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業縮影：整容醜女張靜「變形記」

隨著全國各地「人造美女」的紛紛出爐，「整容」漸漸成為2003年新的熱點話題。醜女張靜整容的故事被熱炒了三個月之後，媒體又開始尋找新的熱點。來採訪張靜的記者越來越少，張靜意識到，從媒體那裡也許得不到更多幫助了，她開始為自己的將來打算，於是，在整容手術基本完成之後，張靜決定，再去人才市場找工作。

　　A 整容醜女求職依舊困難

　　張靜的到來引起了很多商家的興趣。「您現在是個名人，我們需要這種人才，您也是個人才呀，張靜你知道嗎？我跟你說，我們就要一個名人效應，不用做廣告。按正式員工待遇給你一個月八百塊錢。」「那我考慮考慮吧，謝謝您啊。」

　　張靜以前當過接線員，打電話和人交流是她最喜歡的事情，今天，她終於看到這樣的招聘啟事，對這個機會，張靜不想放過。「張靜你什麼學歷？」「我職專，學的就是話務，我一共干了六七年話務。」實際上，張靜並沒有上過職專，也沒有六七年的話務工作經歷，也許是為了給自己贏得更多的機會，她沒有說實話。這一天，有三家公司表示可以給張靜面試的機會。晚上，張靜打來了電話，招聘業務員的那家公司通知她第二天去面試，張靜希望在面試的時候，我們能夠到場。

　　第二天，我們比張靜早到了一步，當張靜看到我們的時候，顯得非常高興。「哎喲，你們怎麼比我還早？」「我們的產品，它是一個高消費的產品，價位都比較高，我們需要說話有一些氣質，有一些底氣。像您這個情況的話，我不知道您有沒有信心做好這個工作。」「應該沒有多大問題吧。因為我一個朋友推銷過一種東西，就是隨便找一個電話，然後讓你找他們經理，直接跟他們經理說我們公司有什麼什麼產品，怎麼怎麼好，然後必須得死氣白賴，就讓人家買。」「我聽您說話這個口氣好像您對於自己很沒有信心呀。我們的工作您要記住一點，如果您經常掛在口上推銷工作的話，那麼您任何產品都推銷不出去。所以像您這種情況，我覺得對我們的工作有點不太適合。」「在來我們公司應聘之前您曾經去過多少單位去求職，那麼為什麼那些單位都沒有留下來，原因在哪？你有沒有想過自己自身的問題？」「我覺得就是長相吧。」「你老認為你的長相不好？是嗎？我們用人啊不在乎別人的外表長得怎麼樣，我們很關注一個人的心靈，就是心態。他是不是有一個積極的心態。而像你這種想法我認為不太適合做這個工作。其實別人倒沒有什麼感覺，可是你自己對你的長相很在乎，很在意，所以反而就顯得你很自卑。」

　　後來，張靜沒有得到這份工作，另外兩家有意要她的公司也沒有通知她去面試。張靜說：「那時候我認為我改變了我的長相，然後我百分之百憑我自己的能力，拋去媒體可以找工作。然而昨天我在邁入人才市場的那個大門，站在那中間的時候，轉了一圈兒我才知道我現在真的長相這一關拋開以後，我依然還是個空殼，還是不適於現在社會的這種競爭，然後我必須得學點東西。」

　　B 新的計畫想開心理熱線

　　北方的秋天總是過得很快，當我們再次來到天津的時候，冬天已經徹底地來了。3個多月過去了，張靜的整容手術已經接近尾聲，伴隨著容貌的改變，張靜成熟了許多，對於自己的將來，她又有了新的計畫。「我現在有一個新的起點。我們四個人惦著開一個弱勢群體熱線，不過現在還沒有一點頭緒。所以連勞楠我都沒敢告訴。」張靜的父親對此並不同意。「別聽張靜說，開心理諮詢她根本不行。異想天開，她根本不行。什麼事兒都偷著瞞著我。你干吧，你要能幹成我張字倒著寫。」父母極力反對，並沒有打消張靜辦熱線的熱情。這一天，張靜來到報社找記者勞楠談這件事情，勞楠在報導張靜的第一篇文章中，關注的就是張靜的工作問題。「因為我想憑我自己暫時的這點兒能力去做一點事情，屬於我自己的事情。」

　　因為想要張靜認清自己，在勞楠那裡，張靜並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幫助。張靜很快又找到了另一家報社的記者。

　　姜燕秋是張靜接觸的媒體人當中，惟一一位沒有報導過張靜的。最初他們的相識，是因為有關醜女的報導引起了姜艷秋的好奇。「我當時心裡面有一種感覺就是說一個人醜，能醜到什麼樣的地步，能醜到讓人拒絕的地步？我記得非常清楚，第一眼見到張靜的時候，我覺得跟我想像的那種醜，真的差得太遠了。她並不醜。我覺得並不是那樣的，並不是我在媒體上所看到的那種樣子，說白了就是不是媒體所宣傳的那種容貌，我當時覺得特別特別生氣，真的。我說為什麼把一個女孩子要寫成這樣？」

　　「所以我覺得媒體在宣傳的時候應該盡量做到公正一些，不要為了尋找賣點而去追求什麼，或者是不要為了追求什麼而去尋找賣點。這都是違背做記者或者做媒體的原則。」

　　2003年11月的一天，姜艷秋以朋友的身份陪張靜一起來到了街道辦事處。辦事處人員婉言勸阻了張靜開諮詢熱線的打算。

　　「其實我知道這真的很不現實，殘聯的人肯定會對她這樣說。我其實真的想讓她碰壁去的，可能這樣對她來說挺殘酷的，但是我覺得挺有用的。如果再有幾次的話她就能認清自己了，她現在還是沉醉在一種被媒體抬得很高的位置，她還是下不來。」

　　C 鄰居聲稱張靜騙了讀者

　　這是2003年北京下的第一場雪，這一天張靜來到了北京，她要參加一個演播室節目的錄製，還要去新浪網做一個訪問。張靜在給網友的留言中這樣寫道：「手術後，我依然一無所有。手術前我一直認為一切失敗的根源，來自我的臉，當手術基本完成時，我才發現：有了長相，並不等於有了一切。」這是在成為國內的新聞人物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張靜第一次在本地電視臺做節目，那一天，養老院的院長，張靜的老鄰居都來到了現場。

　　「薛院長，您也是通過報紙知道張靜的這個情況的嗎？」「我們有那麼一個空間可以幫助一個弱者，因為報紙上寫著她很醜，很能幹。我們把她接到院裡以後實際上她是挺醜的，也不能幹。並不是說幾千個單位不用張靜是因為她確實沒有工作能力。」「我說幾句啊，我今天來呀也是張靜所不願意看到的，因為我是張靜家將近40多年的鄰居，我比較瞭解張靜。我希望也給大夥講一個真實的張靜，張靜如果不愛聽，我的意見作為參考。張靜今年25歲，她爺爺奶奶我們就住在一塊，我希望張靜把自己自身的原因得找清楚了。給你提提意見，張靜，張靜啊，論輩兒數，她應該管我喊什麼張靜心裏最明白。我今天來之後張靜一句招呼都沒跟我打過，所以張靜這個素質我想告訴大夥，她本身沒上到初中。她小學上到三年級啊學校讓她退學了，今天是沒有時間，有時間我把她的班主任都可以請來，南開區東風巷小學，她的班主任叫陳佳俊，是她小學語文老師。你用你的眼淚，用你的情況，你矇騙了善良的讀者吧。我覺得不應該，本身你自己啊就是把自己太看輕了，你不能埋怨別人歧視你，瞧不起你，你沒有必要。你說的百分之八十，我告訴你張靜，都不是事實。你說你們家每天怎麼怎麼困難，還說每天徒步從南開到北辰求職去。這完全不是事實，張靜。這門口的都知道你出門兒就打夏利，你連大發都不坐。這裡這些鄰居都給我證明，我可以負法律責任。」

　　D 該用整容錢資助有用人

　　萬德莊是張靜和她的老鄰居們居住過的地方，在這樣的平房裡，張靜生活了24年，一年前由於拆遷，她們先後搬家，住進了樓房。為了對張靜有更多的瞭解，我們找到了在電視臺給張靜提意見的那個老鄰居。

　　「周圍鄰居啊感覺特彆氣憤。媒體哪來的錢去給她報導這個東西，有那整容的錢資助點有用的人，比什麼不強啊，挽救點生命，挽救點大學生，這個鄰居也是出於多年老鄰居之情怕她時間長了把自己倒給毀了，都是出於好心。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媒體炒作也好，美容院掏十萬，掏一百萬，不拿我一分錢與我無關。一開始啊我愛人反對，到後來越整越誇大，越整越誇大其實了。我們的鄰居都在談這個問題，越說越懸了，越說越懸了。越報越離題了，越報越離題了。我要是跟她住三年四年，我不瞭解她，好幾十年不會不瞭解，我們今天來還張靜的真實面目，真實情況，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想實話實說，不想社會面欺騙性太大了。我們一看《東方時空》白岩松要跟張靜面對面，白岩松挺知名的，在全國方面的話你再繼續報導，大夥更相信白岩松報導的，央視名嘴兒挺有名的，知道嗎，我說別讓中央電視臺受到欺騙了，我們打了好幾次這個電話。」

　　E 張靜的說謊與社會有關

　　記者說：「張靜可能不是咱們大家喜歡的那個完美的張靜，但她確實受到了一些挫折。以前她說一些瞎話的時候，別人壓根兒都不注重張靜在說什麼，沒有人關注過她，她編了也就編了。特別是當一種社會環境告訴她編瞎話對她有好處的時候，她肯定會編一些瞎話。如果說她現在對媒體說的有些失實的地方，那也是以前的社會告訴她說瞎話可能有好處。所以說這個孩子就是這麼成長起來的。你要麼去核實每一件事情，要麼我覺得大家採取一個什麼心態去聽，她醜沒錯吧，她家庭困難沒錯吧，她缺少教育沒錯吧，她真正缺失的是什麼，她缺失的是社會尊重。你作為一個老闆，張靜過來應聘。一、她面容醜你不願意要。這是一個人天生的這麼一種反應。二、她的能力也達不到你的要求，你也不願意要。但我敢保證，以你的素質，你有一千種理由來辭退她但又不傷她自尊，但她求職一千次更多地傷她的是這種自尊，這種社會尊重缺失了。如果張靜現在說一句謊話就值得人譴責，或者唾棄的話那一千個老闆呢？」

　　一週以後，天津電視臺播出了有關張靜的那期節目，因為家裡沒有電視，張靜特意趕到朋友張艷飛家觀看。「告訴你，我所有的臺裡這個是做得最次的一個。真是做得最次的一次，就賴王屹沒給做好，不賴我自己。」

　　從那以後，媒體有關張靜的報導越來越少了，張靜的生活也慢慢平靜下來。做完了全部手術，張靜要以全新的面貌重新開始。2004年新年的時候，完成全部手術的張靜在媒體上宣布了她的三個夢想。春節之後，我們又在網上看到了有關張靜的消息，在一個神秘人物的資助下，每週有兩位大學教授專門為她上課，學習有關心理學方面的內容。為了讓張靜殘難 看中國網站 禁止建立鏡像網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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