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飛行員高慶辰回憶抗日

*有志青年願望：當兵打日本*

90歲的高慶辰老人回憶起當年往事，依然歷歷在目。他說，9/18事變日本侵佔中國東北後，又發動滬戰，攻陷熱河。任何一個有志青年都有一個願望，就是當兵打日本。1934年他考入中央航空學校第6期，學開戰鬥機。

據高慶辰老人回憶，當時中國空軍的裝備很差。當時日本有一千架飛機。中國空軍戰鬥機和轟炸機加起來不到三百架。高慶辰說，中國為了抗戰到各國協商購買戰機。抗戰前期飛的最多的，就是蘇聯賣給中國的伊-16型戰鬥機。

*蘇聯售華飛機令人失望*

高慶辰說：「我們跟日本正式打起來了，就派了緊急的代表團去買。剛好(蘇聯)他們的舊飛機要淘汰，新飛機要出廠，正好有人要花現款買。中國就買了頭一批伊- 16來。據他們講，中國代表團去了斯大林召見。斯大林說：『合約書在那裡，簽字！』(代表團)一看沒有二話，趕快簽字，還嫌多、嫌少、嫌好、嫌壞？你以為還能跟俄國人講條件呢？」

蘇聯為了支持中國抗日，曾向中國派出一個飛行大隊，與高慶辰等中國飛行員併肩作戰。但蘇聯賣給中國的飛機卻令中國飛行員們十分失望，高慶辰說，等接到飛機一看，速度不如日本飛機快，飛行高度不如日本的高。

*飛機老舊 克服困難*

高慶辰回憶說，當時他們駕駛的飛機是雜牌；各國製造的都有，都很老舊。有的戰鬥機上的機關鎗只能三發、五發地打，不能連續掃射，否則卡子。有的飛機是液涼發動機，夏天剛一起動，發動機就開鍋。飛行員們就想方設法，把散熱器邊的漆刮掉，讓飛機在地面滑行的距離短些，以爭取在開鍋前把飛機飛上高空，讓冷空氣保持飛機的正常飛行。

為了保護飛行員的安全，機械師在機座兩側裝上鋼板，遇到日軍飛機掃射，子彈打在鋼板上噹噹響，中國的飛行員幽默地稱之為「打鑼」。抗戰初期中國飛機被日軍打得遍佈彈痕是家常便飯。

*出生入死*

高慶辰說，他和其他飛行員一樣，只要不被打下來，就接著飛，明明知道打不過日本人，可還是要打。他們知道，每次出任務都有可能回不來，每人都簽署了遺囑。在危險的空戰前，高慶辰接到任務就回到宿舍打開自己唯一的一口箱子，寫張字條，註明一旦犧牲，私人物件如何分配。

高慶辰回憶起1937年12月14號的南昌空戰。那是一次敵我力量懸殊的激烈戰鬥。升空後他很快看到9架日本飛機，排成品字形編隊向他飛來。他瞄準最右邊的飛機開始掃射，但日本飛機卻擊中了他的戰機。

高慶辰說：「我突然覺得飛機震動，發動機排氣管子排出來都是火，不少空煙了。我當時就想，糟糕糟糕，要跳傘了。我預備爬出飛機，飛機的狀態是離心狀態，我還沒怎麼爬，就好像有人把我從飛機裡提出來了一樣，就出來了。」

*跳傘後躲過敵機掃射*

從來沒有經過跳傘訓練的高慶辰跳出飛機後，腦子裡快速估算與地面的距離，考慮什麼時候打開傘，這時他突然想起那架打中他的日本飛機。他知道，日本飛行員不會遵守日內瓦公約，他成了懸在半空毫無還擊能力的活靶子。

高慶辰說：「回頭一看，他真的來了，位置比我還高，對著我就來了。這下我就著急了。我就去拽傘繩子，拚命抓，把自己蜷起來，好像能目標小一點。嗡，(飛機)過去了，達、達、達、過去了，然後又攻了兩、三次，就看他向南京方向走了。」

降落在地面後，高慶辰看到日本飛機飛走，知道已安全，便感到極為疲勞，收了降落傘倒頭便睡。睡夢中聽見有人說話，睜眼看到十幾個人朝他跑來，還有人向他開槍。後來才知道，當地人看見飛機掉下來，以為跳傘的是日本飛行員。很快高慶辰看到出來尋找飛行員的戰友。後來他得知，那天飛出去四個人還沒有一個回去。

*戰友捐軀*

打開發黃的像冊，高慶辰老人手指相片上的那一張張年青的臉孔，向記者講述當年航校的同班學員某位同學是在某年某月的某次空中陣亡或遇難的。他說：「我只是偉大時代的普通飛行員。我今天能大難不死，是因為我的運氣好一些。」

高慶辰退役時官居少將，後從臺灣移民美國與兒女團聚。這位90高齡的老人仍然步履靈活，談鋒甚健，毫無龍鐘之態。高慶辰老人與結髮60餘年的妻子徐碧梧女士居住在美國首都華盛頓郊區的一所綠樹環繞的老人公寓裡，過著平靜的退休生活。

(V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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