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正在永遠消失的職業 只能留在記憶中

發表:2004-10-25 0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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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鋼筆

  在解放前,使用的鋼筆大都是舶來品,以派克金筆為多,公事人也以擁有一支派克金筆為自豪。我幼年時,就見到過父親拿派克金筆去維修的場面。那個年代的派克金筆,手感極有份量,筆尖的頂部有一點點黃金,字跡圓潤,書寫起來極其流暢。但使用久了。磨損很大,就要找修鋼筆的師傅鑲金。

  師傅是個中年人,把鋼筆小心地夾在一個模具當中,用噴燈熔化一根金絲,再用一根針挑起一點,蘸到筆尖上,待冷卻了,用細砂紙輕輕磨拭一番,又是一支書寫流利的好鋼筆了。當時,我覺得師傅簡直是在針尖上舞蹈!

  隨著這類金筆的稀少,以至絕跡,修鋼筆成了專門更換配件的簡單工作了。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由於現在鋼筆品種實在太多,配件配到筆上也不是很協調,但聊肚於無,也只好湊合了。

  修鋼筆的利潤一直很低,一來鋼筆的價格本來就便宜,二來使用者大都是莘莘學子,故而修鋼筆一直是一個比較清貧的職業。也因此,我們只能在學校周圍和鄉鎮上,還可以見到修筆人像筆一般瘦削的身影……   

  補鍋   

  補鍋,以前是街道手工作坊的一門職業,屬集體性質,學徒三年,工資極其微薄。出師後,處境才稍微有所改善。按鍋的品種來決定工種的不同,例如,有專門補鐵鍋的,補搪瓷器皿的,補鋁鍋水壺的,技術、火候各不相同。當然,大師傅是可以「通吃」的,樣樣拿得起,放得下。但隨著生意的蕭條,這些作坊入不敷出,在經濟的浪潮下逐漸分解為個體戶的行當了。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的收入都增加了不少。

  一些補鍋匠走街串戶,悠悠地唱「補--鍋--嘞--」嘹亮的嗓音繞樑不絕,惹得一幫婆婆媳婦忙著找出破鍋爛碗,走在弄堂裡,鍋碗瓢盆一陣亂碰亂響,酷似一支五音不全的打擊樂隊,十分熱鬧。有意思的是,把鋁鍋底換了,補鍋匠還不讓客人拿走,裝一鍋水,要看它漏不漏。補鍋匠信心十足:漏了,我一文錢不收!

  攢夠了錢的補鍋匠,才可望開一家小店,穩穩噹噹地吃起手藝飯。而一些頭腦靈活的補鍋匠,又開始在琢磨修理高壓鍋、電炒鍋或者電飯煲了。時代在迫使每一個人前進,手藝人又怎麼能夠例外?

  賣涼開水   

  賣涼開水跟賣涼茶不是一回事。在南方,賣涼開水的品種除涼茶外,還有糖水、白開水、西瓜汁、甘蔗汁等等,屬於家庭婦女的求生之道。

  要賣涼開水,必須得具備一個地利條件,自己的住宅就處在路邊,不然的話,誰也不會為了這點小買賣去租房子的。她們通常在門口擺一個桌子,有的也放上幾條凳子,都使用玻璃杯子,倒好各種飲水,再用方玻璃片蓋住杯口,以示衛生。

  小孩都喜歡喝糖水和水果汁,但價格在當時也不低,一杯糖水收2分錢,一杯水果汁收5分錢。有些賣水人十分狡詐,在玩針尖削鐵的把戲,捨不得用白糖,而是用糖精代替,有時掌握不了分寸,全部變成了苦味,就會招來一片罵聲。

  喝涼茶的一般是成年人,而且以農村進城的人居多。茶不是用的普通茶葉,而是用的老陰茶。老陰茶是一種樹葉,並非正規的茶葉,沸煮後,茶汁變成了紅褐色,卻能生津解渴。這種茶如果是生了茶蟲的,味道、功效會更好。一杯涼茶大解暑,只收一分錢!現在想起來真讓人難以置信。

  不知什麼時候,賣涼開水的攤子也賣起可樂、礦泉水、易拉罐來了,有的乾脆全部賣瓶裝飲料,外加香菸、糖果、衛生紙什麼的,涼開水攤子搞成雜貨鋪了。在經濟利益的驅使下,一杯涼開水就能折射環境的變遷。

 剃頭挑子   

  剃頭匠,
俗稱「待招」,南方一些城市喊走了調,都一律叫作「帶帶兒」,剃頭匠也不好作解釋,講祖師爺在皇帝頭上如何動手的業績,好漢不提當年勇嘛。

  剃頭挑子一頭熱,走街過巷的剃頭匠都挑一副沈重的擔子,有火爐、鐵鍋、竹椅、理髮刀具、鏡子以及自己吃飯的鍋碗瓢盆和米面等,如果再有張席子,完全可以舉行野外度假了。只是這些剃頭匠老實巴交,哪來這麼古怪的念頭?

  剃頭匠只需對著弄堂裡緩悠悠地喊一嗓子:「剪--頭--喲--」,聲震百十丈開夕卜老顧主們就動起來了。理髮講緣分,有的剃頭匠與某人的頭髮無緣,理出來的髮型與長相很不相配,自然,這人的生意就永遠別想了。因而,每當一個陌生人來理髮,剃頭匠總是分外小心,力求留下好印象,蓄個長買主。

  老顧主都是戀舊的,紛紛過來,圍著剃頭挑子擺起了龍門陣,剃頭匠給大夥點頭打招呼,就開始幹活。剃頭匠的記憶很好,對客人可以做到不問什麼,他能記住原來的要求。理完發,舀來熱水沖頭,接著開始掏耳朵、修面。為討好顧主,剃頭匠就拿出絕活,進行按摩。睡落枕的脖子,寒食瘀積的腰背,剃頭匠三招五式,簡直是手到病除,還把頸椎、腰椎端得卡卡發響,看看顧主們,都舒服得鼻歪眼斜了,怎會不滿意?

  剃頭匠的收費標準,我知道起碼有20年沒變過。只是到了20世紀90年代,才開壬合適應市場經濟,一次也不過兩三塊錢,比起門面光鮮,宰刀鋒利的理髮店,剃頭匠真是太不合時宜了。

  縫窮   

  縫窮是北方話語,在南方就直接呼為「補衣服的」,聽起來不好聽,但人已經落魄到替人補破爛,是窮人在賺窮人的銀子,也沒有什麼好聽與否了。

  從事縫窮的是些中老年婦女,勞動力逐漸喪失了,又不願意成為家裡的累贅,靠著多年來在針線上的修煉,賺點小菜錢而已。到了這個份上,別人給多給少都隨便,正因如此,來補衣服的多是些光棍漢,也樂得來這裡,有個歇腳抽煙喝茶的時候。

  在十幾年前,還經常見到一些干力氣活的漢子,褲子的屁股上補了兩個整齊的大圓疤,這叫「補鍋盔」,因為跟燒餅大小差不多。往往是別的地方又爛了,但兩「燒餅」仍然完好如初。她們可以對鉤壞的衣服進行織補,完全看不出來。有篇小說,就寫縫窮寡婦給一個漢子補衣服補出了感情的事,文筆清淡而執中,讓人頗有傷感的印象。

  這幫婦女平素也做些針線東西出賣,比如鞋墊、尿布、十層底布鞋、布襪子等等,都是用零碎布做出來的,但拼接合理,富於美感,紮實耐用,很受下層人的歡迎。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縫窮已經改叫縫補匠了,她們除極小部分還在山村裡,很大部分都到了城市的火車或汽車站裡,在裡面攬生意。旅客衣服劃破了,背包帶子脫落,褲子拉鏈開裂,肯定要立即處理。所以,縫補匠老在瞅別人的衣服和褲子,不知道的話,可能還以為是小偷呢。   

  翻瓦匠   

  翻瓦,本只是一個泥水匠的小工序,之所以發展成了一個職業,還是因為需求量較大的市場促使的。

  過去,城市裡平房很多,而且一般使用小青瓦,年代久了,塵土、枯枝樹葉堵塞瓦溝,雨水倒灌瓦縫,或者瓦片碎裂了,就必須請翻瓦匠來翻瓦。

  翻瓦匠多為三五個人一夥,分工細緻,人人爭先,進度往往出人意料,他們必須搶在天黑之前完成所有工作。兩人在房頂翻瓦,一人站在房檐邊接,下面的就把瓦擺放整齊,另外一個人根據更換情況,去磚瓦窯買瓦。待一座房頂瓦梁全部露出來,用掃帚清除掉雜物,再開始重新蓋瓦。

  蓋好後,還要把瓦楞、屋檐重做,稍微講究些的人家還要求翻瓦匠在瓦脊兩頭刻蓮花、龍頭。大戶豪宅更在瓦上塑些神話傳說人物,這就不是翻瓦匠能夠肚任的了。瓦匠以石灰加剁斷的麻筋作粘合劑,來處理房檐、梘水槽的縫口,比較堅固,一般一個晚上就干了。

  翻瓦匠苦幹一整天,主人一般要免費供應茶水、香菸,中午晚上兩頓飯,然後再結算費用。工價一般按房子的面積以及補的新瓦數量計算,涇渭分明,清白明晰。這個時候,多是傍晚酒後,瓦匠在酒力的燃燒下,哼著一些小調或很流行的曲子,披著一身月光,工具在屁股上哐當哐當撞擊,在很遠的地方,聲音仍是那麼清晰……  

 守墓人   

  對墳墓的敬重,
體現在中國人的傳統倫理思想中,可以說是空前的。不要說皇家陵園的威嚴和氣勢,單就是在民間,也是體現忠孝情緒的關鍵所在。

  一個家族,往往會把逝世的親人埋葬在一個地方,既便於祭奠,又便於管理。守墓人就是墳墓的最高權威,守墓人多是與家族血緣遠些的孤寡老者,黑衣黑褲,沉默而瘦削,也許長期在墓園吸納朝霧和夕輝,總給人陰氣瀰漫的感覺。守墓人的生活費用,均由家族供給,他主要的工作有兩樣,一是打掃墓園,清理雜草,種植花木;二是守夜,防止盜墓賊和野獸打擾先靈。

  守墓人一般都是有神論者,對亡靈在周圍的活動非常清楚,他充滿敬畏地看待一切偶然的事件,諸如樹木死亡、墓碑垮塌、長蛇顯身、螞蟻搬家等等,他就會迅速報經家族,然後進行妥善處理。守墓人都是行善之人,對別人的請求,從不拒絕,傾力幫助,總堅信今生修行、來世有報答。守墓人有很多故事,如果他願意開口,當代的很多文學家,就不需要胡編亂造貽笑老百姓了。

  斗轉星移,時代更替,墓園已經納入政府的土地管理範疇,不得隨意建造,浪費耕地。守墓人連同那些墓園和幾乎凝滯的時光,好像一併消失在歷史的塵煙裡了。只是在起伏疊嶂的山區墓園裡,守墓人的身影像《聊齋》中的人物,悄無聲息地穿過黎明的夢境……    

  收荒匠   

  收荒匠的嗓子一扯開就有山歌風味:「橘子皮牙膏皮兔皮破銅爛鐵廢紙舊書雞毛鴨毛鵝毛拿來賣--喲--」每隔三兩分鐘,他就唱一次,唱得老太太小孩子心痒痒的,就開始在床下門邊找換錢的東西!

  時間更早的收荒匠,並不是付錢的,而是以廢舊物品來換東西。什麼東西呢?是鍋、碗、盆、筷子、糖果、捲煙、白酒、草紙等等,百分之百的生活必需品。他們通過門路,搞到這些處理品,再以物易物,實現商品的兩次利差,就比純粹付錢更划算。在什麼生活物品都需要票證的年代,老百姓首先就被琳琅滿目的家什吸引住了,哪有收荒匠的鬼腦筋?常常是一幢宿舍,就把收荒匠的東西換光了。收荒匠賺得缽滿碗滿,笑得露出一口黃牙,還得雇拖拉機來將破爛運走。

  後來,隨著生活的改善,老百姓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就拒絕收荒匠的處理品了,拿錢來!多麼理直氣壯。收荒匠只好開始蘸著口水數鈔朵了。他們身上全是1角2角5角的角票,摸出來一大摞,顯示自己資源充足,實際上沒多少,所以從沒聽說過收荒匠被搶的事。

  其實呢,收荒匠經濟處境都比較富裕,一般都修有樓房,裝修得像收費公廁,這叫富不外露,他們永遠是一副擔子,穿著老土,奮力奔走在致富的康莊道路上。現在,很多家庭居室豪華,破爛立即就扔了,還賣什麼錢?收荒匠就到垃圾堆裡尋寶,但每每又跟「垃圾王」發生爭執!收荒匠跨行業了,就叫越俎代庖……

  流動照相   

  流動的照相師傅,從20世紀初就奔走在鄉村與城市之間。那時候,人們認為照相不但取走了人影,還把魂給「攝」走了。從此,這個人容易患蠱病,並開始語無倫次。

  逐漸,照過相的人並無什麼意外,關鍵是這張讓人們驚喜的相片可以送給摯友親人,留下時光的形象和證據。遍佈城市裡的照相館,使攝影成了百姓生活中的一部分。而流動於山村的照相師傅,其實也是文明的傳播者。

  由於交通不便,師傅照完相,要隔兩三週才會送來照片,讓望眼欲穿的姑娘後生等得很不自在。實在要快,辦法只有一個:加錢!這就要師傅第二天再跑一趟!那個年代,照片上的顏色都是用顏料染的,姑娘看到自己鮮紅的嘴唇和臉蛋,就很歡喜了。這種照片還不易褪色。

  逐漸,照相館與美容美發店都佔領了鄉村,使流動照相的師傅失去最後的根據地。他們不得不另外開闢領地,在風景區轉悠,攬生意。有的流動點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相機在煞有介事地閃光,其實膠卷都沒裝,基本上就是一種變相搶劫行為了。有的流動點為了招徠顧客,就使用快照相機,立等可取,在一定程度上滿足遊人的需要。

  需要說明的是,這些流動照相的師傅,攝影技術都不怎麼樣,僅僅是能夠按動快門而已。與攝影家的要求,有雲泥之差!稱師傅,都抬舉了他們。

  電話總機   

  作為聲音的二傳手,電話總機儘管是工人編製,在很長時期都是受到尊敬的職業,不少人通過各種手段,做夢也想當上總機。但我發現總機大都是有燕語之聲的年輕女人,估計還有點姿色。

  以前,由於電話難打,體制內的電話總機聽多了上司欠缺禮貌的聲音,自己也變得不耐煩起來,接到陌生的電話就冒火:「接哪裡?說清楚,你耳朵聾了嗎?」對這種命令,人們已經習慣,必須忍受,就以溫柔款款的語調,讓沙啞的聲帶播送出來:「小姐,您是總機吧,餵餵餵……」線路已經被掐斷。

  由於總機執行全天候值班,拚命打毛線,瞌睡沒有睡醒,偶爾深夜來電話,總機顯得有氣無力,「哪裡,哪裡?我說哪裡?哦,是張股長啊,接哪裡?沒什麼,哪裡,哪裡,沒關係廠這一驚一乍,人也清醒了,就全神貫注地守著接收機,把自己想像成《永不消逝的電波》裡的人物……

  以前的總機並不要求一定要講普通話,後來大型的私營公司從節約出發也設立總話臺,就要求必須說普通話,給客人以賓至如歸的春風般溫暖。但由於電話進出都很艱難,再溫情恐怕也無濟於串,而公司要的就是這麼一種美好的形式。

  隨著電話的普及,內線都可以轉為程式控制電話,連電話總機也不需要了。但有的單位還是雇佣個把人,像根木頭一樣守著機器。幹什麼?防盜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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