在飢餓邊緣， 軍隊武裝到牙齒。近幾年來，南北韓之間開始進行較為友好的談判，北朝鮮才從絕對的封閉和孤立之中稍微得到解放，外界逐漸瞭解到那兒人民的生活是多麼的艱苦無望。布希總統把北朝鮮列為「邪惡軸心」之一，雖然也有對北京「指桑罵槐」之嫌，但是卻也並不離譜。 平壤的共產政權一面接受國際上對它的「飢餓百姓」捐贈食品，一面依然繼續在擴充軍備和生產大規模毀滅性武器，其路數和其他阿拉伯恐怖主義國家是一樣的。這樣一個人口只有2千2百萬，人民飯都吃不上的國家，卻擁有一百一十萬的大軍，這不僅是荒謬和殘忍，也的確是危險的。

　　南北韓，南北越和東西德一樣是上個世紀戰爭的產物，一個國家一分為二，不是出於自己人民的選擇，而是外來壓力所加，那麼總有那麼一天外力的影響消失後，破鏡又可以重圓。我們看到德國和越南雖然是兩種原因和結果都完全不同的分裂與合併，但是歷史的發展依然是一面明鏡。如果說越南的統一有著強制性，那麼兩德合併的歷史經驗就格外彌足珍貴。那是一種自然平和的發展，「得」的一方不費吹灰之力，「失」的一方是先失民心，柏林牆一開，一夜之間半壁江山盡皆丟失。當然這都有前兆：共產政權治國半世紀，計畫經濟把國計民生推至破產邊緣，獨裁政權對人民的不滿和反抗動用軍隊和特務鎮壓。當人們忍無可忍的時候，大逃亡潮就開始了。

　　有道是：民主國家人民用手投票，獨裁國家人民用腳投票。東德人民利用可以到社會主義兄弟友邦去的機會，潮水一般湧向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市的自由國家的使館，接著這個早就厭倦共產主義的國家主動地開放邊境，把延境的鐵絲網全剪斷了，多米諾效應果然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匈牙利幫助東德人奔向自由，它知道下一個能享有自由的就是自己。至為關鍵的一個環節是東德的統治者能夠識時務並人道地處理局面。當全國各大城市開始遊行示威時，在關鍵的1989年11月10 日那天，雖說柏林、萊比錫各大城市裡醫院的血庫已經準備了大量的庫存，以備東德版的天安門事件的重演，但是何內克政權還是放棄了採用「中國模式」－－動用坦克和機槍來鎮壓人民。筆者當時在德國，並親自到柏林去體會人們擁抱歡慶的感人場面。回顧這段往事，不甚感慨。東方式的獨裁和手段果然不同凡響，千萬人頭落地也不能失去江山，鄧小平的邏輯令西方人甘拜下風。

　　今天的北朝鮮是十分孤立的，它的靠山北京大哥也早就向資本主義大開門戶，拖著這樣一個扶不起的阿斗小兄弟也覺面上無光，但是中共善於打牌，這著過河卒子之棋說不定還能用來拔美國的虎鬚。可不是，美國國務院助理國務卿克萊恩（Lorne Craner）於4月17日在國會的人權核心小組發表演說時，就指出了北韓「持續性的人間悲劇」以及 「對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追求對美國和其他國家構成了日益增長的威脅，並影響到地區的和平及經濟與政治的穩定。」在此之前三週，美國和南韓還進行了一次擴大性的軍事演習， 這是美韓之間年度性的「小鷹」 演習加上特殊的電腦模擬作戰。美國派駐南韓的軍隊有三萬七千人，南韓本身有六十五萬軍隊，雖然人數上是少於北韓，但是它的精銳和現代化的程度自然遠超過對方。美國之對這個「邪惡」國家耿耿於懷，主要是顧忌它發展核武器。北京政權如果是對人民負責的話，也應該對這樣的鄰國有所顧慮和約制。

　　北朝鮮人闖關，投奔自由，對中國的人民是一個啟示，對統治者則是敲起了警鐘。其實逃亡潮在中國大陸老早就開始了，從六四以來，多少國人以合法正當或非法逃亡的手段遠走他鄉？近的到了鄰近的俄國、印度尼泊爾、泰緬、香港，遠的到澳洲、南美、非洲，連以色列那樣烽火連天的是非之地都有中國人出重金買通蛇頭，前往打工。這種亡命式的離鄉背井，不是逃亡潮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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