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是第三千世界

大約是去年十一月某期的《新京報》報導，過去一年美國人均公益慈善捐款數量是中國人的八百五十倍。聽起來令人吃驚，實際上將中美其他方面的差別加以比較，你會發現這個數位不是最觸目驚心的，起碼不是孤例。

例如北京與華盛頓空氣中的塵埃含量，恐怕也相差八百五十倍。我沒有查閱有關資料，只是全憑視覺。在北京，一天之內書桌上落下的灰塵總量足以讓肉眼看見；可是在華盛頓，我書桌上七個月的灰塵也沒有北京一天的「可觀」。在華盛頓七個月，我沒有抹過一次書桌。七個月是一天的二百一十倍。根據我的感覺，也許再過三、四個七個月，書桌上才落有與北京一天相當的灰塵量。三、四個七個月是一天的多少倍？七、八百倍。

另一個指標是常青灌木葉片上的積塵。北京常青灌木葉片上積成厚厚的塵垢，而華盛頓地區幾乎看不見灰塵。以肉眼估計，差別不止八百倍，也許是上千倍，甚至幾千倍的差別。具體一點說，華盛頓一千年或幾千年的降塵量，可能還趕不上北京一年的降塵量。

死亡率驚人

其他如礦工死亡率、死刑判決率、記者逮捕率、酷刑使用率、扼殺胎兒率、超市失竊率……諸如此類，中美的差別也許是上萬倍或幾萬倍。華盛頓有一個超市，自己買東西自己結帳，沒人管。

重點談談北京人與華盛頓人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時的讀書情況。我旅居華盛頓七個月，來往辦公地點與住所需乘地鐵四、五十分鐘。我發現，起碼五分之二三的乘客，一坐到座位上就掏出書來讀。那書通常很厚，不是長篇小說，便是人文社科類著作，皆非消遣類讀物。

回北京後我特意留心這問題。我多次乘坐北京地鐵，迄今尚未發現一例看「厚書」的。以一節車廂一百人計，多次未見即意味吁起碼幾百人裡沒有一個「讀書人」；與華盛頓的比例相比，已是一、二千倍的差別。不久前我到北京火車站送人，在候車室又做一次「田野考察」。候車室內約有千多人候車。這麼多人中，沒有一個看「厚書」。

欠讀書風氣

公共交通工具裡北京人為甚麼不讀書？我想有幾個原因：一是乘車環境很擁擠，人很累，難以放鬆；二是應試教育，中國人讀書讀傷了，工作以後見書噁心；三是中國人從小沒讀過好書，根本沒形成讀書的習慣；四是生存環境惡劣，辦公室鬥爭，沒有時間；五是功利主義，有了文憑還讀甚麼書，讀再多也不發資格證明；六是素質無用，黨委書記、組織部長說了算，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六是心靈荒蕪，不堪滋養。

心靈有差別

中國、印度和麥加，公共場所時常發生踩踏事故。可是紐約九一一發生時，直到姊妹樓坍塌，樓梯內始終秩序井然，未發生任何人踩人事故。我相信這與讀「厚書」有關。

我們都知道一些高僧火化後留有舍利。我想常讀「厚書」的人，生理上一定也會發生相應的物理化學變化。這麼說來，看面孔大家都是人，實際上心靈裡一些人與另一些人的差別，可能比人與禽獸相距更遠。

全世界有數百個國家，我只去過美國和韓國的首都。在首爾只停數日，讀書狀況不得其詳。如果我在烏干達住半年，也許我會寫一篇《讀書的北京人》，或《不讀書的烏干達人》。當然也不排除其時仍是北京人不讀書的結論。官府自稱中國是第三世界。無量數的事實和資料顯示，中國是第三千世界（非佛家所謂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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