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平: 悟絮——「不可抹去的生命血痕 」 讀後

大洋彼岸清晨，紅木參天，雲霧繚繞，鳥樂鹿歡，花盛草茂。 「不可抹去的生命血痕」，太空衛星傳送，呈現林中電腦。血痕觸目驚心，故國魂縈夢繞。生命尊嚴，人命關天。有人問作者：「你蒐集這些普通死者的故事有什麼意義？」「孫歷生，女，1934年生，北京第三女子中學教員。1957年被劃為『右派份子』。1966年夏天遭到該校紅衛兵的野蠻毆打和折磨。1968年她被關在學校中『隔離審查』，7月12日吊死在校中，時年34歲。。。一個在五十年代上過孫歷生課的學生說，孫歷生老師是一個外形和氣質都很美的人。。。」

孫歷生，歷經何等人生？一個很美的人，何無美好人生？34歲迫害致死，等我故國前半生。足以確認：烏托邦血海冤魂無數，絕無普通死者；烏托邦實驗被試無數，數據空前絕後。34歲赴美留學心理，寫及千萬冤魂，系主任召見：「幾千萬？這數據統計難以成立。」「這可是人命，不只是數據，你難以理解。」我冤魂附身挑戰統計專家。他當初見我音樂美術系系旁聽，笑問是否遍學西方文明。我實心系東方，幸遇高明教授，欣聞「我給你自由」，從他獨立研究，上路美譜心曲：「中醫及心理學的心與身」「營造女性精神失常」「烏托邦與人性」。

當年因向小外公孫冶方，提及「三年自然災害」，僅見仁愛如他勃然大怒：「什麼天災，都是人禍！」待我痛解大慟攻心，他已仙逝。當坦克大軍在他門前，碾出長安血路，萬倖免遭驚天血地人禍，免見65年前獻身之黨，濫殺無法無天。六四血光衝天，驚天驚魂驚夢。坦克將我碾出博士班，血路引我邁出：實驗心理實驗室，全球紅色烏托邦實驗足矣。脫下白大褂，投入烏托邦血海，發掘烏托邦命墟，命悟烏托邦心理。人命不能白搭，人血不能白流，人命血海實驗，何堪付之東流？大夢共產惡果，大同人類同享，大領玩命魔方，大悟人心命理。太陽死滅，黑洞深邃。縹緲時空，靈覺明悟。

17歲入晉28歲回京，蒙父母右派同學，帶入大百科全書出版社。中國大百科全書，實為世界百科全書奇觀。社長姜老老薑，深陷秦城起念，活出大牢開張大百科。欣逢大平反，牛鬼蛇神成群混入，人模人樣全力開編全書。我好奇一一面談，親聆毀人百科全書。那天方血談而非本職《天文卷》，初凝痛心天問。失鞋女直面失足群體，荒廢歲月全然萬幸。赴科學院心理所戲言：將來研究你們。心理所從右派幸代高老師，平生有幸，步步帶高。右派王忠義心殤，肖斯塔科維奇交響樂，雷電心身，開竅音樂療法，哀詩「心之哀號」。山不轉水轉，神迷健康心理學，迷轉地球另端，轉回毀人大百科。

天堂神曲

孫歷生落難天堂河，美名如雷貫耳。勞改女犯雲集，地獄反稱天堂。無夢人生太荒涼，圓錯美夢太恐怖。夢碎水深火熱，荒涼反成奢求。荒涼遠勝夢魘，若非胡砍亂伐，生活之樹常青。烏托邦神曲：天譴夢幻曲，瘋狂交響樂，毀人大絕唱。人非聖賢，渾然天成，天堂本無緣，僅配活人間。蜂建蜂窩，蟻筑蟻穴，天意如此，神機妙算。馬克思設計共產天堂，若深刻敲打人類材料，正視人性天然侷限，坦承回天乏術，頓悟寬容人間？他那圖書館腳印，雖非升天起步，何至 《通往奴役之路》(1944），如海耶克 ( Frederich Hayek）高瞻遠矚。老馬有種若未隱瞞親子，直至恩格斯臨終真言，何至女兒得知真相自殺？公子由雙父戰友，養成工人階級，僅可馬家後門探母。其母僕葬馬家墓，成全導師平等美談。

不能正視自身自家，何論資本改造社會？老馬失晤弗洛依德。絕非惡毒攻擊導師，前半生導入其夢，後半生想活明白，人之常情而已。命墟愚婆移山，跌撞摸回總設計師家門，索賠無門，總想看清名堂。內幕一瞄驚心：誤入此師大廈，難怪在劫難逃，難怪天下大亂。宣言義正詞嚴，共產義薄雲天，誤導十餘國家，毀滅億萬生靈。十餘天堂血河，終匯共產血海。終泡巴黎公社後代著： 《 共產主義黑皮書》 (1997) ，第一蘇維埃亂世80年出版。血史功德無量，血腥實驗記錄，天堂天文數據，毀人百科全書。人云老馬真經，全怪歪嘴和尚念歪。放眼世界無一慈悲，一念就歪必然有邪，難怪死心塌地離經叛道。

「我的生活目標，就是消滅共產主義。」戈巴喬夫大智大勇，豪言壯語。中國滿朝高官，新思維者幾何？無膽無識，謊言掩飾，談何改革？難逃腐敗澤民大澤。1989年夏，老鄧若請蘇聯老大哥支著？老戈後不用兵，未蹈天安血輒，諾貝爾和平獎當之無愧。風聞老戈訪問斯坦福大學，恭候棕櫚大道，早無個人迷信，同志情有獨鍾。喜見他探頭車外，努力看看究竟。不由心悅誠服：頭腦出類拔萃，好奇精神充沛，探出共產鐵幕，通往自由之路。近觀電視重現：紅場音樂會狂歡場面，甲殼蟲歌手攜手笑讚老戈。一歌迷言：蘇聯垮臺早他預料50年。歌手鮮紅服裝，紅幻紅朝紅場，血漫地球，紅染天下。

海耶克自由大智慧，真替象牙塔生輝。白面書生恆溫床，滋生烏托邦心理。那些起鬨架秧子的，視而不見奴役路血腥，從自由世界觀光共產大道，自然風光無限。奴役路劫後餘生，對海耶克肅然起敬。他靜在書齋點明奴役路，平生動亂實踐入靜，悟不出點明白氣？受而不悟白受，活而不悟白活。悠悠萬事，唯此為大：大悲大慘大血路。海耶克智心慧眼看穿，為億萬有去無回者代言。單槍匹馬挑戰《致命的狂妄》 (1988)，殺得老馬小馬片甲不留，大獲全勝仙逝。海師東定中原日，球祭慶功告海翁。海耶克且以高貴知識份子之心，理解迷路理想主義者。

紅朝朝拜

唯一為孫歷生道歉陸定一，絕非偶然唯一。陸定一活出秦城，力主實言受壓。中共宣傳部長不似納粹宣傳部長，全家服毒陪葬希特勒。陸曾被吊打，岳母過老太嫁無錫賢達，四千金同陷秦城，一瘋一啞。喪生澤東天下百姓戰友，遠勝希特勒。想問大舅媽，她那定一堂兄，為何一定離棄富貴？安伴太湖大舅媽，下嫁同學大舅。年輕無堂兄志向高遠，晚年免於下獄道歉，一定一動不如一靜？難道良心發現去革命，一定反革到命懸一線？反革到良心不安？紅色烏托邦，天命革命，革命天良。革命只見天堂不見人，人在天堂路，天然如蟻如土。革命到底良心強健，超脫革命血洗，靈魂超凡脫俗。

小外公提及向馬寅初道歉事，我說外公你沒倒夠霉？整他的不是你，誰整人誰道歉！小外公極其認真：批判馬老時，尚任科學院經濟所所長，當然應該道歉。純粹理想主義者邏輯純然，我心身震撼立時無言。孫冶方及陸定一，遠別太湖革命，是否太糊塗？淪秦城黑牢，算何等報應？老馬老毛大手筆，永遠真知灼見，毫不罪己專門罪人。老毛明言不下罪己詔，瞞天過海。罪惡昭彰，昭然若揭。母親當選科學院首任女所長，文集[[微生駐痕]]原駐馬列墓留影，我大驚失色：「老百姓話說，都是血光衝天之地！」駐痕再版，不見老馬老列。自讀母親同學，陳佈雷千金命運，飛墮蓮影蓮飄眼前。乳名憐兒，叛父離家，朝拜共產大廈。憐漣跋涉，憐漣浴血，絕念高樓，魂斷大廈。

詩情畫意外婆，父夫開明，不敵母以子貴。逃難轉念帶上母親：「帶上大小姐，只當帶個丫環。」小姐豈認丫環命？三小姐後話：「父親送我學金融，成了共產黨銀行家。」折騰到玩不轉自力更生，好好三姨媽為國引資，拼盡勞碌丫環命。母親眼病絕緣顯微鏡，勉讀老外公日記。意氣風發民族資本家，遠見卓識左右逢源。若一覺驚醒，望望河東河西孫輩，定奔回文史館奮筆疾書。幸隔洋難望，烏托邦夢變基因，愚婆敗家女。久聞老外公比小外公，精明強幹百倍。但我夢孩變愚婆，難脫烏托邦小丫頭命。夢斷魂系，系魂小外公，不會成空。他是烏托邦空中大星，耀我前行。免遭悲涼人性，命墟血海吞滅。

致命狂妄

恍惚迷失，恍然開悟。非智者頓悟，實愚婆漸悟。天性好奇，從小胡纏亂問。兒時中斷大哭，追問媽媽：眼淚從何而來？此問後自相纏繞：眼淚原人生點綴，看所有天堂工地，人生全淚如泉湧，泉眼深源紅邦黑洞。為析夢通讀烏托邦書，掃瞄人類奇思異夢。人做夢與生俱來，日夜兼程，無可厚非。做夢娶媳婦，絕對理直氣壯。竟然付諸實現，引誘搶親，勢必禍害他人，十惡不赦。《烏托邦》 (1516)卷首詩明示：烏托邦即美好虛無之地。原來如此，只可夢寐以求，不可輕舉妄動，奢望美夢成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只可想不可嘗。為圓夢蠢蠢欲動，切記[[致命的狂妄]] 鏡前自照，自慚形穢大眠入夢為妙。

《桃花源記》早《烏托邦》千年，有幸開眼者再尋，桃花源無影無蹤。仙境偶現，寓意深遠，世俗可達，靜土何在？若無仙境，無仙鏡光照，勢必俗而又俗，惡俗不堪。人間活膩了，誰不想升天？登月壯士凱旋，未見瓊樓玉宇，確認極目荒涼。人類移居月球，月亮不會更圓，天堂反成人間。紅色烏托邦：偷梁換柱，硬將老天爺人間材料造天堂；點石成金，硬逼安分守己匹夫匹婦充聖人。大夢大玩笑，大玩大塌方，人命成兒戲，天堂成命墟。

命墟有些看得見，有些摸不著。壘壘如山陳屍血海，潛藏倖存者心身。人類史之最，荒謬絕倫大實驗，被試荒誕絕境，行為變態亂倫。空前狂妄命墟，絕後人性寶藏，豈可不玩命發掘？

紅潮邪了風水，老毛死不出天安門，天不安地不眠。共產黨若向人民道歉，打開天堂天窗說亮話，把老毛神鬼送回老家。小毛若未早早衝出韶山沖，一輩子扎根農村，廣闊天地安生多少？方容他人大有作為。那開慧豈會下嫁被棄斷頭？寧死不與毛澤東絕交，枉斷天驕驕楊。殺她的人真可恨，無膽摸上井崗山，探明蝶戀花新動向。那雙槍美女豈會十年十產，遠走異鄉，精神失常？明星女皇，活成毛主席指誰咬誰的狗，豈會一霸紅都午臺，大咬大亂中華？天問無限偉大毛澤東，糟蹋了多大半邊天？中共半邊天委員，現比例不敵階級敵人。有心猶記：舉手大滅少奇，惟一未高舉女手。九天九蓮，天蓮海蓮，昭然林昭，聲張志新。割喉缺席，免聞婦人之見。烏托邦大絕境，絕不盡女性直覺，絕不盡母性天良。

青春無悔？

赤潮滾滾，盲棋平生，盲女何堪回首？小外公和我的17歲，同為人生轉折。他乘風破浪駛向蘇維埃，心潮澎湃，朝拜出世八年革命聖地；我出京城流落窮鄉僻壤，蹉跎八載，中舉社來社去農民學員。30年後聞青春無悔得句：「青春無輝，青春無回，青春無毀？無悔？青春無慧，無卉。」

小外公有靈又會說：哀莫大於心死。雅號老天真，直面康生查詢：被害多年仨同志。料為康生革命生涯一絕，孫冶方不倒霉誰倒霉？踏出七年秦城當天宣言：「我是一不改志，二不改行，三不改變觀點。」小外公的心不會死，實為平生所見，最為純真之心。

我們這一代，被毛澤東思想光輝，污染輻射全國，在劫難逃。我因被揭發不服「自願報名」，要找毛主席評理，被譽對抗上山下鄉，遭工宣隊北京點名，祭推驅趕大潮。從小吃共產黨紅奶，昏迷搖籃搖大夢孩，人稱傻丫頭，何來對抗覺悟？幸生性自由散漫，見不得假惺惺裝蒜。方待亡命西天，背水一悟，重悟一切。開眼閱世，命墟血海，逼醒悔悟，冷眼審父，品悟紅奶毒素。悔恨悟毒，夢孩驚悟狼孩。驚駭非人真相，虛脫瀰漫血腥。若無迷，何來悟？由昏漸醒，由迷漸悟。沉心見佛，朗悟明岸。神悟飄絲，精絮成緞，悟絮活路。終將金色童年，紅色少年，回留美夢搖籃；終以迷失青年，開眼中年，熬成刻骨哲學，泡出血淚明白。18年未踏國土，異國恍若隔世。悟命破繭，遠走高飛。夢孩依稀，幾息尚存？

小外公未生紅潮，何必上紅船？留革命之學？曾幾何時，蔣經國等讓他請客，有耳聽聞吳越口音，同淪「江浙同鄉會」，鬧成轟動共產國際大案。革命真是吃飽撐的？饞嘴險些被捕槍斃，不知飽不飽夠不夠？有無「多餘的話」？此敲竹槓一劫，敲開小外公一生霉運。傳記幾乎頁頁被敲被吃，真沒好活幾天。傳記寫太外公心慈手軟，見難不收租脫袍相送。太外婆總懷永不減退熱心腸，忙於小外公筆下：「我有一個愛管閑事的外孫女」。可嘆太神仙伴侶，兒女成人，再生幼子。生不逢時，陪上一生犧牲，活祭紅朝鬥爭。太湖祖濱，聊及文革歸國海歸，家困南京大學。小外公說與匡校長早年相識，自告奮勇提筆求助。他為電影「天雲山傳奇」不平病鳴，夏衍勸他難明深淺少管閑事。我有一個愛管閑事的外公，天真不幸，家國大幸。

蘇維埃紅色恐怖，避邪唯恐不遠，何堪萬里朝拜？我們鑽在黃土窯洞，隔牆不過有土，有耳不過鼠耳，自由窮吃窮聊。返觀17歲船客洞人，青春同遭邪教劫持，空流正茂風華，空淪紅潮黑井，空空井底之蛙。小外公天上人間，不同我一般見識。烏托邦心理大痛夢穴，評點自覺。他好不容易活出赤劫，終免糟心遭罪。我井底蛙跳海底，尚餘愚婆半生扑騰。魯迅筆下勇士，慶生會真言嬰兒必死。嬰兒畢竟人之初初上路，人之末上末路，何堪血痕路？何堪路虛無？烏托邦，無托幻邦，武托紅邦。紅邦毀人路上，多少志士仁人？前仆後繼，斷頭絕念，萬念俱灰。人生如夢，何堪夢入紅邦？人在江湖不由己，大家好言相送：此生淪大夢，超脫烏托邦，從容信天游，鞭馬真天堂。

蔣經國活出蘇維埃，學有所成臨終還民自由。大陸留蘇高官，時刻關注臺灣，學學小蔣學兄？小外公說：不相信搞不過蔣經國，同鄉會會師天上大吃大侃？同為再教育，小外公所學蘇聯政治經濟學，難似中國文盲盧大爺精闢。盧經義學說：「解放前富人有啥吃，窮人沒啥吃，解放後大夥都沒啥吃！」盧大爺原為黃河船夫，後隱居山野，未見足吃新階級。所悔青春無慧，有毀馬恩列斯毛，多虧貧協盧主席，洞東盧大爺讓我明白：人生識字糊塗始。山村義弟遙告：盧大爺從我原住窯洞離世，念畈煌(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看中國網站 禁止建立鏡像網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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