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女子勞教所凶殘洗腦紀實(二)

作者:張亦潔 發表:2006-11-18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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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書信與罪惡

書信是人類自古以來,賴以生存溝通的友好使者,給生生不息的人類傳遞著進步、幸福、友愛、希望。然而當人類步入二十世紀末時悄然變異著的人類無情的摧毀著傳統的規範,甚至蛻化著人類初始的文明。在交叉兩個世紀、歷時七年對大法弟子曠日持久的這場迫害中,在非法關押著千千萬萬來自四面八方大法弟子的勞教所裡,每個人的書信都被邪惡所控製成為對大法弟子精神折磨的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成為邪惡充分利用的打擊手段。它再一次見證的是人類今天血淚與罪惡交織著的善惡美醜。

書信純屬個人隱私,任何人不得私拆、截留、扣押、銷毀,這是由歷史演變到今天而形成的律法。但在勞教所裡,惡警可以任意處理任何一個法輪功學員的往來信件。她們成了握有書信生殺大權的第一讀者。任何人的所外來信都必須經她們首拆首閱。如果她們認為這封信對「重點人」「轉化」不利和對已「轉化」者不利,她們就會擅自扣押這封信,而且決不告訴信的主人,這封信就失蹤了。即便有的信收到了,但其中有的話卻被墨水抹掉,變成了花臉信而前後讀不懂。允許看的信是她們認為有利用價值的信,如:家人受不住株連勸學員「轉化」的信,單位批評指責的信,對大法不理解有微詞的信,孩子想念母親的信,老父老母訓誡、訴說孤苦無助的信,丈夫最後通牒的信,家中生活艱難、經濟拮据、老人病痛纏身等等,這類信惡警不僅會給你看,而且會抓住其大做文章。

首先讓學員當著全班人、或全大隊一百多人的面讀信,讓大家展開討論,勸誡圍攻。事先安排好的紅臉白臉猶大,先責備你有多狠心,老人孩子有多可憐,尤其孩子思念母親的聲聲呼喚被無限渲染,進而責罵你——修煉人的「善」哪裡去了,和政府抗拒你的「忍」哪裡去了。唱紅臉的猶大便現身說法,痛哭流涕,悔恨自己把家庭搞的支離破碎,表現出痛苦萬分狀態。惡警則坐陣觀火,添油加醋,把握火候,隨時點撥。持信人被整的淚流滿面,抽咽不止。討論會變成了瓦解學員的批判會、攻心會。會後繼續窮追猛打又責令其寫「讀信心得體會」,並強迫再讀給大家聽,評論她認識是否深刻。不少學員就這樣被撼動了,再加上肉體折磨,最終被逼垮。

但是,學員們卻不知道,上述這些內容的信的產生往往是惡警授意其家人和工作單位所寫。她們把大法弟子的家庭現狀通過截閱往來信件和其它渠道瞭解的清清楚楚,她們同時又掌握著大法弟子的思想現狀,便授意一方攻其另一方。她們因人而異的勸說:「轉化」了就可以早日減期回家;「轉化」了不影響丈夫、孩子的事業前途;「轉化」了可以保住工作;「轉化」了可以保住婚姻家庭。而不「轉化」則統統反之等等,在這些最實際、最切身的利益問題上大做文章。這是針對學員的來信。

而學員的所有回信則統統要通過大隊部的惡警發出去。她們要求任何人的信都不許封口,大隊長要一一閱信審查通過才能發出去。她們認為有的話有問題,比如:帶有消極情緒的話,影響了勞教所形象的話,談修煉的話或涉及勞教所學員生活現狀的話,一概處理掉。好點的把某句某段塗掉,或者退回重寫,而經常是不退也不給你發出去。所以任何一個法輪功學員都無法通過書信披露勞教所的滔天罪惡。學員的家人更是做夢都想不到他們的親人所遭受的非人的精神折磨和肉體摧殘的真實處境。邪惡就是這樣操縱兩邊做工作,在信的問題上把邪惡發揮的淋漓盡致。

作為不「轉化」的「重點人」,給家人寫信要請示,有時幾個月才允許寫一封信。「重點人」的處境之惡劣、之壓抑難以想像,在狹小的空間中,頭上有監視器,時刻監控「重點人」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都一覽無餘;頭上還有監聽器,能聽的到竊竊私語,連撕紙的聲音都聽的清清楚楚。身邊左右有三個人寸步不離,輪流值班、晝夜24小時監控。而在這種殘酷的與外界隔絕的環境下,能得到一封家信應該說是一種極大的安慰,但事實上卻恰恰相反。在惡警的操作下我們的家信變成了地地道道的一種精神折磨和精神傷害。如果說惡警猶大的傷害可以承受,那麼來自家人長期的責難往往最難承受。難得溝通的家信被惡警利用變成了指責、哭訴,甚至受騙家人的要挾尋死,接踵而至的是惡警借題發揮的一連串發難,每一封信招來的都是惡警藉機打壓的一場精神折磨,而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大法弟子在精神上的承受更大。最後這些信還要統統收上去,決不許留在學員手裡。

我到勞教所接到的第一封信是讀大學的女兒寫來的,惡警拆開讀後交給了猶大,猶大授意。她們傳著看信,指指點點、嘀嘀咕咕,都看完後交給我說:「你給大家讀一遍」。

我說:「你們都看完了,還讀什麼!」我拒絕不讀,把信放起來。她們要信我不給,三個猶大撲上來奪走了信,她們拿著信評論著,抓住其中某句話發揮著,指責我不善,不顧孩子死活,當母親不履行做母親的職責、不照顧家;我不「轉化」會如何影響他們的前途等等。她們高聲念著女兒思念我的話和不理解我的話,無限渲染。幾個人一唱一和,諷刺、挖苦、起鬨、嘲笑。

我非常驚訝,簡直不能理解她們哪裡還有點修煉人的影子,看她們那副醜惡的樣子,我對她們說:「你們口口聲聲勸我「轉化」是對的,難道就「轉化」成你們這個樣子麼?!傻瓜都會認為「轉化」是錯的!」

我告訴她們:「你們沒有權利拆看我的信件和評論信中的一切,那不關你們的事,你們這樣做是不道德的。」

她們感到我很可笑,起鬨說:「什麼道德不道德的,勞教所就這規矩,你懂不懂?告訴你「轉化」就是趨勢,不轉也得轉,早晚也得轉,你不轉小孩都不認你!」

我說:「我自己如何是我說了算,可不是你說了算。」晚上吃飯的時候趁她們不注意,我把信撕毀。

飯後開始邪惡的「幫教」時,她們向我要信,我告訴她們信撕掉了,幾個猶大大怒,她們幾個瘋狂的撲上來,把我按在地下一齊踢打。一個猶大趕快找惡警匯報,說我毀信。

惡警氣洶洶的進來發難,我對她們說:「我有權利處理我的家信,撕不撕掉都是我的自由!」

她們說:「你沒權利,沒自由,你要記住你是勞教人員,沒有「轉化」,要擺正自己的位置,記住你現在是幹什麼的!」

我說:「不管我是幹什麼的,我都有處理自己信件的權利,這是法律給的,你卻沒有!」

惡警怔了怔、自知理虧恨恨的說:「看看你自己吧,孩子都快不認你了,還在這較勁呢,堅持什麼呀,告訴你,沒好結果。」當我向惡警抗議她們打人時,惡警卻冷笑著揚長而去。

我的兩個孩子於2000年9月同時赴外地上大學,他們走後三個月,就發生了我被綁架進洗腦班和被判勞教等一系列事件。為了不影響他們的情緒和學業,我的事一直瞞著他們。

當他們第一次放假回家,帶著大學生活的新鮮感受,帶著諸多的感想、收穫和問題要和父母交流,可是當他們興沖沖打開家門卻看見了滿眼淒涼,大廳、樓上、樓下、每個房間都苫蓋著,地板上鋪滿了報紙,積了厚厚一層灰,媽媽被非法勞教這個再不能隱瞞的事實對他們的打擊如五雷轟頂。

作為母親我能體會到他們受到的傷害有多重,同時他們還有著自身的成長的煩惱,雖然我身陷囹圄,可是幫助教育他們依舊是當母親的責任。在這種情況下,我希望靠書信和他們溝通,多少能夠彌補他們心靈情感上的落差。

當我把給兒子和女兒的信交給管班、她們拆開信看後,找不到敏感內容,便對信封落款處只寫北京市有意發難說:「你必須寫上昌平女子勞教所才給你發,否則這封信不能發。」

這是我保護孩子們稚嫩的自尊心的本能做法,對於我的問題他們不想去面對同學們和老師。再說我只寫北京市那完全是我個人的事情,無礙於任何人,何況所有的人都這樣寫。

我面對她們的邪惡和沒有人性竭力的克制自己,我知道她們是在整我、折磨我、激怒我、讓我痛苦,她們想盡一切辦法打擊我,已「轉化」的人絕沒這個問題。
我沒說一句商量的話或是爭取的話,我默默拿回那封信,我寧可不發信,也不向邪惡低頭。但是,這意味著我再不能給他們寫信。我腦子裡充斥著孩子們困惑的話語、不理解的聲聲試問和對我的擔憂。但我只能把所有的感受統統壓進心底。我想與孩子溝通的信就這樣被她們卡死了。

每個月,我只能看著別人寫信發信,和親人通話,和親人見面,作為「重點人」這些權利都因不「轉化」而被惡警剝奪。而兩個孩子給我的來信,也幾乎全部被她們扣壓。幾年來我的音信不通給兩個孩子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但是他們不相信,母親會像媒體宣傳的那樣因修煉法輪功而變的無情,因為她們對我修煉後身心的巨大變化畢竟有著直觀的切身感受、有著一個不可否認的最基本認定。但是,他們不理解,他們給媽媽的信何以如石沉大海,母親何以成為階下囚?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的疑問人們都能在書本上找到答案、或者說正常邏輯思維下的冥思苦想也能夠觸類旁通的話,那麼法輪功的問題,翻遍大陸的書海也找不到答案,那不是1+1等於2的正常思維邏輯推理能夠解釋的。他們從小接受教育,父母親的敬業、愛國家、愛人民無不言傳身教給他們,為人之本的仁義禮智信從小耳濡目染,成為他們成長的座右銘。這樣的母親被開除、撤職、下放、甚至抓進勞教所,他們找不到答案,想不通。因為他們不相信××黨會錯了,就像不相信母親會錯一樣,甚至他們心靈的天平沒有一點傾斜,所以他們茫然、痛苦。

七.利用親情逼其「轉化」

在「轉化」我的過程中,她們使盡了種種手段,其中之一就是利用親情拿老父親、丈夫、兩個孩子打擊我,那種不擇手段真是地地道道的精神屠殺。

兩個孩子上大二的時候,到勞教所來看我,在勞教所的大門外,望著黑漆漆的大鐵門、鉛灰色的高牆,1米8高的大男孩淚水滾滾而下。當面對瘦弱、憔悴不堪、滿頭白髮的媽媽時,他們驚愕不已,與僅僅一年多前送他們上大學時的媽媽比生生的判若兩人。女兒無法面對現實、情感上這種活生生的反差,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他們在那一刻都把這種情感「轉化」了,是驚訝是痛心抑或是恨,統統壓進了心底,造成了後來的偏頗。

短短的會見被孩子的傷心所籠罩,我千言萬語濃縮、再濃縮,叮嚀、再叮嚀,面對監控人我講著雙關語,我告訴他們要堅強,告訴他們要明辨是非、媽媽沒有錯,告訴他們要努力學習,告訴他們信的事,還告訴他們不要再來……

望著他們傷心離去的背影,我忍著淚水,喊住他們,輕鬆微笑、堅定的對他們大聲說:「昂起頭、挺起胸來!你媽媽為修真善忍被勞教,不可恥!」

望著他們揮手漸遠、一步三回頭的身影,再也掩飾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

誰知道什麼叫「心碎」?那一刻我知道了什麼叫「心碎!」……

走出勞教所的兩個孩子,帶著更直觀的感受,帶著更迷茫的心態,帶著無處訴說和無法排解的苦悶,回到了各自的學校。他們的父親要務纏身,無暇顧及他們的心靈深處。我帶給他們的是無法解開的心結,而又和我無法聯繫通信、通電話等等,這一切使他們的心理承受達到了極限。男孩甚至不想讀下去了,他在學校一反常態,變的暴躁、嫉惡如仇、極其逆反。他罷掉了學生會的職務。他拚命踢球,為踢球和同學發生衝突;和老師發生衝突;明知故犯的違反學校的紀律,課堂上他罷課拂袖而去……。

女兒則一封一封的給我寫著明知收不到也寄不出去的信……她雪恥一般的發奮,她拿下了雙學位,但卻加入了那個邪惡的黨,兩個孩子都走了極端。

當時發生的這些事情我絲毫不知,邪惡卻無一不曉,她們伺機大做文章,她們不許我通信,卻不時的告訴我家中每個人的情況,有一天焦×突然跑過來說:「張亦潔,你進勞教所給兩個孩子的精神傷害多大,男孩來看你在大門外就開始哭,讓人看了真心酸」。說完便幸災樂禍的走了。

某一天,焦又跑過來突然對我說:「張亦潔你兒子出事了,受處分了,學校都要開除他了,他爸爸又忙工作又忙處理你兒子的事都焦頭爛額了……」

她們拿孩子來打擊瓦解我是她們慣常的手法,是精神折磨的拿手好戲,至於出了什麼事,她們絕不會再說。寫信不許,打電話不許,她們就這樣吊著我,讓我七上八下的揣測著。要是「轉化」了,這種情況隨時可以和家裡聯繫。但她們要的就是這種打擊的效果,以迫使我「轉化」。然後,她們指責我說:「張亦潔你是修善的人嗎,你修善修的連家連孩子都不要了嗎?你丈夫工作那麼忙,又當爹又當媽,多難吶!像你這麼好的家庭能找出幾個來,你怎麼一點都不珍惜?你怎麼就跟別人不一樣!你太狠心了,你把這個家害苦了,你自私透頂!你這樣下去,孩子毀了,你丈夫也得和你離婚。」

關於我的丈夫,他一直是邪惡手中的一張牌。焦一旦想拿他打擊我的時候,便跑來告訴我他的行蹤去向,以觀察我的心態反應。這天,剛說完兒子的事,她又跑過來對我說:「張亦潔我昨晚在新聞中又看見××了(我的丈夫),她又和朱鎔基去×國了。」我沉默不語,我知道她不會單純的好心來告訴我這件事。她見我不語,果然話題一轉說道:「張亦潔你趕快「轉化」了回家吧,人家都把女人送到你家門口了……人家××找什麼樣的沒有哇,就非得等你呀!再說了你不「轉化」也別想出去,你就這麼死堅持下去你這個家就別想要了……」

邪惡在我丈夫的問題上一直給我施以各種壓力。從99年7.20鎮壓開始,邪惡就把我的先生當作一枚重炮,一直用他來打擊我、逼迫我,以會影響他的仕途來要挾我,給他施加壓力來制約我,迫使我「轉化」。在勞教所裡惡警也利用這種形式給我施壓而一次次的故伎重演,最後卑鄙的竟然把女人也搬出來了。

我對焦說:「俗話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不得我,更由不得你,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我的先生要離婚,那我衷心祝福他!」

焦一下泄氣了,她氣餒的說:「你們這些法輪功真不可思議,真不可思議,都傻了?只會一條道走到黑!張亦潔呀張亦潔,你被人賣了還在給人家數錢……」

我不再理她,心想,誰也賣不了我,誰也買不了我,誰也別想動了我!

猶大從來都是跟在惡警身後積極配合,現身說法,她們對著我哭訴,說想孩子,自己如何對不起孩子,如何對不起丈夫。看著她們的表演我怒從心起,我對猶大說:「收起眼淚吧,你的眼淚打動不了我。我問你99年7.20以前,我們哪一個大法弟子的家庭不是其樂融融!師尊告訴我們,大法弟子碰到矛盾向內找,找自己,重德向善,從而使多少人、多少年的夫妻積怨,婆媳積怨,各種家庭矛盾紛紛化解;使多少人、多少年的不治之症得法頓消,使那麼多瀕於解體的家庭又充滿溫馨幸福。到底是誰害了我們的家庭?害了我們的孩子?我一家四口天各一方、夫妻離散。你也是呀,你害的?我害的?修真善忍有什麼錯,你讓我往哪裡轉?!」

惡警一看這情景,趕緊轟走了猶大,自己也氣呼呼的掉頭走了。她們怕我瓦解了猶大,經常如此收場。

家、丈夫、孩子幾乎是任何一個女性生命的一半、有的甚至是全部,如果還有保留的話,剩下的才便是事業。她們認為我已被外經貿部處理的幾乎兩袖清風,如果再後院起火那才是對我最致命的打擊,我明知道她們的目的和心態,但我還是很難過,當惡警和猶大散去,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我彷彿看到了家中面臨的一場大難,焦說的是真的嗎?兒子真的出事了嗎?我想到兩個孩子那難以排解的心靈重負。想到千辛萬苦把他倆一路帶大的那份艱辛,終於成就了兩棵枝芽柔嫩的小樹卻不堪一擊。我甚至後悔從小給他們的教育太純太傳統了,以致他們無法面對這個邪惡的現實和紅塵萬丈的社會,甚至良莠不辨。我多想告訴他們,怎麼看待這些問題,如何面對挫折逆水行舟、刻苦攻讀……但這最起碼的權利被剝奪。我不知道孩子到底出了什麼事,他真的不想唸書了嗎?他受了什麼處分?我不知道先生現在何方,他國事家事揹負沈重,我卻無法承擔屬於我的責任,他真的要離婚嗎?他要和我離婚,他就完了……

各種思緒交織在一起。我感到心在痛,身體在刷刷的消耗,我感到精神和體力走到了邊緣,我克制自己不能再想下去,我想到信念和理智,我強迫自己調轉思緒背《洪吟》,凡是我能想起來的一遍遍的背。

我又默念:「朝聞道,夕可死!」無數次的念「朝聞道,夕可死!朝聞道、夕可死!……我兩眼湧滿淚水,這種感情一下覆蓋了我整個身心,遏制了那種情感和理性交織下無以擺脫的痛苦。

一個聲音對我說:「如果你為大法可以付出生命,那麼什麼苦難能在你的話下?!作為修煉人,你必須在法上,時時刻刻在法上,不能有恨,修煉人沒有恨。如果不在法上你會被仇恨吞噬;或者會被她們擊垮「轉化」;或者會因承受不了瘋掉,因為人心沒有那麼大的容量……」。

我埋下頭,任淚滾滾而落……良久,我偷偷擦乾眼淚對身邊的包夾和頭上監控器重又昂起頭來。

八.株連

一天,走廊裡突然有人叫:「張××出班!」

我走出房間跟管班朝會見樓方向走去。管班把我帶到會見樓一個空房間,我坐下來等待,很久很久了勞教所一直不許家人來看我,今天不知是誰來。我用雙手搓搓臉,讓自己精神精神,使自己表情儘可能輕鬆點。

門打開了,長兄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立刻起身,當我與長兄四目相對的剎那,他突然抽嚥了,是我消瘦深陷的雙眼和萌生的白髮讓他難以克制?是我變化太大了嗎!但只有兩秒鐘、兩秒鐘的時間,他便克制住自己的情感,使那一聲抽咽瞬間閃過,甚至不細心都不曾被感知。可這一切都鮮活的被我看在眼裡。作為兄妹,我感受到他如潮水一般的情感被理智的大門轟然閘住,鎖定在那裡。我心中嘆到「哥真是個男子漢!」。

情感從不外露的長兄走過來撫住我的肩膀極其難過的說:「亦潔,回家吧?!」一句話,我心中如被打翻了五味瓶,我克制住眼淚。

我說:「你願意我拿人格、拿生命做代價麼?!」我一句話封門,不讓他在邪惡面前與我討價還價。要是在過去,這一句話就會成為導火索而引發一場唇槍舌戰……但他沉默了。面對我和這句話,他雖無言,但看的出他十分難過,他克制著自己。

1999年7.21以後,由於我參加了7.21上訪,時值經貿部「三講」,我正撞在邪黨的「槍口」上,部裡逼我表態,放棄大法修煉和邪黨中央保持一致。此時家族中也開始了對我的圍剿,三個兄長中他最激烈,他和學歷史的老父親聯手,有一次,幾人突然把我關在房間裡軟硬兼施逼我改變態度。老父引經據典,以古往今來種種冤獄啟發我。長兄身為省民政廳長,主管迫害法輪功,他太清楚了中共對法輪功的態度,所以他們認為要挽救我於危難,免我大好前途事業、功名利祿、家庭毀於一旦。

我由於不肯就範而使這種家庭衝突一發而不可收,搞了一輩子教育的老父親為不能說服我喟然長嘆悲哀至極。長兄恨不能跳起來卻又不得不捺下性子和我陳述利害。

當初,我認為長兄的態度左右了一家人,給我帶來了相當大的壓力,我認為他毫無正義感,對他的助紂為虐也曾一度耿耿於懷。直到我這次出所回家才知道在我的問題上,他承受了很多,迫害的魔爪也向他們伸去。

2001年1月3號我被安全局的人在機關大院光天化日之下強行綁架,拉到國家機關工委辦在勞教所的洗腦班,強制洗腦。四條大漢強行往車裡抬我造成窒息,險些致命。我以絕食抗議非法綁架,強迫洗腦,拒絕「轉化」。15天學習班結束,我誓死不轉,驚動了上邊,他們就打算扣下我,繼續洗腦,直至我「轉化」。但是,因我絕食時長兄和妹妹曾來洗腦班看過我,「學習班」結束時姐姐和女兒又來接我。另外當時又值春節在即,基於種種因素他們不得不暫時放了我。

我回長春老家看望父親、過春節,也為躲過邪惡的再次綁架辦班。但邪惡卻跟蹤而至追到長春,大年三十警察和居委會人逼上家門,通告要監控我,並收取四千元監控費。

當時我身無分文,大年三十無處借這麼多錢,再說我犯了國家哪條法律或者說違犯了外經貿部哪條紀律,至於大年三十上門監控又要大筆錢。很顯然,這種情況再住下去我會連累了家人和老父親,會傷害他。北京的家更回不去了,我不想回北京再遭綁架。考慮再三,只能離開。我與家人和老父親不辭而別,被迫出走。

我的失蹤使邪惡大怒,他們撒出人馬開始找我,同時公安部全國通緝。他們指責與此毫無關連的我的長兄和三兄「在對待我的問題上不配合他們,放走了我,給他們處理我的問題造成障礙」,並無端的羅列了四條欲加之罪,這還不夠、他們居然以外經貿部公函的形式發文至吉林省委,要求省委處理我的長兄吉林省民政廳長,三兄吉林省司法廳處長。

吉林省委書記王雲昆在公函上親筆批示:「調查處理。」給我兩位兄長的精神、心理及工作都帶來了很大影響。

我的離家出走,明明是被他們逼的,連法定的七天節日都不放過,大年三十逼我有家不能回,有親不能投,逼我流離失所,還居然株連、迫害到我的兩個哥哥。

如果他們真的是「施仁政」、真的像他們所說「救人於水火、施之以甘露」,或者說最起碼的「講道理」,焉能夠使用流氓的綁架手段,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抓走,實施暴力「轉化」?!堂堂的國家政府部門、中央機關都如此,可以想見省市地方不更是豺狼當道、無法無天麼!他們把人綁走關起來,只為強迫改變一種思想!而僅為改變一種思想又無所不用其極,撤職、開除、降級、下放還不夠,還要強制洗腦「轉化」,如不轉就把人送去勞教。惡行纍纍之下還要無端的株連迫害其家人。正義何在?!公理何在?!法律何在?!

99年7.21以後,長兄和家人眼睜睜看著我一步步被處理,到最後被迫流離失所。在廣州遭綁架後,兄長也親眼目睹了當局對我的迫害。這一切在感情上他們是很難接受的,家人都是有頭腦之人,他們被迫痛定思痛,開始思考這些問題,他們不能不思考、也不得不思考這些問題了。因為正邪、善惡、是非就在他們的生活中,並時時撞擊他們的心靈,然而衡定、思考過後,便是從痛苦和迫害中覺醒,在正邪、善惡之中明辨大是大非。

長兄為官,幾十年頗具骨氣。但是王雲昆的批示誰敢熟視無睹,邪黨統治下,抓誰個欲加之罪還不是信手拈來。

不久,吉林省廳局級以上幹部脫產集中「學習」,長兄處理工作晚來一步,匆匆赴會後問同僚們:「學什麼呀?」

大家悶悶的說:「學習江×的‘三個代表’」。

長兄說:「三個代表有什麼好學的!」眾目睽睽之下遂起身拂袖而去。

不久省委內部對長兄的一紙通報處分便出籠了,給王雲昆的批示就這樣劃了一個句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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