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個兒子成溜子，生個女兒當婊子！」-----湖南華達機械廠的命運

對下崗工人用詞惡毒但道出實情

婁底電信局為了促進本企業的發展，強化職工的勞動觀念，二00二年五月在其大門外赫然貼出一張醒目的告示：「今日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華達機械廠的路就是你們的路：養個兒子成溜子，生個女兒當婊子！華達廠的下場，就是你們的下場！！！」。此告示一出立即引起婁底市一片嘩然與哄笑。

特別令婁底市華達機械廠二萬多工人和家屬的氣憤。當即就有成千上萬的工人與家屬衝擊婁底電信局，釀成了一場轟轟烈烈的企業之間的打砸事件。後經法院與有關部門的調解，由婁底電信局向華達廠賠理道歉，並付出三十四萬人民幣的賠償金，華達下崗工人據此每人分得一百元的慰藉費。

婁底電信局的告示用詞惡毒，缺乏對下崗工人的同情，但不幸這也確實道出了一個殘酷無情的事實。

華達廠所屬的一個下級企業──原由上山下鄉青年所組成的「勞動服務公司」職工蕭姣英，由於下崗失業而陷入嚴重的生存危機，被迫把兩個正在高、初中讀書的兒女打發到深圳特區打工，可沒有想到的是這一雙兒女不僅沒有給她帶來絲毫的幸福，反而把自己兒女的幸福給斷送了。兒子在打工期間由於營養嚴重不足發生昏厥，被機器絞斷脖子而送命，燦爛年華的女兒被海外蛇頭拐騙到香港，身染可怕的愛滋病而命喪黃泉。蕭姣英夫婦接到惡訊後不久，在一九九九年新年到來的時候他們雙雙投進漣水河自盡，導致人間慘劇，此事引起湘中一帶強烈的政治地震。

華達機械廠是湖南省婁底市最大的國有企業之一，一九九二年五月經省國防科工辦批准，由原來的湘中機械廠和湘峰機械廠合併成立。而「湘中」與「湘峰」是在「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的號召下建立起來的，使大山深處變成了一座警戒森嚴的地下兵工城。後來在行政力量的強行撮合下合併，並搬遷到了幾十公里以外的婁底市。在改革開放這面大旗下，中央與地方竟動用了三億多人民幣為「湘中」和「湘峰」搬家，「湘峰」廠原廠黨委書記在搬遷過程中，貪污受賄三百多萬元，省國防科工委某一首腦貪污九百多萬元。工程一拖再拖地延遲工期進度，國家又被迫追加一億多元，這樣浩大的工程不知肥了多少革命幹部，人們無法查證，筆者也無法獲悉這些內幕，但按照大陸工程的貪污額度與行賄規則，一個四億多元的工程起碼有八千多萬人民幣流到了人民公僕的口袋裡。華達機械廠從成立開始，就有五任廠長接連落馬進了班房。正是這五任廠長的貪婪，華達崩潰而使職工全部下崗或隱性失業。

華達下崗工人五一節發出怒吼

華達是一個總資產達到四點九億元的國家大型二類企業，佔地面積達八百多畝，可現在的華達廠區卻成了一個典型的農貿市場！廠門口，擠滿了各式各樣的擺攤賣貨的小販：有賣早點的、有賣百貨的、甚至還有賣蔬菜的菜農和賣豬肉的屠夫，熙熙攘攘，活脫脫地就是一幅下崗工人「再就業」的繁忙景象！與廠門口的熙熙攘攘形成鮮明對照的，是生產區的「冷冷清清，淒淒慘慘切切」。寬大的廠房、嚴謹的布局、昂貴的設備，全部都靜悄悄地趴在那裡。偌大的廠房裡就是見不到一、兩個人！根據華達廠的生產規模與生產力，按照廠方的發展前途與目前的經濟環境，完全可以養活全廠的在冊職工。但由於大大小小的貪官將企業資產蠶食一空，五千一百個工人蛻變成小商小販，甚至於淪為流氓溜子和婊子娼妓。共產黨在即將崩潰之時，瘋狂掠奪國產化公為私，工人成為最大的犧牲品。

華達機械廠的工人在二OO二年五月一日的勞動節上，赫然地張貼一張大字報，在
大字報結尾處有三個碩大的問號：
一、所謂國有企業的真正性質到底是甚麼？為何幾千工人的命脈被某一個人所掌
控？
二、所謂國有企業的財富到底歸屬何人或何組織？幾十年為之奮鬥的工人為甚麼沒有一絲髮言權？
三、所謂國有企業的工會到底代表著哪些人的利益？為何辛苦的工人在生存遭受到 傷害時看不到他們的行動？

大字報宣告了中國國企的死亡，也宣告了中國工人的覺醒。

(原載開放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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