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籲「獨立中文筆會」理事引咎辭職

作為關心中國政治自由和良心自由，支持中文獨立寫作的知識份子，我們本著對公共領域的責任，對「獨立中文筆會」2004年以來侵蝕自由、變賣獨立，特別是以宗派方式圍剿維權運動的所作所為深感痛心。我們能夠為這些指控提出以下事實，並願意也能夠為這些事實提供各樣的文字證據以及相關人證和物證。

第一，「獨立中文筆會」近年頒發的「自由寫作獎」違背筆會和獎項宗旨，將之頒發給對「自由寫作」沒有直接貢獻的體制內作家（我們並不反對體制內作家獲獎），卻同時拒絕多年堅持獨立寫作，甚至因此長期遭遇各種苦難，並具有相當思想文字水平的作家，如肖雪慧，楊春光等。造成這一「體制內偏好」的原因，是否筆會負責人明為顯示對自由寫作的「獨具隻眼」，而在實質上隱藏了與「政治激進主義」拉開距離牟取個人安全或某種私性考慮的用意？這種對受獎對象不分主次，舍棄急需肯定者卻對並不在意的對象作一廂情願的抉擇，亦顯然違背筆會「自由寫作獎」宗旨。

第二，筆會財務，特別是吸收會員的否決程序缺乏透明度，並受到個人利益偏好和小宗派的嚴重影響，結果出現了在吸收新會員問題上執行兩個標準：個人信仰不同和對自由的個別歧見，成為拒絕一些作家入會的理由；但與此同時，同樣的條件，甚至沒有任何文字水平者，卻因個人關係的考慮而被接納。結果，筆會成了宗派，「多數暴力」使筆會章程成為程序民主的粉飾，事實上幫派民主完全取得了對良心自由的勝利。梁山弟兄式的「言論獨立」或劉關張式的「內部民主」，使「獨立中文筆會」從組織上和事實上已經脫離了自由原則。

第三，筆會在2006年度理事會換屆選舉中，筆會會長劉曉波，副會長余傑，前副會長和現任理事蔡楚等，在選舉過程中以各種方式「說服」其他理事和會員以及當事人盛雪，以備受爭議的理由壓制當選理事的盛雪辭去理事職務。事後，筆會在一些相關網站對這一事件進行信息封鎖，包括刪除一些表示反對的信息。而對於這一明顯侵犯程序自由和會員個人權利的作法，筆會全體會員，特別是理事會完全默認甚至提供了程序上的支持。此外，包括筆會會長劉曉波，副會長余傑，以及王怡等在內的筆會負責人，長期以來以非程序手段，遊說一些媒體和人權組織排擠、詆毀持不同觀點的會員和退出筆會的作家。

第四，2006年5月份，筆會副會長余傑，副秘書長王怡以完全不成立的理由排擠維權人士郭飛雄，使郭飛雄失去了一同會見美國總統的機會。而筆會會長劉曉波，副會長陳奎德分別在「自由中國論壇」和「觀察」網站，第一時間發表了余傑自己起草的美國總統單獨會見基督徒人士的新聞。這一影響巨大的「拒郭風波」之後，一些會員動議罷免余傑和王怡在筆會的領導職務，結果這些動議再一次被幫派民主否決。與此同時，筆會會長劉曉波通過各種辦法封殺相關信息和批評，而余傑和王怡為自己「拒郭」之舉進行辯護，其中，那些辯解和對郭飛雄的公開否定之間形成的邏輯衝突，顯示了道德不誠實和對信仰的反諷。

第五，「拒郭風波」之後，「獨立中文筆會」打壓，排擠，詆毀維權人士高智晟，郭飛雄，趙昕等信息浮出水面。僅在「拒郭風波」之後公開發表的相關文字包括余傑，劉路（筆會律師，會員），劉荻（自由中國論壇主持人之一）等相關文章，這些文章首發或轉載於以下網站：民主中國（編輯蔡楚，現任筆會理事；觀察（主編陳奎德，筆會副會長），博訊（「記者蔡楚」），以及，自由中國論壇——有不少於三位網路作家指控劉曉波實際操控該網站，而該網站長期以來因否定高智晟，讚美劉曉波，並因此封殺批評筆會和劉曉波的信息而知名。在「拒郭風波」之前，「六四」難屬丁子霖發表了批評高智晟的公開信，有成都讀書會的公開信指控該文章為劉曉波或余傑起草，並由劉曉波首發於「觀察」網站。我們樂於看見當事人對此「捕風」之說提出令人信服的反駁，但就該文思想而言，我們很遺憾丁子霖的文章在邏輯上是完全失敗的，並對暴政下苦苦堅持的中國維權運動造成了嚴重傷害。

第六，上述對高智晟郭飛雄等維權人士的公開批評，大多甚至發生在高智晟郭飛雄2006年晚些時候被中國當局公開逮捕之後。政治異議人士或「獨立作家」不是全力救援，而是全力否定監獄中的政治異議人士或「獨立作家」，而對方無法反駁，這種不公義超越了任何道德底線和政治底線。更重要的是，儘管我們不認為筆會負責人拒絕郭飛雄直接導致了郭飛雄回國後的被捕，但我們確實認為，如果郭飛雄沒有被拒絕會見美國總統，郭飛雄回國後不可能被捕。我們不知道郭飛雄將遭遇什麼樣的政治報復，但我們希望余傑王怡能看見自己面對郭飛雄苦難的「間接責任」。然而迄今我們沒有看見余傑王怡對郭飛雄案件的任何反省和擔當，反而完全置身於事外。

第七，不僅如此，「獨立中文筆會」令人絕望的地方更在於，當高智晟郭飛雄被捕之後，筆會會長劉曉波發起的簽名信，以及筆會律師劉路對郭飛雄案件的公開評論，都完全認可當局逮捕高智晟郭飛雄的「法律事實」，甚至將高智晟郭飛案件「進入司法程序」作為「簽名呼籲」的話語前提。另一方面，在「自由中國論壇」等網站繼續否定高智晟和維權運動的同時，在「獨立中文筆會」基本不顧維權運動被殘酷打壓的同時，在中國當局更瘋狂殘害作家和持不同政見者的同時，筆會會長劉曉波卻以筆會的名義致信俄羅斯總統，反對俄羅斯司法當局將一位俄羅斯作家送入「司法程序」。

我們對獨立中文筆會絕大多數作家表示尊重，也對劉曉波等作家長期以來在堅持良心寫作方面的努力給予高度評價。但是，我們同樣有理由相信：2004年以來，特別是2006年，「獨立中文筆會」對中國的寫作自由和政治自由的傷害，超過了它的貢獻。「獨立中文筆會」不僅破壞了整個中國反對運動剛剛形成的聯盟局面，在組織上和輿論上圍剿維權運動，而且對一些作家和維權人士的權利和尊嚴構成了嚴重的傷害。這不僅與人們對他們的普遍期望形成巨大的反差，也造成了人們對「獨立中文筆會」宗旨的懷疑和失望。我們認為這一局面首先是因為劉曉波及一些理事刻意顯示遠離「激進主義」的姿態，這一表面上的「理性溫和」路線是對中國已經非常「理性溫和」的不服從運動的構陷、孤立和瓦解；另外則因為，他們未能成熟地處理個人道德驕傲和道德實際之間的張力，也未能成熟地處理個人利益和良心關切之間的平衡。最後，筆會會員特別是理事個人的患得患失，集體變賣了筆會應有的獨立原則，結果默認，縱容，甚至資助了踐踏公義的宗派傾向。

鑒於劉曉波余傑王怡等代表的筆會理事會沒有能力，更沒有意願，在筆會「內部民主」框架內也不可能修正這些侷限和過失，現以此公開信呼籲筆會理事會集體引咎辭職——筆會理事會對上述局面負有連帶責任，因此重建「獨立中文（作家）筆會」是當務之急。我們無意與下面這些反駁進行對話：「干涉（筆會）內政」、「（異議運動）穩定壓倒一切」乃至「親痛仇快」，甚至「中了共軍的奸計」，「特務別有用心」等等。這些「黨文化」特別是「敵人意識綜合症」等司空見慣的思維習性和話語傳統，第一無視筆會侵犯或「干涉」「外政」（如傷害維權運動等）、筆會幫派民主無法確保內部自由和公正、而任何政治組織都應該至於公共輿論監督之下等等事實和常識；第二則無視宗派主義（所謂紛爭）已經是既定事實，是「不穩定」的起因而不是公開信的結果、且筆會負責人僅僅習慣於在背後中傷卻無能將公共事件的分歧公開化、理性化這種文化和道德缺陷。我們認為重建公開理性的批評機制，在結黨營私和「文革」大批判之間開闢第三條道路，不僅不會損害民主事業形象，反而會為已經形象不堪的民主運動挽回某種榮譽。

也正因為如此，我們不會反駁任何出於個人恩怨的批評；我們更誠懇地謝絕出於個人恩怨的支持者和簽名者——這封信爭取的不是報復、筆會權力和對當事人文革式的否定。需要說明的是，這裡的簽名者包括三部分人士：首先是創會會員（中文獨立作家筆會最早的倡導者和創立者），本文代表他們希望盡快終止劉曉波等筆會理事會近來對筆會成立宗旨的偏離。其次，是已經退出（或簽名時同時退出）筆會的原會員，此公開信集中闡明瞭他們退出筆會的理由。最後是關注相關事件的非筆會會員自由作家或筆友，此公開信代表他們對上述公共事件的良心不安和理性訴求，特別是對維權運動的高度同情。我們對任何宗派性的反擊和看客性的口水將保持沉默，但我們願意誠實面對對任何理性的對話。最後，在我們重申對筆會理事人格上尊重，並同樣尊重個人友誼的同時，我們特別呼籲：請獨立中文作家筆會以及相關媒體，立即停止對高智晟郭飛雄以及中國維權運動的各種形式的傷害，請恢復對自由主義信念和人道主義價值的基本尊重。


（按先國內後國外，先創會會員後退會會員及姓氏筆劃排列。此公開信繼續開放簽名）

（一）原獨立中文筆會會員：
張嘉諺（同時退會，中國）
周鈺樵（已經退會，中國）
馬 建（創會會員，英國）*
還學文（創會會員，德國）
仲維光（創會會員，德國）
任不寐（已經退會，加拿大）
黃 翔（已經退會，美國）

（二）其他支持者簽名
A：中國
王德佳（筆名荊楚） 野 火 楊 雨 葉 濤
何劍秋 李 航 吳 莊 余成明 鄭小敏 蒲 飛 張桂英
周永春 焦 鴻 邱國權 江 斌 李曉鴻 趙芸芸
譚作人 劉海傑 吳興志 徐志勇 嚴文漢 李棟柏 黃曉敏
李煥銳 韓杲明 謝林蓉 唐詩林 晉良海
B：海外
伍 凡（美國） 劉曉東（筆名三妹，美國） 徐 沛（德國）

*馬建先生支持公開信主要內容，個人又補充意見如下「理事會太年輕，經不起大換。問題挺多，應促改進。可以等下一界再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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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稿照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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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讀者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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