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述新加坡大選 深剖李光耀誠信

作者:作者:張振海 發表:2006-05-17 0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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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5月7日凌晨2:30,新加坡大選結果揭曉,執政的人民行動黨取得66.6%的得率率,贏得了國會總共84個議席中的82 席。李顯龍主持了選後的記者招待會。由於時間關係,李顯龍說只能給了一個外國記者提問的機會,然後不知是有意無意,點了新華社記者。新華社記者的問題大意是:人民行動黨在這次大選中取得了與上一次同樣輝煌的成績,請問你們是如何取得這個好成績的?

這個問題實在是馬屁味十足,卻問得牛頭不對馬角。李顯龍也不免一愣,然後解釋說這次大選的得票率比上一屆2001年的大選下降了8,9個百分點。雖然差距很大,因為上次大選是在911之後,人民需要一個強勢政府領導反恐,這次得票率大幅下降是在預料之中,只是與1997年的得票率相比,還是滿意的。

其實這一次人民行動黨的得票率實在是差強人意,尤其是李顯龍自已的選區,6個反對黨候選人全是新出頭的小人物,其中5個年齡是30歲以下的小青年。行動黨秘書長在選前信心滿滿地說李顯龍總理的團隊可以拿到80%以上得票,對方甚至可能損失按拒金(低於12.5%得票的一方,參選的押金將被沒收)。結果這幾個小青年居然取得34%多的選票,李顯龍以總理之尊,得票率居然低於人民行動黨的平均得票。

如果新華社派駐的專職記者,都對新加坡大選行情如此外行,那麼,廣大中國人對新加坡的政治與社會現狀,就更加摸不著邊了。本文就是要讓廣大中國讀者,介紹一個真實的新加坡政治生態:

2006 年5月6日,這一天是新加坡大坡大選的日子,清晨7點多,新加坡東部電閃雷鳴,風雨交加。好奇地打開環境局的天氣預報網站,發現雷雨區恰巧與東部選舉競爭區近似吻合,莫非冥冥中竟有天意?再點開一個新加坡本地時事論壇,看到一位新加坡網民也對雷雨有感而發,即興貼上一首英文小詩:

The sky is overcast and grey  陰雲布長空
Elections are on today 選舉在今日
Heaven is sad 上天亦悲哀
The prognosis is bad 前景令人憂

For the poor the weak the oppressed 窮人弱者,被壓迫者

So why not send a note  何不發出你的聲音
Together with your vote  通過你手中的選票
The money that was given  選前政府分紅的鈔票
Cannot buy you from heaven  不該收賣你來背棄上天

You're one with the poor the weak the oppressed 請為窮人弱者被壓迫者仗義
You're one with heaven 請為上天直言!

對於絕大多數中國人心目中,新加坡是一個美好的花園城市,他們無法理解,這樣一首悲傷絕望的小詩,如何會出自一位新加坡人的之口,並即刻引發了一大群新加坡網友的共鳴。

只有生活在新加坡的中國人,才能體會到這個自稱是世界一流政府領導的一流城市背後的黑暗與無奈:

獨裁統治者對掌控一支龐大軍隊有著變態的喜好,每年40多億新元的軍費開支,以400多萬的人口平均,不論男女老少,人均1000多新元!全國所有男性都要服役兩年,就是退役後進入私人企業工作,每年仍要離職到軍營服役一個月,一直持續13年!當兵成了許多新加坡男性一生中最長的職業,這世界上也許只有以色列男性生活在同樣軍事命運中,可是以色列是處在什麼樣的立國環境中?他們的軍隊半個世紀來打了多少場舉世關注的勝戰?新加坡龐大的現役與預備役軍隊,半個世紀來,不論是勝仗敗仗,可曾打過一次?須知在東南亞最富的小國不是新加坡,而是文萊,那個只有20多萬人口的小君主國,地下海底埋幾百億美元的石油,攻打文萊這樣一個有豐富天然資源,人口稀少的小國,即輕鬆又實惠。而在新加坡,如果有二發炮彈落下,立即就成為經濟意義上的廢城,新幣成為廢紙,地下資源一無所有,就連飲水都要進口,侵略者還有義務承擔幾百萬人的日常生活,在當今這種國際政治經濟環境下,除了傻瓜,根本沒有人會蠢到侵略它,只要李光耀在國際上閉緊大嘴,不再對菲律賓馬克斯這樣的獨裁者惺惺相惜,發出政治避難的邀請,新加坡就絕對完全了。

在這個自稱教育水平世界一流的國家,小學教育,居然還是半日制,另外半日,父母自行負責,僅這一點,就讓很多從中國來求學的父母跌破眼鏡!

新加坡生活水平最低的20%家庭,月收入只有800新元(4000人民幣),這樣的家庭全收入,就是在中國的北京上海廣州生活都有點困難,何況是在新加坡這種在世界上排名前列的高消費水平的城市?新加坡是一個貧富分化極其懸殊的社會,一小撮極高薪的收入者將人均國內產值拔高到發達國家的水平,全國年均 28000美元以上,但是絕大多數工薪者的收入遠遠低於此線,月工資的中位數大均只在1500-1800美元左右。如果考慮到一個家庭有老有少,不可能全部就業,普通居民的人均收入,與政府的統計差距,就可想而知了。而政府部長的年薪卻達到百萬之巨,李顯龍總理的年工資,相當於美國總統,澳州首相,英國首相三人的總和。

新加坡人沒有任何政府性質的失業補助,醫療保險,退休保險,所有這些福利,完全都是靠強制性的個人公積金儲蓄,對於低收入者,沒有工作,或者只能找些兼職的臨時工,也就沒有什麼公積金了,到了老年,只能過得淒淒慘慘。

在新加坡的大多數居民區,巴剎熟食中心大都是破敗髒亂,其衛生狀況,與遍佈中國的大量中低檔飯店絕無兩樣,就是這樣,衛生部長許文遠在本次選舉中,仍然得到執政黨議員中的最高選票,因為在衛生部長的三巴旺集選區,民主黨幾位候選人指責政府腐敗,選舉前幾天,又一次被李光耀,李顯龍以誹謗罪名起訴,面臨家庭破產的威脅。

這個衛生部長還有很多讓人非議的行為,比如大力鼓吹提高居民應繳的每月醫療保費,以至政府管理的醫保收費,一度居然超過了企業經營的NTUC Income的保險費,去年索性將政府的醫保全部移給兩家企業經營。這個衛生部長還鼓吹要在印尼等地購買地塊,興建老人區,將新加坡無人照顧的老人全遷到外國去。如此一來,新加坡的世界一流的城市形象自然得到維護。在NKF(腎臟基金會)的醜聞中,衛生部多年一直扮演NKF的支持角色,對民間廣為散佈的貪污腐敗事件不聞不問。及至東窗事發,還是NKF的執行長自行辭職,衛生部作為主管部門沒有採取主動行為。

像許文遠這樣的部長,能夠取得這次大選的最高得票率,實在是對新加坡議會民主制度的莫大諷剌!讓我來分析一下執政的李光耀人民行動黨取得選舉勝利的主要原因:

1: 對媒體的絕對控制。新加坡只有兩大媒體集團,報業控股,新傳媒,一家以報紙為主,一家以電視廣播為主。兩家都由政府100%控制,不僅如此,政府還要想方設法避免兩家媒體之間的業務競爭,同時由大批秘密警察直接進入媒體工作,同步審查新聞稿件,從這種控製程度看,新加坡的媒體控製程序甚至超過了中共對媒體的控制。在記者無國界的新聞自由度排名榜中,在170多個國家中,新加坡名列140。
 在競選期間,媒體上雖然也有反對黨的觀點與圖片,但是觀點往往只摘一個片斷詞句,給人以反對黨偏激之感,圖片,錄像,也常常選擇發言人翻眼皮思考時奇怪表情,講話中偶爾出現結巴停頓之處,明顯地起到了醜化的作用。所以一些有選戰經驗的反對黨領袖。如劉程強,只能盡量迴避媒體採訪,以免被其故意醜化。

隨著網上媒體的興起,讓執政的人民行動黨非常恐懼,在選舉提名日前,特別宣布反對黨使用網上播客,網上新聞等方式進行競爭是非法的。這種公開用政策壓制網際網路的某幾項新技術,也是全世界獨此一家的笑話。

新加坡的反對黨主要靠選舉前幾天的群眾大會傳播自已的政治理念。反對黨的群眾大會是激動人心的,特別是工人黨的大會,每一場都有好幾萬的熱情聽眾,人數最多時高達10萬人以上,即使天降大雨,幾萬聽眾依然雷打不動,站在泥濘的草地上歡呼鼓掌。
對比執政黨的群眾大會,儘管執政黨費盡心機,每到雨天就在草地上鋪上木板,午餐時段在金融中心區這樣的黃金地段組織集會等等。但以筆者的個人觀察,從未見到執政黨的集會有超過1000人的聽眾,與反對黨的人氣相差百倍以上。

但是群眾大會實在不是一種有效的現代政治宣傳工具。筆者參加過兩次反對黨的群眾大會,準時到場,會場已經人山人海,只能擠在外圍,根本聽不清台上說些什麼。而且在短時內,演講者要分別使用英文,華文,馬來文,泰米爾語向不同民族的聽眾解說,從時間上,也遠遠不夠反對黨完整充分地表達其政綱思想。
 
政府媒體對群眾大會只是作隻言片語的報導,甚至故意撒謊,將幾萬人的大會說成幾千人的大會。沒有現代媒體的深入報導,群眾大會只是流於形式的一種老式政治動員,對執政黨的票箱影響不大。也正因此,執政黨可以允許反對黨組織大規模的集會。總而言之,媒體的控制,是執政黨最強有力的武器。

2: 充足的政黨財力
在競爭期間,筆者從未收到任何反對黨的宣傳資料,卻收到兩次執行黨的宣傳村料,一次在商場,一次在家裡。執政黨有充分的財力印刷宣傳手冊,然後雇一批人,逐家逐戶地遞送。而反對黨只是候選人親自一家一家地訪談,這樣訪談的效率非常低,覆蓋面很小。希望下一屆大選時,反對黨能夠量力而行,在一些重點選區也使用手冊分發方式,進行地毯式的密集覆蓋,不要採用街頭零星發放的方式。

3: 組屋翻新與分紅。
1991年,人民行動黨的得票率只有 61%,是歷史上最低的一次,於是在97年選舉中,執政黨赤裸裸地將選票與組屋翻新掛鉤,公開宣布投票支持反對黨的選區,將得不到政府的社區與組屋翻新支持,淪落為貧民區。由於這種翻新,意味著每一個家庭的房產會升值數千元到數萬元,對絕大多數選民是有強大的現實壓力的。

另外,在選舉前幾天,政府宣布大規模的財政盈餘分紅計畫,全國一半以上人口分到800-4000元。通過這些手段,等於是利用政府的公款,為政黨的利益服務,變相的勒索,賄選。

4: 選區制度。
從80 年代採用用集選區制度,使得反對黨面對大選區競爭,人才不足,難於抗爭。另外政府每一次選舉後都變化選區分割,比如97年靜山區執政黨險勝反對黨,到了 2001年,就將這個選區分割成小選區了。而選區劃分常常只是在選前幾週,使得反對黨沒有足夠的時間做爭取選民的工作。
不過我個人覺得,單選區集選區劃分,只要選區穩定了,對反對黨未來成長沒有太大有負面影響。單選區使得反對黨精英多年來只能固守老選區,無法分身進入新選區。而一旦反對黨進入一個集選區,就會有多位新議員入選,然後這些在職反對黨議員在下一屆選舉中可以分攻其他各區,迅速擴大影響。

5: 流言與恐懼
很難想像,在新加坡這樣一個自稱為世界一流的現代信息社會,各種耳口相傳的流言,可以在短時間內不脛而走,引起成千上萬的人到某處大樓排隊。這正是新加坡政府控制媒體長期歪曲事實,失去公信力的一個絕佳寫照。

但是另一方面,流言是與高壓政治相伴而來的,在誹謗罪的恐懼壓力下,不利於政府的流言很難傳開,而不利於反對黨的流言卻可以放心傳播,比如選票上有系列號,是被監控的,如果不投票給執行黨,就會被變相懲罰云云,這類傳言從來就沒有停止過。而反對黨人士大多數面臨巨大的心理與家庭壓力。這次選舉,仍有的民主聯盟的一位提名人在提名當日含淚放棄,因為家人的恐懼壓力太大。

6:利用法律整肅異已
當然,人民的恐懼不是沒有來由的。長期以來,執政黨就擅長於採用雞蛋裡挑骨頭的方式來整肅反對黨。幾乎每一次大選,都有一兩個反對黨人士因為人品問題丟了工作,因為誹謗等罪名被罰得傾家蕩產,要麼坐牢,要麼流亡國外。甚至一些獨立人士,想參與政治,也會被政府整得灰頭土臉,比如去年的總統競選,除了現任總統納丹,本來還有三個平民參選,但是三個人都被選舉委員會以資格不夠為由拒絕。其中最有競爭力的是裕廊集團前財務總監關玉麟。李顯龍公開在媒體上挑撥關玉麟的幾位前僱主出來打擊關玉麟,這些僱主也實在找不出什麼實質藉口,只能牽強地說關玉麟有野心,工作能力不強云云,結果雙方互打名譽官司,官司沒有結果,關玉麟卻失去競爭資格。試想,如果關玉麟是一個自已開大公司的老闆,政府是否還可以挑撥他的客戶出來罵幾句,達到同樣的效果?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下,使81歲的納丹在沒有競爭的情形下,第三次連任總統。

這次競選中,在政府媒體操控下,所有選民的注意力,都被從國計民生的大事上引開了,引到一位反對黨候選人戈麥斯(Gomez)的表格提交事件。

事件的經歷是這樣:
工人黨的戈麥斯作為印族候選人,到選舉局領取了一張少數族裔的表格,填完表格時,因為記者要採訪,戈麥斯隨手將表格放進文件袋,接受採訪,然後忘記提交表格,就離開了。到了提名日,戈麥斯問選舉局官員是否收到表格了,選舉局官員說沒有,戈麥斯說如果官員把表格搞丟了,後果自負,然後留下手機號,請官員再仔細找一下看看,然後通知他。

選舉局官員通過監控錄像,確認戈麥斯沒有提交,於是先設了一個錄音電話的局,然後打電話給戈麥斯,沒有直接告訴他錄像結果,而是誘使戈麥斯再解釋一下事件經過。戈麥斯在解釋說自已當場填寫了表格並提交了,身邊還有同事林瑞蓮,同時還明確提到有一臺錄像機。然後選舉局的官員才說,他們已經看了錄像,表格沒有提交。戈麥斯這時說:我很高興聽到你的解釋,那我自已再找找吧。

這些錄音電話,錄像資料都由政府立即在媒體上完全公開,作為攻擊戈麥斯人品的炮彈。任何一個有頭腦的人都看得出,戈麥斯電話錄音時,已經主動先提醒選舉局有錄像帶可查,他完全沒有理由在這種情形下撒謊。考慮到競選時間的短促,工作的繁重,戈麥斯忘記了是否已經提交那張已經填好表格,這完全是一件簡單的人為錯誤。

就這樣一件簡單的人為失誤,被執政黨上升到整個反對黨的誠信問題,在報章電視上天天佔據頭條。在9天的選舉中,長達7天之久,內政部長,外交部長,總理李顯龍,資政李光耀,都公開指責,謾罵戈麥斯與整個工人黨。直到執政黨的基層組織反映,這一事件可能引起選民反感了,執政黨才不得不在選舉前兩天暫時停止謾罵。而選舉日後第二天,戈麥斯即被警方扣押,以協迫公務員的罪名,連續審訊了七個小時,隨後又再次訊問了兩次,也訊問了工人黨的主席林瑞蓮,劉程強等人(錄像顯示林瑞蓮在戈麥斯身邊等候他填表,後來先行離開,事件中林瑞蓮也沒有貿然證明戈麥斯已經交表。)這樣一件雞毛蒜皮的事,被警方弄了一個星期,直到5月12日,實在找不出更多的事實證明戈麥斯撒謊,才宣布給他一個口頭警告,然後放行。

令人氣憤的是,李光耀在警方已經放行後,昨天繼續在中國發表評論,辱罵戈麥斯是一個撒謊者,挑戰戈麥斯來告他誹謗罪。作為一個律師出身的人,李光耀與反對黨打過幾十年的誹謗官司,他清楚地知道,在這一事件中要證明戈麥斯撒謊,必須有證據證明戈麥斯是故意說假話,而不是無心犯錯。李光耀在這一點上有舉證的義務。而警方在一個星期的反覆調查後,也找不出絲毫證據證明這一點。李光耀清楚地知道提暢言論自由的戈麥斯與工人黨都不願意,也沒有財力在新加坡控告他誹謗,那實在是以卵擊石,因為工人黨的主席已經多次公開表達了工人黨立場,即政黨應著眼選民關心的國計民生大事,不要將精力與財力放在這種無聊的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爭執。李光耀在這一事件中多方辱罵政治對手,行為低級,表現蠻橫,就像一個街頭找人打架的流氓。

我將這個以政客誠信問題作為打壓工具列在最後一條,因為這是一條李光耀執政黨最蠱或人心的鎮壓手段。嚴查反對黨人士的人品,只允許有高尚人格的參與新加坡政治,這種要求難道不正當嗎?

要討論這個問題,我們先來看看世界各國的政要,過去十年來,哪一個政客誠信醜聞最大?我看是克林頓的拉鏈門事件,搞得他差點被國會彈劾了。毫無疑問,克林頓的誠信形象,是比不上李光耀的光輝形象的,克林頓那碼爛事,要是放在新加坡,屁股早就被新加坡法庭鞭打爛了。但是,我們也應該認識到,這世界上還有比李光耀形象更高大的領導人,比如北朝鮮的金正日,那在北朝鮮國民心目中,人格已經上升到神格的頂點。

但是如果考慮到領導人對世界政治經濟的貢獻,克林頓居然也能濟身美國歷史上十大總統之列,因為這個爛仔八年在位,居然為美國經濟帶來戰後最強勁的復甦,網路新經濟正是在克林頓的任上蓬勃發展的。至於李光耀,雖然趕不上克林頓,比起金正日,還是信心滿滿的。

從某種意義上說,如果一個政府極度推銷領導者人品高尚,道德偉大之類的空貨,那麼這個政府就多多少少有點邪味。

民主政治的前提就是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偉人,聖人,人人生而平等,人人都會犯錯,所以才需要民主來制約人性之惡,選舉不過是從兩個性惡的人中選一個相對不太惡的,委以有限的權利,一旦這個人性惡大發作,還能及時將他換下。

在美國的民主政治下,不僅克林頓,里根這樣的平凡小人物可以選上總統,就連十八歲的中學生,22歲的脫衣舞女,都敢站出來競爭市長,這種新聞看多了,大家也見怪不怪了。而且即使真的選上這樣一個笨蛋廢物,美國政治仍然平穩運行,這就是民主政治的魅力:保持一個國家強盛的,不是靠某個政客的偉大道德,而是一套強健的,有糾錯功能的民主制度。
 
新加坡政府拿著放大鏡,顯微鏡來觀察每一個反對黨的候選人,自然總能挖出一些凡人醜事,然後放在媒體上醜化對方人格。如果是真正的民主政治,這也沒什麼。問題是對執政黨議員,人民是否有機會也拿起顯微鏡,放大鏡來看一下?以新加坡嚴厲的誹謗罪名,人民與反對黨基本上沒有這樣的機會。比如NKF案件,杜萊的高薪與腐敗,早就傳聞數年了,但是杜萊居然可以兩次以誹謗罪將批評者告上法庭,壓服對方,只因為被告的一方是平民百姓,拿不到任何實質性的證據。而現在杜萊真的倒臺了,一件件聳人聽聞的腐敗貪污案例全擺上了桌面了。

所以,李光耀多年來自我標榜為廉潔政府,我們旁觀者完全可以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沒有新聞自由,沒有言論自由,誰知道行動黨中有多少貪官。如果你相信民主制度中人性惡的假設,我們理應假設這些衝著百萬高薪而工作的部長,全部是貪婪無比的!至於李光耀本人,關於那幾套公寓的百萬元折扣問題,還遠遠沒有向人民交待清楚。

如果要說政治騙子,李光耀自已撒的一個最大的謊,就是他自已的回憶錄的標題「From Third World to First」 (從第三世界到第一世界)。

如果真的按照毛澤東的三個世界劃分方法,連英法日都只是第二世界,美蘇才是第一世界,新加坡這樣的小國永遠都在第三世界。 

如果以國家的經濟繁榮發展而言,很多中國人都誤以為新加坡四十多年前建國時,就像中國深圳一樣,是個一文不名的小漁村。其實新加坡早在1825年就開埠了,比香港還早了15年。早在19世紀,由於萊佛士採用了自由港免稅政策,新加坡就迅速成為東南亞最大的港口城市。到了1923年李光耀出生時,新加坡早已經與東京,香港一樣,是亞洲經濟最繁榮的城市之一了。英國人萊佛士才真正是新加坡的Founding Father, 功不可抹。李光耀將這個具有180多年開放歷史的港口城市繁榮,歸結於自已四十多年的鐵腕統治,這是他公開對世人撒下的彌天大謊。

選舉過後,李光耀在中國訪問,再次以中共經濟改革開放的引路人身份自居,到處指手劃腳,大言不慚。事實上任何一個對中國經濟改革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過去二十幾年,真正大筆投資中國,對中國經濟發展起到火車頭作用的,是香港與臺灣商人。他們在中國投資高達數千億美元之巨,大量開廠,引起國外技術,再將產出品輸往歐美市場,他們是中國巨額貿易順差的最大功臣。而新加坡在中國最大投資就是蘇州工業園,不過幾億美元,在新加坡政府經營下,以巨額虧損告敗,再急急忙忙地將這個爛攤子盤給中國政府去自營,這個寫在李光耀回憶錄中的實例,說明瞭新加坡那一套,不論是政治還是經濟,都對中國改革開放幫助不大。

從國際市場上看,香港,臺灣這些華人經濟體的表現完全不遜色於新加坡,說明新加坡過去幾十年的經濟成長,並不是離了李光耀就不行的。雖然香港臺灣的民主政治讓人眼花,但這是民主政治的常態,如果去比較一下經濟發展速度,這二年港臺的經濟發展速度甚至還稍勝於新加坡。

李光耀的中國之行,再一次吹噓自已如何努力學習中文。其實,李光耀應該更全面地介紹一下自已一家學習語言的經歷,以傳教中國年輕人嘛。

1942 年,日本攻佔新加坡。李光耀以為這個新加坡從此就是日本人的天下了,於是就開始埋頭學習日文。沒想到日本人只佔了三年就垮臺了,李光耀這日文算是白學了。 60年代,當長子李顯龍讀高中時,李光耀以為蘇聯前程似錦,偷偷要求兒子學習俄語。結果前蘇聯垮臺了,李顯龍自已也承認,這又是白費時間。80年代初,當中共開始改革開放時,李光耀強迫大批華校關門,包括著名的南洋大學。結果十幾年後,發現中國經濟崛起了,新加坡人的華文又太差了,爭不過香港人,臺灣人。

其實,透過語言學習,我們正好看出這個自許眼界超人的政客在一生中投機軌跡,他真的對世界政治經濟發展瞭如指掌嗎?我看未必。但是有一點可以確認,李光耀作為一個政客,對鎮壓反對黨,打壓異已的手段,是非常瞭解的。1956年10月4日,還是反對黨的李光耀,年僅33歲,在立法會討論中,對當時執政的首席部長馬紹爾說了這樣一段反抗名言:

Repression, Sir is a habit that grows. I am told it is like making love-it is always easier the second time! The first time there may be pangs of conscience, a sense of guilt. But once embarked on this course with constant repetition you get more and more brazen in the attack. All you have to do is to dissolve organizations and societies and banish and detain the key political workers in these societies. Then miraculously everything is tranquil on the surface. Then an intimidated press and the government-controlled radio together can regularly sing your praises, and slowly and steadily the people are made to forget the evil things that have already been done, or if these things are referred to again they're conveniently distorted and distorted with impunity, because there will be no opposition to contradict.

「鎮壓,是一種日益成長的習慣。我聽說幹這事就像作愛,第二次肯定容易些!第一次有些良心上的創痛呀,負罪感什麼的。但是一旦搞上了,重複搞幾次,你就會越來越厚顏無恥,放手大搞了。你要作的全部工作,就是解散各類組織協會,驅逐拘押這些協會中的骨幹人士。於是,社會表面上就奇蹟般地平靜了。然後,被脅迫的報章,政府掌控的電臺開始天天給你唱頌歌,慢慢地人民就將你幹的這些邪惡的勾當忘光了,如果居然還有人提起這些事,你儘管歪曲事實地辯解吧,沒有不良後果,因為,根本就沒有反對黨出來跟你辯白。」

看到這些評論,不得不承認,年輕的李光耀,當時是一個閃耀著政治智慧的明星。在網上,我們還可以找到他早年鼓吹民主政治的精彩言論,比如:

「If you believe in democracy, you must believe in it unconditionally. If you believe that men should be free, then, they should have the right of free association, of free speech, of free publication."

如果你相信民主,就應該無條件地相信它!如果你相信人是生而自由,那麼,他就應該擁有結社權利,言論自由,出版自由。

更多李光耀的宏論在這:
http://en.wikiquote.org/wiki/Lee_Kuan_Yew

如果李光耀能夠再次肯定自已曾經說過的這些話不是謊言,那麼,在李光耀的生命最具創造力的年代,在新加坡共和國站在他所聲稱的經濟騰飛的起點時,李光耀與人民行動黨,都懷著滿腔的民主政治的熱情,向當時的殖民統治者抗爭。正是這種熱情,讓當時的新加坡人民選擇了他,正是這種熱情推動這個年輕共和國的建設,他是否應該將這種寶貴的,真實的歷史經驗,坦白地告訴他的中國聽眾?

1959年時,年僅36歲的李光耀當上了新加坡自治政府的總理,經過四十多年的漫長統治,這個83歲的老人,卻固執地強握著權柄,不願放棄,甚至走到自已 當年所追求的民主政治的反面。前文中的每一句批判名言,都鞭劈入裡的刻畫了當今人民行動黨對反對黨的惡意打壓。

回顧歷史,我們不僅要問一下李光耀:
您到底是在50年代時,因為欺騙人民而取得了第一次權力,
還是在21世紀,為了保住李家的權力,而欺騙了人民?

誰才是新加坡最大的騙子,是那個經受了警方一個星期盤查的反對黨戈麥斯,還是您李光耀資政?

最後,讓我說一句公道話,即使李光耀是一個政治大騙子,也不應該抹殺他這麼多年對新加坡經濟建設的成就。就像克林頓雖然在國會中就拉鏈門事件撒謊了,但是人民仍然記住了他有功於美國的經濟復甦。世界上絕大多數政客,與外交官一樣,不得不生活在虛偽的面具下,時時用冠冕堂皇的道理掩蓋見不得人的私貨。作為一個現代社會的成熟公民,我們應該接受政客的錯誤。李顯龍總理仍然是一個有作為的總理。只是,我們希望李家父子能為新加坡的長遠前景考慮,逐步放寬對反對黨的打壓,減少對媒體的管制,讓反對黨能在一個健康的環境中成長壯大,一步步增加其在國會中的議席。如果反對黨總是被打壓,醜化成一個畸型的政治怪物,那不僅是反對黨的恥辱,那更是新加坡的恥辱,是華人社會的恥辱,也是你們執政黨的恥辱!

我希望中國人民,不要被李光耀那些反民主政治的空話假話所誤導,要直接從新加坡這樣一個華人社會的政治生態演變中汲取經驗教訓,新加坡的政治雖然也是醜陋不堪的,但這裡幾十年來一直就允許反對黨合法註冊,公開集會,競爭國會議席,這在中國政治體制中仍是遙遙無期的大事。中共政府,也可以從這裡學習到一些有價值的經驗,反對黨,自由集會,不是什麼不可操控怪物,不是說一搞議會民主,中共就會迅速垮臺了。人民行動黨允許這些事物存在了四十多年,政權依然穩固,對統治者的廉潔政治,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至於對於新加坡人,實在報歉,這篇文章完全可以命名的醜陋的新加坡政治,我完全是被李光耀近日對反對黨的粗暴言行所激怒了, 對於新加坡領導人,用詞可能比較刻薄些,希望大家包容。同時,我更期待新加坡人給予反對黨人士一些包容支持,甚至包括徐順全的民主黨,也許他的言論激烈了些,過分了些,不合大多數新加坡人四平八穩口味,但是,正如青年李光耀所鼓吹的一樣,徐順全有他與生俱來的言論自由。我們未必贊成徐順全的言論內容,但我們必須捍衛徐順全言論自由的權利。執政黨是否腐敗?徐順全肯定拿不出證據,你也拿不出證據,正如一年前沒有一個平民百姓可以拿出NKF的腐敗證據。在新加坡這樣一個強勢的政府領導下,所有的證據只有政府才掌握,政府不拿出來,誰也沒辦法。給反對黨一點空間,就是給人民自已多一點空間,給執政黨多一分制約,就是給新加坡的子孫後代多一份保障!(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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