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胡錦濤調整潛規則 ──對劉志華突然落馬的解讀

《南方週末》的報導說，「本報記者通過有關途徑瞭解到，6月9日，有關他生活腐化的群眾舉報材料出現在有關會議上，令與會的中央高層領導大為氣憤。一天後的6 月10日（也就是星期六）下午，北京市召開各區縣級官員參加的全市領導幹部大會。北京市委、市政府正式通報中紀委決定。第二天，北京市召開人大常委會，決定免去其職務。11日下午6時，新華社播發這一消息，報導同時透露，劉志華的行為已違反黨紀，政紀，中紀委、監察部已決定對他立案審查。」 這一小段文字告訴我們什麼呢？首先，劉志華的突然落馬，並沒有經過中共紀律檢查的一般程序，而很可能是胡錦濤大怒之下直接拍板的結果。不過，胡錦濤不可能不知道，類似劉志華的腐敗行為，千千萬萬，俯拾皆是，而且，沒有政治預謀，一般群眾的舉報材料無論如何也不會突然出現在如此高層的會議上。但胡錦濤還是以相當個人化的方式，拿掉了劉志華的烏紗帽。

那麼，在這一戲劇化的決定背後，究竟是什麼樣的政治動機呢？一些人很自然就把這一事件與高層權力鬥爭聯繫在一起。《南方週末》的報導，還特別提到了前北京市長陳希同。不過，我的感覺是，胡錦濤的目的是要製造一種政治氣氛，震懾大批地方官員，讓他們收斂自己的劣行，而並非像當年江澤民那樣，借反腐敗的名義除掉特定的政治對手。

胡錦濤看來終於明白了，他的先進性教育完全成了一場笑話，共產黨的高官們文恬武嬉，該貪污的繼續貪污，該腐化的繼續腐化，完全沒有把他「八榮八恥」的說教放在心上。就在劉志華案發的前兩天，福建省工商管理局局長周金夥，在中紀委對他實行「雙規」的前夕失蹤。

劉志華、周金夥代表了一大批九十年代江澤民掌權時提拔起來的官員。這些官員對江澤民的潛規則心領神會：只要你不反對江某人做皇帝，他就不在意你如何做官。於是，大批中共官員近乎明火執仗地貪佔和腐化。他們的種種劣行，在當地根本就不是秘密。

這一大批劣跡斑斑的大陸官員，在胡錦濤上臺以後繼續按照江澤民時代的潛規則行事。他們相信，胡錦濤和江澤民骨子裡面是一回事。但他們沒有看清楚的是，不管胡錦濤和江澤民是否同類，他已經沒有江澤民那樣的本錢繼續讓他們為所欲為了。

海外有報導說，劉志華在北京權貴圈子裡，早就有「貪色不貪錢」的名聲，他多處金屋藏嬌，事實上得到了包括劉淇在內整個北京權勢集團的長期默許。這一次對劉志華腐化行為的「群眾檢舉」很可能仍然是北京上層內鬥的一部分，但想搞掉劉志華的人看到了新的政治形勢帶來的機會，這個政治形勢就是胡錦濤如果不能約束高官們近乎公開的為非作歹，他自己的政令將更難通行。於是，在胡錦濤需要殺一隻猴子來示眾的時候，有關劉志華的「群眾舉報材料」就放在了他的面前。

在大一統的中華帝國，許多事能說而不能做，也有許多事能做而不能說，而且，「道可道，非常道」，為官之道就在於知道什麼時候哪些事能說不能做，哪些事能做不能說。劉志華的不聰明，就在於他一直以為只要不公開貪錢，公開貪色問題不大，殊不知，潛規則也要與時俱進，這一次他撞在槍口上了。

有意思的是，《南方週末》在有關劉志華的報導後面，幽默地附上了「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相關條款」。其中，第一百五十條不僅明確了通姦要受處罰，而且還具體規定，「與現役軍人的配偶通姦的」，從重加重處分，「重婚或者包養情婦（夫）的，給與開除黨籍處分」，讀罷不禁令人發笑。

這個條例正式發布的時間是2004年2月18日。劉志華不至於沒有讀過，不過與他當時遵守的潛規則肯定不一致，否則劉志華可能早就下臺，或早就變檢點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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