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斯演義之竇娥冤

過年了，春節晚會真是熱鬧，大紅大紫的，到現在看東西還跟色盲似的。日子越過越紅火，這話肯定不是指養果子狸的。還好新薩斯就那麼兩例，沒什麼大不了的，真要像去年那樣，演員們一個個戴著大口罩上春節晚會，混個臉熟的關節不全都打水漂了？
要說去年的薩斯，可真了不得。京城裡圈起來上萬口子人不說，連大臣也丟了烏紗帽。這丟烏紗的大臣有兩位，一位是國家衛生部長名叫張文康，另一位是北京市長名叫孟學農。這罷官也有罷官的講究，張尚書的官罷的是千夫所指，躲在家中生悶氣，而孟太守的官罷的是舉世傳頌，出國考察，年前還換個衙門，照樣是二品的頂戴。看官要問這是何故？聽我慢慢到來。

這薩斯從前年十一月份就在廣東鬧騰起來，當官的深怕老百姓過不好年，楞是瞞著。後來連香港臺灣東南亞都染上了，才說是肺炎，還是什麼非典型的，上了抗菌素馬上就好。老百姓的定心丸才嚥下，這東西在京城裡也傳開了。滿世界都嚷嚷是病毒病，就張大尚書沒完沒了地侃衣原體。眼見京城的百姓快要逃難了，胡大帥只好板起臉來，硬是把張尚書的官罷了。罷張尚書的官也就罷了，幹嘛連代著孟太守？人家說胡大帥背後還有個江老帥，那張尚書是江老帥的老班底，免了他的官，怎麼著也得陪上個墊背的。看來這胡大帥也挺難的，孟太守太冤了。

這書您看到這兒樂了，這不都是明面上的事兒，要你在這兒嘮叨啥？您別著急，聽我掰開了給您絮叨絮叨。

咱先說說這衛生部與北京市誰聽誰的。乍一聽，當然北京得聽國家的，這北可不是臺北的北，咱中央政府是管的了。但這管要看誰管，要是那外交部，國防部，公安部，安全部啥的，北京得聽。換上這國家機關排名倒數的衛生部，人家北京市人民政府就要掂量掂量。且不說市裡劉書記現在是政治局行走，就是孟市長同張部長也是同一品位。你衛生口沒權沒勢沒錢的，咱北京衙門多了去了，還真不把你瞧在眼裡。

您別說我這是胡縐，聽我給您講個典故。話說在張大人前任陳敏章陳大人任上，咱中國出了個能人叫趙章光，發明的101生發靈是享譽全國，甭管是謝頂的還是禿子，抹在頭上准長出頭髮來。天子腳下有的是伯樂，北京真把趙先生請了來，在南三環路上蓋了廠房，這101從北京不但走向全國，還衝出國門走向世界。咱中華文化是四海揚名，有點什麼好東西人家沒幾天就知道了。特別是東洋人，那些謝了的禿了的聽到這消息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甭管多少錢，為101打破了腦袋。那年月阿拉去東洋留學，男的不用干苦力，女的不用作雞，帶著幾箱101，就跟現而今貪官老婆孩子姨太太揣上百八十萬美金出國的感覺差不多。

要說這謝頂禿頭的還是咱中國多，用這101都挺好，偏偏那日本禿子事多，冷不丁兒有幾位得了癌了。得癌怎麼了，誰說禿了就能防百病不得癌了？日本醫生也這麼想，可是查來查去，癌禿子吃的還是大米飯生魚片，沒嘗過經福爾馬林泡過的肘子敵敵畏醃過的火腿洗衣粉發的油餅，家裡炒菜的油也不是地溝裡掏出來的，不應該呀。仔細一打聽，這幾位都用過101。醫生早聽過101的故事，心想好東西得來全不費工夫，就說拿剩下的回去檢查一下。禿子們好大不請願，這不是敲竹槓嗎。沒辦法，趕明兒瞧病還用得上人家。這醫生還算是有良心的，擠出一點101送到了實驗室。一化驗媽呀，裡面居然有緻癌成分。醫生趕緊讓全日本的禿子們把101停了。明白過來一想，不能光想島上的禿子，得跟中國通報一聲，中日友好嗎。檢驗報告就這樣飄洋過海，到了北京國家科委。

科委先開始以為小鬼子無中生有，這不是找大學生上街遊行麼。半信半疑拿到咱自己的實驗室檢驗，鬼子說的沒錯。這下成了大事了，怎麼辦？科委找到衛生部，101有衛生部的批准文號呀。到了衛生部，陳尚書陳大人一聽，拍案而起，一定要嚴肅處理趙巫醫。可老趙的廠子在北京市地界上，還得同北京官員商量一下。那時北京市的太守還是陳尚書的本家大名鼎鼎的陳希同陳大人，這位陳大人可是忙得很，為民操勞還要兼顧給老婆兒子謀福利，沒功夫，派來兩名副手，常委副市長張建民張大人和主管衛生的副市長何魯麗何大人。

雙方見面，大家都是忙人，幾句話就入了正題。科委來人把國內國外的檢驗報告拿出來，鬼子的先不說，咱自己的總沒錯吧，北京的兩位大員也沒話可說。陳部長跟著說出國家機關的建議，無非是關他的廠，罰他的款，治他的罪。說完以後，那廂張大人何大人早有對策，甩過來一句，這101廠每年一兩個億的利稅誰負責？這一鎯頭把陳大人砸個跟頭，爬起來他就改了口，同意北京的意見，讓老趙把配方改改，有害的東西去了。老趙破財免災後，趕緊把101的秘方修改了，那款致癌的再也不敢用了。這樣整出的101，用戶再不長腫瘤了，可就是甭管你往腦袋上撒多少，禿子還是禿子，再也長不出頭髮來了。

這一扯就扯遠了，咱還是接著說薩斯。我估計十有八九張文康把實話實說的念頭同孟學農講了，那孟大人不幹了，你記者招待會會上一講，我這北京市還不炸了窩了，奧運還搞不搞？兩會還開不開？三個文明還講不講？倒楣的張大人只好硬著頭皮死扛。要不然後來罷官時孟大人馬上告假，張大人就是不交大印。特別是眼瞅著孟大人在人們心裏快成了林則徐了，張大人心裏這冤枉啊。

看官要是不嫌煩，我就再給您分析分析這張文康是不是個昏庸官僚。您說了，怎麼不是，有疫情不報，睜著眼睛說瞎話。您又錯了。

先說這疫情要不要報？國家衛生部有章程，霍亂鼠疫之類的要通報，可沒說肺炎也要通報。感冒引起的肺炎每年多了去了，不光咱中國，就連那歐美，老人小孩患肺炎死了的數得過來嗎？您說這麼大的一個國家，天天在那通報，廣東八百八十八例肺炎，山西六百六十六例肺炎，遼寧四百四十四例肺炎，不太合適吧。當然了，薩斯它是非典型肺炎，也是後來才加到急性傳染病名單裡的，這張大人要是不認名單，逮著什麼通報什麼，那才叫昏官。

再說張文康是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指鹿為馬？奇病怪病，中國這麼大，其實一直沒斷過，國家也專門有那科研隊伍，怪事發生後，一定派專人下去。從前年十一月開始，這專家們陸陸續續去了廣東十來趟，錢花了，樣品採了，結果也有了，說是衣原體造成的，狠狠地上抗菌素，準沒錯。後來香港加拿大說是冠狀病毒，咱國家的大院士還是一直堅持衣原體是病源，那麼多的專家沒聽誰反對。發現衣原體是非典型肺炎的禍首，以此申報國家科技成果大獎的報告不是也遞上來了嗎？您說咱中國的衛生部部長不信咱中國的院士教授，偏信洋人或二毛子的，像話嗎？

您替張文康張大人想想，地方上不讓說實話，怕影響了經濟政績；中央不讓公開怕影響兩會和安定團結；專家們又給了個大定心丸；人是死了一些，病也傳的很快，不就說了幾回瞎話嗎，這年月當官的瞎話說的還少嗎，怎麼偏偏我說瞎話是就這麼倒楣？那管防疫的副部長防疫司的司長疾病中心的主任又不是我的小舅子，憑什麼我一個人揹黑鍋？人大那會兒追著記者侃衣原體的那一夥大大小小的官兒都哪去了？哭著喊著要大獎的主兒又都躲什麼地方去了？薩斯也真是的，早不來晚不來，非到這關鍵時候來。本來這屆人大上我能進一步，那時你再鬧，這擦屁股的官兒別人作了。讓你這一鬧，人大上我沒上去不說，擦屁股的官兒也給擼了，好不容易高強說句人話，瞧這網上罵的。

竇娥冤，張文康心裏覺得他比竇娥還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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