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強：胡溫雙駕馬車能跑出多遠？

胡溫架構的出爐已逾百日了。我們的國人對於每屆政府的面世都抱著極大的希望，期望"舊染污俗，咸與維新"，能夠有一番振作。開年以來，新屆政府在處理薩斯、舊收容條例及最近的淮河抗洪上的舉措在民心上贏得了較多得分，尤其是溫家寶以一貫的親民形象給人留下了好感。撇開主流媒體不論，單是網路上的言論對胡溫"新政"持肯定態度的也不在少數。於是知識階層對他們寄於更多的期望，希望在胡溫雙駕馬車的領導下走進新時代。一些人甚至對胡溫配發出了特赦的呼籲和高呼萬歲的阿諛。不可否認，作為一屆年富力強的政府領袖，胡溫架構或許能幹出不俗的政績，但他們到底能走出多遠，我們應該對他們期待些什麼呢？

中國自鄧小平復出以後就形成了垂簾聽政的政治格局。理論創新及大政方針的制定都出自帷幕之後，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只是這些大政方針的執行者。胡錦濤從共青團領導出身，歷任省區書記並親手處理過西藏動亂，對黨政積弊及種種政治權術諳熟於心。他親眼目睹了胡耀邦、趙紫陽兩位總書記的結局，因而斷然不會重蹈胡耀邦、趙紫陽的覆轍。甚至不會讓"江核心"像鄧小平一樣以南巡講話的形式來進行糾偏。在"江核心"退出歷史舞臺以前，他是不會另立核心的。從近一年來他頻頻造訪延安、西柏坡等革命聖地及"七一"講話我們可以對他本屆任內進行預測：繼續弘揚"三個代表"的重要意義和歷史貢獻，推動"三個代表"入憲，出版《江澤民文選》並在全國掀起一個新的學習高潮。他在本屆任值得一書的可能就是推動保護私產入憲和小幅擴大黨內民主。只有"江核心"完全退出歷史舞臺，他在下個任期才有可能進一步發展完善"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理論，繼續"發展"馬克思主義，形成一個新的理論高峰，並將自己的"新三民主義"與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相提並論，甚至入黨章、入憲法、出文選。然後逐步走向帘後，擔當運籌帷幄的聖君。

保持實幹家形象的溫家寶熟諳國民經濟特別是農業、水利及金融等業務。相信他在減輕農民負擔、推行農村"費改稅"及農民增收等方面應有較大動作，在制止失業進一步擴大及下崗工人重新再就業方面當有所舉措，在抗洪抗旱方面仍可繼續贏得大比分。但在中國目前體制下，他只是一個戴著鐐銬跳舞的角色。和他的前任一樣，儘管有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雄心壯志和勇踏地雷陣的犧牲精神，孫悟空的觔斗只能在如來的手掌內翻動。他的前任曾言之鑿鑿地宣稱任內各級政府機構及人員精減一半，國有企業三年脫困。而卸任後卻流露出多少無奈和遺憾。我不敢說溫家寶定如前任一樣成為悲劇性人物，但想要隨心遂意地完全實現其施政抱負是決不可能的。看看各級政府中行政領導在黨委書記面前唯唯諾諾，行政副職在黨委副書記面前點頭哈腰的狼狽，就知道溫家寶也免不了過則歸已、功則歸人，為誰辛苦為誰忙的魚鷹命運。但戴著鐐銬跳舞的角色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因代人受過而被人理解同情，避免遭人唾罵的下場。

至於廣受人們關注的民間修憲的若干主張、知識階層廣泛關心的推進民主進程及上世紀末重大政治事件的重新評價等問題則不可能有任何實質性變化。其一、黨內早已形成龐大的特權階層，各派系的勢力範圍和權力爭奪盤根錯節、根深蒂固。現行秩序的任何實質性改變都導致既得利益的重新分配，勢必遇到極大阻力。黨內民主集中制、集體領導、集體負責制度要必要時仍能有效運作，戈爾巴喬夫式的偉大人物在中國不可能出現。其二、現行憲法的修改將會遇到一系列重大理論障礙。對於至今仍然高舉馬克思主義旗幟的中國共產黨來說，民間修憲的有關建議與馬克思主義基本學說格格不入，雖然這些建議符合歷史潮流和社情民意，但這些建議的採納將導致對馬克思主義一系列主要觀點的完全放棄。而具有中國特色的"當代馬克思主義"尚未發展到既保存馬克思主義的基本要義，又符合中國實際、且順應世界潮流的高度。採納民間修憲建議將會承擔極大的理論風險和政治風險。其三、現行憲法上赫然明載的"四項基本原則"決定了在實行民主政治、保障人權和權民政治權利方面不可能有任何實質性突破。所有社會主義國家政權的維持依賴於專政和國家暴力機器，依賴於對社會輿論和政治資源的高度壟斷。在言論自由、結社自由、出版自由、開放黨禁報禁及全民普選上的實質性推進將最終導致現政權的崩潰。臺灣政壇的朝野易位就給他們上了生動的一課。實行民主政治原本是與虎謀皮的事業，那些寄希望於某個領導人哪天思想覺悟、良心發現而推動民主進程的夢想只是一廂情願的臆語。與其說這些領袖人物受到法律的約束毋寧說他們受到意識形態和黨紀的嚴格制約，他們同樣是這種意識形態的精神奴隸。其四、現在的朝堂上仍然可見上世紀末一些重大政治事件參與者的帘後身影，他們手握廢立大權，現任領導不能不有所顧豈。另外，對那些重大政治事件重新評價將會揭開政壇的層層黑幕，使本已十分緊張的干群關係、黨群關係雪上加霜，同時嚴重損害"偉光正"的光輝歷史形象。希求胡溫雙駕馬車重新評價某些重大政治事件只能是緣木求魚。

政治體制改革我們不能對胡溫政體寄予希望，那還有哪些方面能寄予希望呢？有的，在發展國民經濟、提高公民文化素養，在改善人民生活上、保障弱勢群體的利益和懲治貪污腐敗上，我們希望胡溫架構能做一些紮紮實實的工作，讓民怨以至民憤得以舒緩。至於政治體制改革的停滯不前，我們不應歸咎於他們個人的思想覺悟、道德品質和改革氣魄，而應該歸咎於他們信奉並因循著的意識形態和政治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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