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平:從SARS危機看胡溫困境與中共政局

非典型肺炎(SARS)在中國以及全球蔓延的嚴重後果，促成了中共高層最近一系列令人關注的動向。SARS使中共隱瞞SARS疫情的做法受到了國際社會與國內輿論的強烈指責，同時，也是中共領導人胡錦濤與溫家寶認識到通過隱瞞真相來對付危機的策略不再有效，因此，胡溫最後下定決心向社會公布疫情真相，採取更積極有效的防治措施。這一舉措得到國際社會與國內有識之士的歡迎，但由此而帶來的中共政局的變數也受到極大關注。由於胡江不合，中共撒謊積習深重，胡溫在處理SARS上仍然面臨非常艱難的困境，中共政局在未來一段時間將充滿不測因素。

　　胡溫的一步險棋

　　應該說，胡溫對SARS的認識是非常清醒的，他們知道對這樣傳染病的隱瞞最終會帶來更大的民眾健康後果，更大的政府信任危機以及更可怕的政治動盪後果。但是，胡溫進行「南巡」，迫使媒體向公眾報導SARS疫情的嚴重程度，使衛生部長張文康與北京市長孟學農雙雙被免職，扭轉疫情應對政策的做法，仍然是一招險棋。因為此前中共高層官員極力壓低SARS病患者數字，並面對全國民眾與國際人士信誓旦旦，堅稱中國很安全，疫情嚴重之說是國際敵對勢力在醜化中國，胡溫的做法是直接打了那些官員一記最有力的耳光，使全世界，尤其是國內被剝奪知情權的民眾清醒看到了自己被欺騙的實質。

　　這一舉措，無疑引起很大的震盪。一方面，胡溫觸動的是中共最敏感的神經。在守舊的中共官僚系統，倚靠謊言宣傳與暴力壓制是中共一家統治得以維持的法寶。胡溫目前的舉措，從某種意義上說不啻於向整個傳統官僚的挑戰，改造中共內部根深蒂固的撒謊積習。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一任務，可想而知會有多艱鉅。令一方面，暴露中共宣傳機器明目張膽的撒謊本質是把雙刃刀，它有可能為中共爭回民眾信任，也可能更加失去民眾信任。相信胡溫是認定如果不調整政策，中共的政權將被SARS徹底打垮，仔細權衡利弊之後，才痛下決心的。

　　制肘重重，謊言依舊

　　從目前的發展來看，可以看到胡溫依然制肘重重，政令推行艱難。昨天，直接負責處理SARS危機的中國副總理吳儀宣布，中國政府將特別撥款35億人民幣作為對抗SARS的經費，另撥大約20億人民幣用來為那些無法承擔醫療費用的SARS病人支付費用。這既現實了胡溫的決心，也從另一側面反映了問題的嚴重程度。如果危機不是那麼嚴重，中共當局不必動用這筆巨款。

　　但根據中國衛生部最新通報的全國疫情病例，大多數增加的只是在北京。各地隱瞞疫情的事件時有發生。北京的SARS病例每天都在增加幾十上百的，其他地區沒有太大增加。在上海，幾個星期過去了，增加的人數寥寥無幾。在這個SARS席捲十幾個國家，20多省市，上海作為交往大都市，何來那麼好的免疫力？實際上，美國《時代》雜誌透露，上海SARS病例列為國家機密。《時代》雜誌引用上海傳染病院一名醫務人員的來信說，僅那家醫院就有至少30名疑似病例，幾乎是當局公布的一倍。

　　官員為什麼到今天還試圖在隱瞞真相？張文康與孟學農下臺的結局為什麼沒有讓他們不寒而慄，收斂撒謊行為？唯一能解釋的，是因為第一，他們相信中央最高層有不同意見，說白了就是江澤民不同意胡溫的做法。現在在胡溫表示「SARS疫情對中國人民和全人類是一場災難」的時候，江澤民以及其他中央政治局常委都異常平靜，毫無聲援動作，顯然說明中央高層心不齊，更直白一點就是江派不同意甚至不滿胡溫的做法。下層的隱瞞，顯然跟中央這種分歧有關。如果今天他們按胡溫的指示去做，明天江把胡的政策改了怎麼辦？而且他們大概也相信，胡溫對江佔不到上風，現在局勢不明朗，他們貿然追隨胡溫路線風險太多。所以很多人願意持觀望態度，寧願暫時冒犯胡溫，而不去冒犯江澤民。第二，中共官僚的積習太深，撒謊早成習慣，欺上瞞下，報喜不報憂，是很多官員的升遷秘訣，現在要承認自己的錯誤，就可能等於毀掉了晉升的前途，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輕易那樣做。而且官場官官相護，盤根錯節，法不治眾，在胡溫沒有強大權威之前，在江胡不合的時候，很多官員心存僥倖心理，希望能靠隱瞞過關。一旦熬過這段不利風頭，他們的政治前程又是無可限量。

　　中共未來的政局

　　綜上所述，胡溫的SARS政策一方面得到了民眾支持，有可能贏得民心。另一方面，他們又捅了中共的軟肋，屬於中共政治守舊勢力（僅在乎中共的權力維持而不顧中國社會長期發展）的江派將不會樂於看到胡溫的成功。一方面，胡溫的強勢就是江的失勢，對於權欲熏心的江來說是不能接受的。另外，他們也擔心胡溫一旦得勢，會繼續深究隱瞞SARS的根源，那必然牽扯到江澤民。據報導，SARS最初於2002年11月在廣東出現，當時造成民眾恐慌。作為那時最高權力者江澤民不可能不清楚此事，但為了連任中央軍委，大吹「三個代表」，粉飾所謂13年「太平盛世」的形象，他屬意當時的廣東省委領導人掩蓋真相，導致薩斯疫情擴散，成了世界公害。所以，江顯然難逃其咎。有網上評論指出，三月下旬，世界衛生組織派官員到北京，要去廣東調查SARS情況，被當局抵制，在北京軟禁了十天左右，江澤民對外交工作一把抓，敢於抵制世界衛生組織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當然要江澤民拍板。所以，那一系列問題麻煩，江都脫不了干係。

　　胡溫這次努力的結果，無非下列幾種可能：或者有效制止SARS，並促成中共官員理念與體制的改革，樹立起自己的威信，力挽狂瀾；或者事情失敗，被江派倒戈一擊，成為替罪羊，折戟沉沙；或者各派折衷，樣子做了，就此為止，官僚利益不再觸動，SARS該怎麼隱瞞還怎麼隱瞞，那麼受害的還是老百姓。但不管何種結果，都會給中共政局帶來很大的變數。如果是第一種結果，執意要垂簾聽政的江澤民不會善罷甘休，他是一定要跟胡溫干一把的，要不胡溫把江的勢力狠狠清除了，要不就是江背後拆臺，甚至搞政變，把中國給亂了。如果是第二種結果，中共的政局將走向無能腐敗，徹底喪失民心，有識之士與老百姓會更加怨聲載道，不穩定趨勢加劇。第三種結果是中共政局暫時變化不大，但可能最後各種矛盾總爆發，把整個中共陪進去。胡溫命運到底如何，中共政局何去何從，取決於SARS的發展，胡溫個人的魄力，以及胡江力量的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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