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是座孤島

從新聞媒體的報導和我們自己的耳聞目睹中，不時可以看到或聽到有人因蒙受了冤屈而忍辱含垢、甚至家破人亡的事情，這些人中可能有我們認識的，而更多的則是與我們素不相識的人。作為旁觀者，除了同情和義憤之外，我們時常暗自慶幸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很多時候，我們甚至只是遠遠地、靜默地觀望著落難者，惟恐他們伸出的求援之手觸到我們的衣襟。

但也有人做了不同的選擇。他們從旁觀者的行列中走出來，挽起落難者的手臂，不顧自身安危，不懼對比懸殊，毅然與社會或強權勢力的不公正作堅決地抗爭。蘇聯革命文學的代言人高爾基就是這樣一個。十月革命後的蘇聯，狂亂的清洗和鎮壓如颶風席捲大地，俄羅斯優秀的作家、學者、科學家和政治上的持不同見解者，被一批批逮捕、流放和屠殺，高爾基由迷惘、痛心而至憤怒，他利用自己崇高的聲望和地位不斷地奔走呼號，盡力營救他人的生命。他不顧處境的危險，公開寫信給列寧表達自己的態度。而處在風暴邊緣、岌岌可危的詩人帕斯捷爾奈克則斷然拒絕在一份支持蘇維埃最高當局槍決一批所謂「叛徒」和「罪犯」的請願書上簽名，而這本可是一次向最高當局表達忠心、保全自己的機會，再說籤名也只是一個形式而已－－－簽不簽名，那些人都會被槍斃－－－即使這樣，帕斯捷爾奈克也不願放棄自己的原則。正是因為有像高爾基、帕斯捷爾奈克這樣的人堅守著蘇聯的良知和道義的底線，才使落難者和靜默的人群不至於徹底喪失對人性的信心，看到透過重重鐵幕的罅隙所折射出來的溫暖陽光。

不管是高爾基，還是帕斯捷爾奈克，他們都能深刻地認識到，當社會的成員遭受到來自社會或強權勢力的不公正對待時，這絕不是一種孤立和個別的現象，同樣的遭遇和侵犯就可能隨時發生在任何一個社會成員的身上。今天你可能是僥倖的旁觀者，靜默地看著落難者的悲劇，而明天當你不幸遭受到侵害時，別人也會靜默地看著你在苦難中掙扎。

英國詩人約翰．多思說：「沒有人是座孤島……每個人都是大陸的一片，是大地的一部分。如果一小塊泥土被海捲走，歐洲就是少了一點，如同一座海岬少一些一樣；任何人的死亡都是對我的縮小，因為我是處於人類之中；因此不必去知道喪鐘為誰而鳴，它就是為你而鳴。」是的，一座座互不關聯的孤島很容易就會被肆虐的海潮逐個湮沒，而一座座互相牽連、融合的島卻足可以保護自己、抵擋風浪。所以我們要做的是，打開封閉的心靈，挽起他人的手臂，讓每一個生命都能在公正、平和的陽光下自由地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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