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主任科員的自述

　　我叫甄可，你問哪個甄？這個姓比較少，是西土瓦的甄。一分解像個外國名。哈哈。什麼？你說不如叫《紅樓夢》中甄士隱那個人的姓大家就明白了。《紅樓夢》中還有這個人？我怎麼不知道？我就知道有寶哥哥和林妹妹。這個甄士隱是不是我府上的祖輩啊？你別笑。看來我這個多年畢業的本科大學生學識也不怎麼樣，平日在官場裡瞎忙活，沒有時間讀書學習。叫你見笑啦。

　　我快到「而立之年」了。七年前畢業分配在這個機關工作。女人嘛，有個旱澇保收體面輕鬆的舒服活，再有個好老公和活潑可愛的孩子，這輩子也就應該滿足了。不過現在競爭激烈，光有這種傳統想法是不能混好的。因為如今多收入爭榮耀，想方設法攀高枝求高就，不光是男人的價值觀，我們女人也入鄉隨俗巾幗不讓鬚眉，也就是起碼弄個科級處級職位待遇噹噹。這不？我現在是個提拔了三年的主任科員。雖然是非領導職位，但也是正經兒八理的正科級公務員。

　　記得七年前剛到這個機關，我還是一個涉世極淺的小女孩，什麼都不懂。七年後，我不敢說自己輕駕熟捻官場規則，起碼可以稱得起處事左右逢源玲瓏圓滑。對我來說，工作四年弄了個科級職位升遷還是比較慢的，但我目前比較滿足了——起碼比與我同時期工作的絕大多數同學和同事提拔的快。不瞞你說，我有三件「法寶」令官場上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們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你問哪三件？嘿嘿。說出來也無妨：年輕漂亮，嘴甜溫柔，能歌善舞！

　　你看我，雖不敢稱「閉花羞月沉魚落雁」，但也屬於那種「男人心動，女人嫉妒」的極漂亮女人。大街一走，回頭率百分百。記得我剛分配到這裡，竟引起機關的一陣騷動。大小頭頭們和那些男人們直鉤鉤地直盯著我，使我很不好意思抬頭看人一副惹人憐的樣子。

　　因為漂亮，又是女大學生，自然倍受愛護和器重。第二天剛分配到局長辦公室搞接待工作，辦公室主任和一些工作人員像蒼蠅般圍著我問寒問暖獻慇勤。這使我在很短的時間內悟出一個道理：現如今年輕漂亮也是「第一生產力」，必須充分利用這個稍逝即縱的「青春資源」來為自己的服務。於是我借人們對我「慇勤」的東風，迅速作出謙虛認真、甘做「小學生」的熱情姿態來回應這些「幫助」。很快，我的謙卑「不恥下問」及迅速提高的嫻熟接待能力，贏得到上下的交口稱讚。多年來，我工作有許多「義務老師」和「義工」。一有困難，那些「熱心」的男同事們會不請自來給我排憂解難。我好像「小公主」和瓷娃娃，被領導和同事們小心呵護著。用一呼百喏來形容我的工作氛圍一點也不為過。尤其我們局長——那個挺著「將軍肚」、戴著淺茶色眼鏡的五十左右歲數矮個子。經常對我問寒問暖「小甄小甄」的親切叫個不停關心備至。有時我暗笑：這些傻男人啊，又得不到我什麼好處，犯的上麼？好在我不露聲色，總以溫柔和感激的態度回應他們，這反倒使慇勤更加升溫。呵呵。有些男人見了漂亮女人就屁顛屁顛的。真沒出息喲！

　　在各種接待中，我發揮了自己會來事兒的秉性，對上級領導、外來行業單位人員一律熱情對待恭維有加，好聽話、讚美話經常充斥他們耳膜，讓他們高興的找不到北。在各種接待宴會上，我發揮了能喝酒的技能。或許是遺傳基因吧。我的酒量隨老爸，一瓶低度白酒外加紅黃藍白黑酒拿不倒我。宴席上，我一個靚麗的弱女子往往是來客慇勤敬酒和恣意意淫的對象。那些色迷迷眼神盯著我渾身上下的男人們，幾乎都不把我的酒力放在眼裡。但幾番「轟炸」下來，他們無一不醉在我的面前醜態百出。這種氣氛很得局長欣賞——能讓客人吃好喝好就是我「出馬」的本分嘛。當看到客人們醉後神說流道情景，局長往往流露一種滿足感而哈哈大笑。因此我幾乎是場場接待宴會都參加，偶爾一次不參加，局長好像掉魂似的詢問辦公室其他人員「小甄為什麼沒有參加」。事情到到這個份上，說明我的官場接待應酬地位在局長眼裡已經達到須臾不能離開的重要地位。

　　在陪客中，難免要娛樂一下。我充分施展了自己能歌善舞的特長。在一首首卡拉OK的歌曲中，或高亢或深沉或滄桑或如泣或悠揚，總能使那些平日矜持的領導失態，或呱唧呱唧鼓掌或聲嘶力竭叫好，或紛紛操著五音不全的公鴨嗓爭著與我二重唱。在輕慢和歡快的舞曲中，我的三步四步和探戈的輕盈舞姿，偶爾來段國標桑巴獨舞施展腰肢，令這些大人們神魂顛倒目不斜視張著大口盯著我的軀體，他們還加塞般輪流爭搶與我跳舞。他們大多舞步像正步走，踩我腳拌我腿是常事，不知他們是故意的還是就那水平。有時心煩意亂林令人噁心也得忍受。沒辦法。這工作就得經得起折騰，上級領導咱得罪不起，誰叫你幹這個工作。我們局長經常私下讚揚說：小甄天生就是一塊搞接待的美人胚子。

　　三年前的一天，是我升遷主任科員的日子，也是我遭到局長侮辱的日子。唉！我這個主任科員的取得，自己還是承受了巨大的心身代價的。

　　那天上午，北京來了一撥人，局長仍舊讓我陪同接待。來客中幾個中年人一個勁與我套近乎。他們打量我渾身上下說「似曾相識」，七嘴八舌說我長相像該城市的影星「萬人迷」陳好，身材像最近走紅的林志玲，嫵媚像我老鄉范冰冰，氣質像臺灣的蕭薔蕭大美人。幾個惡爛色鬼的不禮貌令我心煩，但我不敢對他們動怒——上級領導呀。壞了我們局子的形象可是大事哈。我對他們只有恭維只能賠笑表示感謝。中午喝酒，我慣例履行自己的職責：服務、倒酒、勸酒、唱歌。酒酣。在一屋的酒氣和煙霧繚繞混沌中，主客逐漸失去剛坐下的道貌岸然，頓時稱兄道弟黃段子笑話吐出亂了套。一個京城來的中年處長操著京腔道：甄可甄可，你真是甄可兒，真可愛啊。大家起鬨稱讚：甄可兒，真可愛，人如其名。這個名字起的好。好！好！我們局長得意地咳了一聲：今天我們黨委剛剛研究決定，小甄被任命為副科級副主任科員了。現在是名副其實的甄科啦。「祝賀祝賀！」滿桌的高腳杯又全部指向了我……

　　送走客人，局長叫我到他辦公室去一趟。剛一進門，他酒氣熏天地拍著我的屁股道：小甄，今天表現不錯，上級領導很高興，我當初沒有看錯人，今後好好幹。我臉紅道：感謝局長關心和愛護。局長色色地一笑：就這樣感謝？我一時語塞，似乎感覺到要發生什麼事，站在那裡發呆。局長突然將我一把拉到他的身邊，順勢將我按到多人沙發上，在我身上亂抓亂摸。我一懵，瞬刻掙扎惶恐叫道：不！不！不要……。局長此刻完全是一隻發情的公獸，嘴裡「小甄小甄……甄可兒可兒」一個勁地叫著吻我胸脯，一手壓著我的胳膊，一手用力扯下我的裙子……

　　事後，局長滿臉羞愧、幾乎是哀求的聲音對我說：失態了。小甄。真對不起。我決不會虧待你的。要知道，你的職務完全是我一錘定音的。我怔怔地理整著凌亂衣裙，眼淚吧嗒吧嗒地滴落下來……

　　打那以後，局長見了我少許了矜持和威嚴，多一份神秘的壞笑。我也想開了：不就是那麼回男女尋歡的私情麼？在強勢和權力面前，我一個弱女子還能把頂頭上司怎麼著？聖女和妓女不就是一塊遮羞布而已。一次和一百次還有什麼質的差別？我想到了自己的前程，我的家庭。特別是那個不爭氣的老公，如今仍在一個瀕臨破產的企業中掙扎。對了！現在與局長有一腿，不能白白叫老公戴「綠帽子」，我何不利用這種關係讓局長施展權力和關係將他調到政府機關工作？想到這裡，心也順了，氣也沒了。於是我此後成了局長辦公室的常客。

　　兩個月後，我的老公終於調到市某機關事業單位，工資待遇原企業無法比擬。又過了半年，我被任命為正科級主任科員。想想這種權色交易的實惠，當時還是划得來的。

　　不到一年，我連升兩級，同事間嫉妒者羨慕者質疑者議論紛紛。紙包不住火。我與局長的曖昧關係肯定被人發現了，否則不會有人怪怪的總拿一種鄙視的眼光乜視我，總是在我面前迴避談論局長的話題。更令我感到後怕的是，一些同事不再親切乾脆的稱我「小甄」或「甄可」，故意兒化的喊我「甄可兒」或「真可愛」像個風塵女子的綽號。也不知道那天酒席哪個傢伙故意將這個稱呼散播出去，可見領導班子內也有拿我開涮拆局長臺的別有用心人。

　　我的一切工作似乎仍按照「履行公務」套路一天天度過；人們繼續在為工作為升遷為賺錢為生活為交際拚命忙碌著奔波著。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我的能力干個主任科員已經到頭了，再說提拔我領導班子內肯定會有掣肘的。我也確實厭煩那種偷雞摸狗提心吊膽的不正當關係，與局長的私情總有拜拜的時候，屆時我們的私下交易一旦大白天下，對我家庭和個人豈不是災難？於是我萌發了調離單位工作的念頭。正巧，我們局新進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憑女人特有的敏感我發現局長又瞄上了她，對我有冷淡的趨勢。在一絲醋意萬般無奈中自己似乎有點解脫的感覺。我想：我該與局長攤牌了——當然不是魚死網破的絕路。我想最後再去趟局長辦公室，讓他把我調出這個單位。這件事肯定做得到，他不會因為我這個「定時炸彈」隱患影響自己將來的仕途，巴不得我趕快離他遠遠的。況且他現在遭遇新歡正求之不得呢。他自然知道我找他的背後份量，相信他絕對會立馬想方設法趕快把我支走的。現在我正等他的最後消息。恐怕這兩天就會有結果的。

　　這是我當上主任科員的一段經歷。不怕你見笑。如今這個社會，有些事情你為了達到目的就得不擇手段，包括暫時的個人犧牲。「小不忍則亂大謀」，只要利大於弊就好。許多事情沒有什麼道德倫理考究可談，一切為了個人利益取捨。幾年來我也看透一些官員的骯髒內幕和卑劣交易，官場確實是對正常嚮往人的異化是一個大染缸啊。將來我到了新單位，好好工作和平靜生活過平凡人的日子，做個好妻子，好母親，我將會逐漸把在這裡發生的創痛事情忘掉。

　　噢。對了。你開始說《紅樓夢》中那個甄什麼隱的。哦！對了。叫甄士隱的。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好像是真事隱的含義吧。什麼？我真聰明。你抬舉我了。怎麼？還有一個叫假語存（賈雨村）的？真事隱假語存很對稱。那你要寫我的經歷也要真事隱假語存啊，千萬不要叫讀者當真。你可以最後註明：故事完全虛構，請勿對號入座，若有情節巧合，純屬正打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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