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銀波：與希望之聲電臺共議「美軍虐囚事件」

(希望之聲國際廣播：
楊銀波訪談：美軍虐囚應受譴責，中國監獄的黑暗，無法用筆來形容。。。)

一、大陸反響、事件背景和值得注意的現象

目前www.google.com共有66500項（楊銀波現註：5月28日夜，共有174000項）符合「美軍虐囚」的查詢結果，諸多消息與「美軍暴行」這四個字連在一起。大陸各官方網站、門戶網站均設立了專題，電視、廣播、報刊、雜誌鋪天蓋地地大肆宣傳，街頭巷尾幸災樂禍的聲音此起彼伏；也有一些比較清醒的聲音，集中於民間帶有政治批判性的網站、網刊、論壇和MSN社群等。

「美軍虐囚事件」有五個背景值得注意：（一）3月31日的「費盧傑鞭屍事件」，一夥武裝分子在伊拉克中部城市費盧傑打死4名美國商人，並懸掛、鞭打死者屍體，把燒焦的屍體殘骸掛在橋上。（二）連續的「人質事件」。（三） 4月，美國準備提交譴責中國人權案例。（四）6月30日之前，聯軍將把伊拉克政權移交給過渡時期政府。（五）美國總統大選。

另外有兩個現象值得注意：（一）5月11日，一個聯結蓋達組織的網站發布一個錄像，錄像上一名自稱為美國人的男子（伯格）被砍下頭顱而死亡。抓獲這名美國人的恐怖份子說美國拒絕通過這名被俘美國人來交換在阿布加里卜監獄的囚犯。這名美國人的拘捕者還向布希發布聲明，稱更可怕的事還在前頭，「你和你的士兵將後悔踏上伊拉克土地的那一天」。（二）5月12日，布希支持率已下滑到46%，創下就任以來新低（楊銀波現註：5月15日，布希支持率已下滑到42%）。

我們從這些背景和現象中可以窺見出一個大概，那便是：「美軍虐囚事件」是惡性循環當中的一個環節，且有相當程度的針對性。

二、值得懷疑的現象

通過5月8日國際紅十字會的表示，以及5月10日法新社關於「布希總統已經看到上千張美軍虐待伊拉克囚犯照片」的報導和美國各大媒體的報導，我們知道「美軍虐囚事件」帶有一定程度的普遍性，而且不僅限於伊拉克，但這並排除爆光「美軍虐囚事件」的少部分圖片有造假的嫌疑（楊銀波現註：經事實證明的確如此，英國《每日鏡報》總編為此而下臺）。例如：（一）5月2日BBC透露，有些相片中出現的槍支型號、服裝等配備根本不是發給駐伊軍隊的武器型號和制式盔服，那裡的軍隊根本不是照片中這種配備。照片裡出現的卡車也是一種從未在伊拉克使用的車型。（二）我和一些大陸朋友懷疑：有一張照片據稱是美軍拍攝自阿布加里卜監獄，被拍下裸照的「伊拉克戰俘」蒙著臉罩，沒有揭開，同時站在一邊的「美軍」不是西方人長相，而且沒穿聯軍服裝。

另外一個疑點就是大陸媒體普遍所用的「美軍虐待伊拉克戰俘」。這個「戰俘」和「囚犯」是有區別的。阿布加里卜監獄現在已經改名為巴格達看守所，它以前是薩達姆統治時期害死許多伊拉克政治犯的黑色監獄，現在裡面關著的人主要是破壞公共設施、搶劫、殺人、縱火、強姦、盜竊的刑事囚犯。而「戰俘」指的是交戰一方在戰爭中捉獲的敵方直接參戰人員。因此我認為，大陸媒體的這一強調「戰俘」的說法，有政治針對意圖，是一種宣傳戰術。阿拉伯媒體則有過之而無不及，比如《阿拉伯耶路撒冷報》、《阿拉伯新聞》等等，這些媒體經常巧妙地利用美英多黨制度國內的反對黨輿論，並且經常利用法國等一些反感英語國家的媒體展開反美宣傳戰，儘可能大地打擊美英國際形象，其目的在於抹黑敵方、爭取支持、搏得同情。

三、美國的處理方式

4月29日，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電視新聞網（CBS）《六十分鐘》節目首先報導此事件。然後到5月1日，英國《每日鏡報》和法新社、新華社便正式公開此事。由於西方民眾普遍對人權價值的重視，以及美國發達的新聞自由制度，美國官方的處理方式在我看來簡直不可思議和「稱奇」，尤其是布希、兩院、高官和陸軍將領的積極態度和實際決策。

從5 月3日到5月8日，我所蒐集的資料顯示，布希有四次行動值得注意：（一）5月3日，布希下令五角大樓調查伊拉克美軍是否有任何「有計畫式虐囚」的跡象。（二）5月5日，布希接受阿拉伯電視臺記者採訪時表示，有關阿布加里卜監獄的囚犯遭受虐待的事件令他深惡痛絕，他已指示全面調查所有指控駐伊拉克美軍行為不當的事件。在這次採訪中，他共有6次道歉。（三）5月6日，布希接受埃及《金子塔報》的採訪時說，美國軍人以不人道方式對待伊拉克囚犯的照片令人髮指，他直接向受侮辱的囚犯及其家人表示道歉。（四）5月8日，布希在向美國人民發表每週一次的廣播講話時表示，美國針對侮辱和虐待伊拉克囚犯事件正在展開數項調查，並且將找出肇事者，將他們繩之以法。美國軍方將全面審查在伊拉克的各項監獄管理，美國人相信每個人都有價值、權利和尊嚴。

兩院、高官和陸軍將領方面：（一）5月6日和5月10日，美國眾議院和參議院分別通過法案，譴責駐伊拉克美軍虐待伊拉克囚犯的行為，並向受虐者及其家屬道歉。（二） 5月6日，參議院軍事委員會主席華納說，美軍對待伊拉克囚犯的方式，違反了軍方的規定和操守，完全無法令人接受，拉姆斯．菲爾德和多名軍方高層要為美軍的行為負責。他要求拉姆斯．菲爾德在委員會上就此進行報告、接受質詢。（三）5月7日，美國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出席兩院的聽證會，並表示他將「負起全部責任」，並將下令成立一個特別調查委員會以查明真相。他向受虐的伊拉克囚犯表示「最深的道歉」。（四）其餘者，還有美國陸軍准將馬克．金米特和美國陸軍少將安東尼奧．塔古巴等人，對事件進行宣布、提交報告、做證等等，直接指明美軍「缺乏監督情形相當普遍」。

四、中國的處理方式

在事件剛剛傳開一點點的時候，5月2日，新華社將「由於虐待戰俘面臨起訴」的美軍姓名言行以及具體如何虐待法，寫出詳細見報，我實在不知道這些詳細資料從何而來。5月10日，溫家寶與英國首相布萊爾在唐寧街10號會晤，當時溫家寶的態度是不願談及此事件，這個原因他自己很清楚：中國監獄的酷刑虐待嚴重之極，遠超「美軍虐囚事件」。5月11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劉建超在新聞發布會上「美軍虐囚事件」再次譴責，當天新華社在頭版文章中引述中國人權專家和學者的話說，這一事件暴露了美國在人權領域奉行的雙重標準，揭下了美國「世界人權衛士」的假面具。

以上是官方的態度。民間就更為複雜了，最典型的是將「美軍虐囚事件」作為把柄和利器，歸之為「美國強盜」、「美國暴徒」、「美國假民主」之類，非常遺憾地失去了自我反思與警醒的機會。我和持這類觀點的大陸人唯有一個共同點：美軍犯罪者，其罪行是不可饒恕的，是必須要得到懲罰的。其餘大都不同，畢竟在我們自己的監獄裡，每天都在重複著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虐待囚犯事件。在此期間，上海異議人士秦耕的一段話說得非常好：「如果在廣州的收容站拍下孫志剛被毆打過程的照片並公布出來，照片會給人們造成怎樣的視覺衝擊？如果《中國農民調查》中那位安徽農民丁照亮在鄉派出所被群毆致死的過程也被拍到照片，人們將會看到什麼？如果我曾經被囚禁過的那家監獄，武警戰士對每個囚犯的毆打和虐待也能被拍到照片，又將怎樣？……如果這些場景也有照片被公之於眾，我們又將看到怎樣的黑暗？」

我們應該很清楚地知道：在中國，新聞媒體僅僅是輿論導向工具，它的目的是加強社會信息管制，有針對性地開展宣傳戰、信息戰，它帶有政治目的、軍事目的和維持特權的目的。剛才我的一個朋友在我家做客，他問我：「以你的能力，為什麼不去拿一個記者證？」我告訴他：「如果我拿到記者證，知道共軍、獄警虐待囚犯，那麼我敢不敢去採訪？能不能去採訪？即便採訪到了，又會不會、敢不敢把採訪稿和圖片、錄像交給報社？即便交上去了，報社敢不敢刊發？即便刊發了，通不通得過審查？即便通過審查了，公之於眾地發行了，我和報社以及那些提供消息、接受採訪的人，會不會被恐嚇、報復、栽贓、陷害、逮捕、關押、審判？官方允不允許社會對此消息表達關注、憤怒與譴責？這一事件能不能得到黨政軍部門的高度重視和積極決策？相關責任人和高官會不會出來接受採訪並多次誠懇道歉？媒體敢不敢刊登要求軍委主席江澤民下臺的人民呼聲？」

五、總結

這是一個制度問題，是民主與專制、法治與人治、民權與特權的問題；甚至更明確地說，是更需要我們此時此刻立即投入到對中國的農民、農民工、上訪人員、村級選舉、拆遷戶、異議人士、媒體、宗教、法輪功等重大問題進行考證、思索與行動的問題，這些問題亟待一種制度的抉擇與更迭。然而，難道僅僅是制度問題嗎？民主制度的作用，在於最大限度地抑止人性「惡」的成分，發揮人性「善」的成分，但它並不表示民主國家就沒有惡魔。因此，從「美軍虐囚事件」之中，我們應拋棄狹隘的國別、民族之分，而深入到對人性、道德的拷問和探索。如果我們從「道德」這個最基本、最基本的人類社會基礎去對待此事件，那麼我們便能將此事件作為一個自我教育、自我反省的契機；如此，則「美軍虐囚事件」才能給予我們更有價值的思考深度和探討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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