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資陽怪病調查 (上)

2005年7月24日，疫情首次向外公開。當日各地媒體首次刊發了新華社的報導，稱四川資陽市近段時間陸續發生不明原因疾病死亡病例，目前已收治２０例病人，死亡９人。患者分布在資陽市雁江區、簡陽市的１２個鄉鎮１５個村，發病前均宰殺過患病的豬羊。

一天後，7月25日，媒體再次轉發新華社報導稱，據四川省衛生廳最新通報，不明原因的疾病患者已累計發病58例（資陽55例，內江3例），，共死亡17例。該消息表明，發病患者與死亡人數在急劇上升，怪病已擴散到相鄰的四川內江市。

當日早上7點30分，記者由成都駕車前往資陽，調查怪病。

醫院調查:一個病房住了兩名患者

2005 年7月25日早上9點，記者趕到收治怪病患者的資陽市第二人民醫院。記者向肝病科一位醫生打聽怪病患者在哪裡醫治，該醫生非常警惕，立即問：「你是不是記者。」記者見勢不妙予以否認，稱僅僅是來看下患病的朋友，便退出了該醫生的辦公室。但這位醫生並沒放棄警惕性，走出辦公室，尾隨記者走了一段路，看記者到底會做些什麼。從這位醫生的行為看，記者依據以往採訪此類負面新聞的經驗判斷，醫院工作人員可能得到什麼指示，對採訪怪病的記者一定設置有很多的規定障礙。

記者不露聲色走出醫院大門擺脫跟蹤者，發現醫院大門不遠有撥打公用電話的地方，由於傳聞稱這次怪病的患者主要以農民為主，記者判斷照顧患者的家屬應該有人來此打電話與親友聯繫。

看守公用電話亭的人說：「你來晚了幾分鐘，剛剛就有照顧病人的家屬來打過電話。」他表示，怪病患者住在醫院的感染科。

記者再次進入醫院尋訪怪病患者，幾經打聽後，找到了
資陽市第二人民醫院又名簡陽市人民醫院的感染科住院部。

感染科住院部在醫院後面的一個山坡上，單獨的一個很大院落，怪病患者收治在這個院子一幢兩層樓房裡治療。這裡集中了簡陽市已知的大部分「休克性中毒綜合症」即「怪病瘟疫」患者約百人。

進入感染科住院部前，記者院子外遇見一位40歲左右的男子正提著東西，朝感染科裡面走。記者上前與他一道，扮成是患者的家屬，順利進入了感染科。這是記者經歷了連續三次被人盯梢趕出醫院的待遇後，才終於以病人親屬的身份混了進去。

幫記者混進去的他稱自己在照顧患病的父親。他透露，他的父親十多天前吃過「瘟豬」肉，現住在二樓治療。進入感染科大院，有7、8個照顧患者的家屬正在院子裡閒聊。

家住簡陽市東溪鎮新陽村6組的蔣秀春也是來照顧自己患病的父親。他說，他今年56歲的父親蔣樂書，在十多天前宰殺自己家裡100多斤的「瘟豬」時被感染。他父親剛發病時，症狀是發燒、頭痛，家裡人原以為是感冒。蔣秀春表示，剛到醫院治病時交了點錢，現已不再交錢，目前父親的病正在好轉。

與蔣樂書同在一個病房住院治療的李順昌是簡陽回龍鎮4大隊人，他剛好與與蔣樂書同年，今年也是56歲。照顧李順昌的是他的堂弟李順文。

李順文稱，李順昌是2005年7月18日下午5時幫他殺瘟豬時被感染的，當時沒有立即發病，是等到7月21日才發病的，開始也以為是感冒，先找村裡醫生林龍康治療，到7月22日才被轉到醫院住院治療。今年50歲的李順文一臉無辜地說，「我也吃了那頭瘟豬肉，但現在沒事。」

記者秘密混入病房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李順昌，他全身掛滿監測儀器被綁在病床上，家屬稱這是防止他發燒昏迷後亂動。據說許多比較嚴重的怪病患者手腳都被綁在病床上進行治療。另外，家屬還表示，患者有幾個共同特徵：就是發病時眼花、耳聾、頭痛、全身發軟或發硬、四肢無力。當時心裡面咚咚咚的跳不停，渾身直發抖，當時就發燒，發高燒，還有嘔吐。」 「李順昌還在危險期。」李順文說。

現年60歲的怪病患者賴明全是簡陽市新市鎮五里村柏林三組人，他也是幫人殺瘟豬時染病。現在由他75歲的姐姐賴明清和妻子馬秀花在照看著。賴明清對記者說：「賴明全發病時全身發硬。」

怪病患者王旗宣，今年59歲，簡陽市鎮金區望水村6社人。家屬稱，王旗宣7月9日下午3時家人剖了瘟豬肚，第二天凌晨3點左右發病，原也以為是感冒，經鄉村醫生反覆治療無效才入院治療。

資陽市第二人民醫院感染科這幢4層的大樓，收治了資陽市下轄的簡陽市主要的怪病患者。這幢樓每層有約數十個房間，怪病患者兩個人住一個病房，家屬稱，一個病房一般是住一個重病患者，一個輕病患者。

2005年下午兩點左右，記者完成對資陽市第二人民醫院的採訪，再次走出大門。當記者在大門外拿出照相機，公開拍攝醫院照片時，醫院守門的保安看見閃光後，迅速衝向記者，質問為什麼拍照，是不是記者？稱採訪必須要當地政府的同意，並拿出筆抄下記者的車牌號。

屠宰場調查：空空蕩蕩不殺豬，怪病為何偏偏發生在資陽內江

離開資陽第二人民醫院後，記者來到一家名為「簡陽張家正宗羊肉湯」的餐館吃飯，老闆說：「前幾天聽到救護車拉起警報不斷在街上跑，聽得人心都緊了。」他並表示，現在當地豬羊肉已出現滯銷，水果、蔬菜、雞鴨等其他食品的價格上漲很快。

他特別提到一件事：「這幾天聽人說，我們當地剛深埋了一頭病死肥豬，但第二天就發現被人偷偷挖出來偷走。都這個時候了，還想借『瘟豬』賺錢，太沒有人性了！」據重慶晚報等當地新聞媒體公開披露，說奪命怪病為何偏偏發生在四川資陽和內江？原因歸根結底有一條，資陽、內江一帶存在著一個非法私自宰殺病死豬、買賣病死豬的鏈條，豬瘟才演繹出了奪命的「人瘟」。

唐家從2005年7月12日至14日三天，一共病了四頭不大不小的肥豬。但是這四頭病死的肥豬是怎麼處理的呢？

在雁江區南津鎮王家村二組農戶唐登華的家裡，唐登華的老婆說，病死的第一頭豬不到百斤，丟棄了。第二頭豬也有百斤左右，原本準備拋棄，但被一陳姓豬販子拿了去，賣到了市場上。第三頭豬死後，唐不再想丟棄，而是自己找人打整乾淨，到集市上賣，結果賣了58元。第四頭豬死，唐如法炮製，宰殺放血後拿去賤賣，5角錢一斤豬肉，賣了77元。

問題出在第四次宰殺的時候。當時，唐家請了屋後的鄰居陳思友來，幫忙宰殺第四頭即將病死的豬。陳手指有一道傷口。豬殺完，陳卻得了怪病。

陳思友的哥哥告訴記者，在他們那地兒，肥豬病死了，一般都要殺一刀，放了血，然後拿到市場上去出售，或者自己食用。「這麼多年都是這樣處理的，沒有哪個政府幹部來過問這件事。」

據瞭解，雖然資陽已經搞了大面積的生豬定點屠宰，嚴禁私屠濫宰。但是在農村，農民殺年豬或者宰殺和買賣病死豬，一直存在著監管漏洞。「可以說，一直無人管。」資陽雁江區有關人士直言不諱地說。

監管缺失，當地農民大多數都認為，宰殺和買賣一頭病死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已埋死豬也挖出來賣 ! 監管缺失，也使一些豬販子熱衷於買賣病死豬。

7月21日，簡陽交警查獲一輛無牌無證貨運三輪摩托車，驚訝地發現，車上載有兩頭平均160斤重的死豬和一頭病豬。據調查，這三頭病死豬是陳以50元價格，從簡陽市青龍鎮收購的。防疫部門當即要豬販子陳平將病死豬深埋消毒。

可是，豬販子陳平卻在次日，將深埋的死豬挖出，並以480元的價格，賣到了四川金堂縣竹篙鎮。

據介紹，有很大一批豬販子長年遊走於資陽農村，一見到病死豬便決不放過。就連已經被埋葬了的死豬，也有豬販子挖出後變賣。

傳出疫情的資陽市有不法商人販賣病豬肉獲利，甚至將被消毒深埋處理的病死豬再偷挖出來倒賣。資陽公安機關近日破獲兩起販賣病豬肉案，三名不法商人被拘捕。

獸醫專家指出:宰殺買賣病死豬是根源

據通報，四川奪命怪病患者都是病死豬的密切接觸者。

正在資陽的國家首席獸醫師賈幼陵說，資陽發生豬鏈球菌二型疾病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資陽人自宰自食病死豬。國家疾控中心應急辦主任楊維中也告訴記者，要想杜絕傳染，就須杜絕私自宰殺病死豬。當地公安機關表示，將嚴厲制裁打擊買賣病死豬肉行為。

用重慶媒體的話說，和非典一樣，四川怪病再次擊中基層公共衛生防疫體系的軟肋。回顧怪病事件全過程，人們會發現，基層有效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機制不健全，處理和管理危機能力不強，是導致怪病事件蔓延的重要原因之一。

資陽官方的通報是，怪病病例6月24日首發資陽第三人民醫院。而豬瘟，早在此前就已發生，病死豬也不是一頭兩頭。為什麼，當地畜牧獸醫部門沒有能夠及早扑滅，致使可怕的豬鏈球菌二型病毒，通過傷口和消化道入侵宰殺病死豬的農民？

這個問題，雁江區南津鎮王家村二組唐登華的老婆快言快語，一語道破真諦：「（防疫部門）過去只收防疫費，不打防疫針。連到集市上去賣仔豬，也要每頭收取2元，但從不打針餵藥。」

資中市高樓鎮得病農民袁昌柏的女兒告訴記者，她父親所殺的那頭豬，當地獸醫曾經去治過病，沒有診斷出是豬瘟。由於沒有獸醫的警告，袁殺了豬，而自己中了毒。

此間人士指出，唐登華老婆和袁昌柏女兒反映的問題，反映了基層防疫體系的兩大軟肋：首先是基層防疫部門形同虛設，只收錢不作為；二是基層防疫人員技術力量薄弱，無以擔當防疫之重任。

怪病讓全國各地媒體記者雲集資陽。吸引他們到來的原因，除了因為職業驅使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的讀者群眾有權知曉事情的真相，知曉事情給市民生活帶來的影響，並作出正確的應對。

世界衛生組織認為，這是有史以來最為嚴重的豬鏈球菌疫情，正密切關注疫情發展。世衛組織西太平洋發言人迪茨：「死亡率達25%，死亡率偏高仍使人不安，也不肯定是否出現新病毒。」由於傳統治療方法無效又沒有特效藥可用，部分專家認為可能已經出現變種病毒，目前只能依賴大量的抗生素治療，而國家衛生部已經下令緊急研製疫苗，希望有效遏止疫情。

香港衛生防護中心表示，自2004年以來，香港共有9宗巿民感染豬型鏈球菌個案，當中有1人死亡。港府認為，這次四川多人感染的情況不尋常，將研究把人類感染豬型鏈球菌個案納入呈報機制。

2005年7月25日下午記者前往資陽市全國人大代表、簡陽市簡城鎮龍橋村黨支部書記胡華超家採訪。

路上，經過兩家宰殺活豬的屠宰場。在第一家名「勇興」的屠宰場，一群人正在院子裡完撲克。他們表示，現在豬肉賣不出去，也不敢收豬、殺豬，屠宰場還剩下的一百多頭豬今天就準備處理掉。另一家屠宰場規模更大，但空空蕩蕩，只有一位老大爺在哪裡看守。他說：「已經有半個月沒收豬、殺豬了，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

來到全國人大代表胡華超家，他說，自從豬瘟引起人員死亡事件發生後，農民普遍反映肥豬賣不出去，僅他所在的龍橋村就有農民養豬大戶的兩三百頭出欄肥豬賣不掉。今年四川農民養豬很可能虧本。他向記者算了筆賬，僅他龍橋一個村，人平今年將減少30元至50元的純收入。龍橋村共有1467人，田地面積僅72畝。胡華超懇請新聞媒體呼籲政府盡快找出病因及防治辦法向社會公布，讓老百姓盡快知道真相，避免疫情向其他地區擴散蔓延。

離開胡華超家已過了下午4點。2005年7月25日下午4點半，記者來到另一處收治怪病患者的資陽市第一人民醫院。這裡防衛明顯比資陽市第二人民醫院強。該醫院的保衛科長帶領 7、8個保安，在收治怪病患者的感染科住院大樓裡嚴密的看護著。這幢三層的大樓，由鐵門從裡面鎖住，人員進出審查極為嚴密，照看病人的家屬必須報病床號、名字，核對準確後，才能進去。

對前來採訪的各地的新聞記者，保安從鐵門裡說：「請你去資陽市委宣傳部報到，你要採訪請由市委宣傳部的人帶來，否則不允許採訪、照相。」

2005 年7月26日下午，一疑似感染患者在被送進了隔離區時，記者在非隔離區採訪拍攝，資陽市第一人民醫院保安（圖中紅圈者）竟突然抓起磚頭向記者扔去，以此阻攔記者採訪。可以肯定的說，除了資陽市委宣傳部同意的幾位記者外，凡是這次去採訪資陽怪病瘟疫死亡事件的新聞媒體記者無不感受資陽市委宣傳部危機公關的利害，似乎所有的新聞採訪都需要記者衝破重重阻礙才能得以實現。

幾乎所有前來採訪的記者均無法自行進入該住院部採訪。在等待過程中，記者看見一位老大爺從大樓裡面出來。記者跟著他，到醫院外，他悄悄表示願意接受記者採訪，他自稱姓李，今年已72歲，是受村裡委託來照顧患者的。他悄悄接受記者採訪只是不願招惹那些「惡人」罷了！他照顧的患者是資陽市丹山鎮李生村10組62歲的李永清五保戶（孤寡老人），孤寡老人李永清吃了「別人好心送的瘟豬肉，也得了病。」他稱，他們村裡還有個「五保戶」（孤寡老人）李昌作也吃了這個瘟豬肉，已經死了。

記者再次返回大樓鐵門處，不久，一位婦女也從裡面出來。她表示說，她的49歲周姓丈夫得了這個病，她也是來照顧的。她丈夫得病是因為2005年7月12日幫別人殺豬，2005年7月17日開始發病的。她家在資陽市雁江區清水鄉燎葉村八社，開始是怕大醫院醫藥費高，自家無錢支付，便請鄉村醫生看，至拖到2005年7月24日下午，鄉政府、村裡有人來講，要集中到資陽市第一人民醫院來檢查治療，所以拖到2005年7月24日下午才入院救治。

記者周邊採訪完畢，見無法進入該大樓採訪， 2005年7月25日下午5點半左右，記者來到在資陽市委宣傳部，希望能獲得採訪批准。在中共資陽市委大院一號辦公大樓三層資陽市委宣傳部辦公室裡，記者見到許多新聞媒體記者在那裡等待資陽市委宣傳部的批准。在宣傳部外宣辦主任彭萍辦公室，彭萍當著《中國食品質量報》等新聞媒體記者面打電話通知資陽各有關單位只能接受指定的「四川新聞網、四川日報、四川電視臺等幾名記者的採訪，其他新聞媒體的新聞記者或指定媒體記者名單之外的新聞記者一律不許接待與接受採訪。
新華社記者由宣傳部辦公室主任陪同才能採訪！」

同時，資陽市委宣傳部有人向記者透露，中共四川省委宣傳部副部長鄭曉幸和該部新聞處陳處長親自坐鎮資陽市委與中共資陽市委書記鐘勉一道進行危機公關，對所有新聞媒體記者進行「嚴防死守」。

此前，中共四川省委宣傳部同志四川各媒體，對資陽等地怪病瘟疫情況一律不允許自行採訪報導。只能用新華社、四川日報經審查過的通稿。與此同時，資陽市第一人民醫院保衛科長率領一幫人日夜守在該院專門收治「怪病瘟疫」即日前暫定名為「休克性中毒綜合症」病人的住院部門口，專門監視阻攔前來採訪的新聞記者。凡有新聞記者或貌似記者的人前來，便稱：「請你去資陽市委宣傳部報到，你要採訪請由市委宣傳部的人帶來，否則不允許採訪、照相。」這樣一來，幾乎所有新聞媒體記者在資陽等地區的採訪調查都像在搞地下秘密活動一樣。

在等待了一個小時左右，發覺獲得採訪批准無望後，記者晚上7點，來到資陽市殯儀館調查患者死亡情況。

殯儀館的值班人士熱情接待記者。他拿出來殯儀館登記為這種怪病死者的部分名單。在這裡記者依據怪病死者火化記錄了下列具體姓名字\\年齡\\死亡時間、家庭地址
資陽市雁江區臨江鎮清泉大堰村諶文久，男，65歲，2005年7月25日死亡；

資陽市雁江區中和涼風村11社彭蓉，女，無年齡記錄，2005年7月25日死亡；

資陽市雁江區丹山鎮磐石2大隊2小隊陳陽淑，女，42歲，2005年7月23日死亡；

資陽市雁江區南津鎮迎接村15組林德全，無年齡、死亡時間記錄；

資陽市雁江區臨江鎮紅碑村1社謝素清，女，54歲，無死亡時間記錄；

資陽市雁江區寶臺鎮富良村1社李肖六，男，52歲，無死亡時間記錄；

晚上9點過，記者離開殯儀館，前往資陽市第三人民醫院。醫院一位護士稱，沒有這種病的患者在這裡了，都轉走了。

調查死者：多人曾為瘟豬開膛剖肚，死者鄉親的質疑應提前讓新聞媒體宣傳報導

在資陽採訪的第二天，2005年7月26日，怪病患者新的染病人數和死亡人數又統計出來：全省累計發病80例，19人死亡，17人病危。患者數和死亡人數在繼續上升。另外，專家首次對怪病給出病因。認為是患者是被豬鏈球菌II型感染。

當日一早，記者驅車趕往資陽市雁江區臨江鎮清泉大堰村剛染病死亡的湛文久家。在去湛文久家的資陽市雁江區臨江鎮清泉村一處公路旁，記者發現一隻成年黑狗正在抽搐痙攣著瀕臨死亡。臨江鎮一駐村女幹部稱，這隻狗吃了病死羊肉後中毒發病，隨後臨江鎮鎮長親自帶人將那只發病的黑狗打死。這是除豬羊後，記者第一次見識狗也會染病而亡。

來到湛文久家，死者湛文久的家人及親友們正搭建起靈堂悲痛地燒著紙錢哀悼著他，這天是湛文久預備下葬的日子。聽說記者來採訪，湛文久的兒子湛明林、湛明森及親友鄉鄰們紛紛上來講述湛文久的死亡經歷。

湛文久是湛明林、湛明森二人的父親，今年65歲。湛家六口人共飼養了6頭豬。7月20日一頭百餘斤的肥豬突然害了豬瘟病，湛文久按當地多年來的傳統，將瘟豬殺掉準備自家吃。

殺豬時，湛文久叼著香菸負責開膛剖肚。當地許多人表示，湛文久和許多染病的人都曾有類似的為瘟豬開膛剖肚的經歷。這是他們解釋為什麼與湛文久共同食用瘟豬肉的其他幾名親人包括一名只有幾歲的孫子均沒有染病原因。他們表示，湛文久致死的原因是因為他剛好為瘟豬開膛剖肚，吸入因瘟豬肚腹剖開時一瞬間釋放出來的帶病菌氣體而造成湛文久們染病。持此觀點的包括資陽的全國人大代表胡華超。

湛文久是在7月20日參與殺豬食肉，24日早晨4時開始發病，25 日凌晨4時23分，在資陽市第一人民醫院傳染科住院部2床宣告死亡，發病到死亡時間只有23個小時。湛文久家人稱，進醫院不久，就有人向他們說，因病因目前無法查明，讓家屬要有無法救治的思想準備。所以，湛家人對湛文久醫治無效死亡後並沒責難醫護人員。

但湛家人及鄉親事後得知政府安排了專項資金，千方百計搶救病人，千方百計阻斷傳染源的宣傳，就對醫院讓他家繳了400元錢的住院費，懷疑他家狗吃了瘟豬肉，把他家狗打死以後再讓他家出了10元火化費等問題非常不滿。

「如果他們（指當地政府幹部）提前讓新聞媒體宣傳報導，不隱瞞今年吃了瘟豬肉要得病死人的事實，我們父親與許多人是不會染病死亡的！」湛氏兄弟與許多當地農民憤怒地說。

另外，湛家人和許多當地農民還說：「我們周圍都死了十多個人，我們認為瘟豬羊染病死亡的總人數肯定還有很多沒有統計到，有人隱瞞了死亡人數！」

湛文久的鄰居還向記者透露，就在他們大堰村七社有一名叫胡金蓉的61歲老太婆，到城裡氮肥廠上班的女兒湛水菊家，吃了女兒40歲生日的豬肉酒席後，開始全身長痘痘、發燒染病，在7月26日早晨剛被送往資陽市醫院救治。

記者結束在湛文久靈堂旁的採訪，依當地民風民俗在湛文久靈柩前點燃三柱香，懷著深深的悲悼向湛家捐獻一百元錢互道珍重準備離開時。忽然一自稱當地臨江鎮幹部的人開車來到記者面前，要求記者出示記者證、工作證、身份證進行檢查，並問記者到資陽市臨江區委宣傳部報導沒有，並不許記者採訪。這引起了旁觀群眾的一片指責聲，有群眾吼道：「人染病死了，鎮幹部不理不問，人家記者來採訪了，這是好事，你們幹部就跑來阻止，太不像話了！」
　
書記鎮長宣傳不到位就地免職

資陽市委市政府2005年07月28日通報稱：資陽市雁江區東峰鎮黨委書記魏貴成和駐白景村的副鎮長楊開明作內不深入，宣傳不及時，工作不到位，對白景村五組村民陳士安洗切病死豬肉染病，住進資陽市第一人民醫院負有主要領導責任。雁江區委對魏貴成、楊開明就地免職。
　　　
資陽簡陽市清風鄉畜牧組檢疫員潘定剛在對蘆葭鎮余良販運的5生豬進行檢疫時，違反檢疫操作程式，把自己應承擔擇免疫生豬佩戴耳標的職責交給了畜主自己進行，而潘定自己則坐到駕駛室裡開具相關的檢疫和票據。簡陽市委市政府責成市監察局給予行政記大過處分，簡陽市畜牧局已取消潘貴成動物檢疫員的資格。

7月27日，國家衛生部新聞辦公室通報疫情，累計染病117人，其中21人病危，24人死亡。

7月28日，四川省衛生廳報告，累計感染豬鏈球菌病病例已達131例，病危21例，死亡27例。感染病例首次披露，已擴散到除資陽、內江以外其他地市6個鄉鎮，出現6例病例。

據新聞晨報報導，香港衛生署衛生防護中心近日接到一宗本地豬鏈球菌感染的報告。 看中國網站 禁止建立鏡像網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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