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九年(公元1804年)秋,紀曉嵐偶染風寒,臥榻數日不起,身體虛弱無力,這是他一生所未有過的事,因此讓在京的子孫們頗感吃驚,紛紛圍繞在床前噓寒問暖。一天,紀曉嵐午睡,夢見行路時遭李戴攔截,不得前行。他醒來後回憶當年李戴死前在獄中喊過的話:「到了陰曹地府也要告你三狀!」不由得心中一驚:莫非自己大限將至?於是將三子汝似、四子汝億和幾個孫子召至床前,對他們說道:「我以三十一歲入翰林,至今已歷五十春秋,領纂四庫書時,又得以遍讀世間之書,人間的酸甜苦辣、艱辛險阻,可謂全然皆知。有幾句話,你們要牢記於心。」話說到這裡,紀曉嵐頓了頓,然後吟誦道:「貧莫斷書香,富莫入鹽行;賤莫做奴役,貴莫貪賄髒。」吟完,他問道:「你們可曾銘記在心?」子孫們一一含淚應諾。
嘉慶帝得知紀曉嵐患病,特命御醫到紀府調治。不過這次得病,只是虛驚一場,紀曉嵐不久又能上朝了。轉年正月十六,紀府迎來一件大喜事--嘉慶帝頒下諭詔,命紀曉嵐為禮部尚書、協辦大學士,加太子少保,管國子監事。
二月十日,紀曉嵐再次病倒。好友朱珪來看他時,他拉著朱珪的手說:「驚擾仁兄,且莫為我擔心,還是老毛病,口中湧痰,朱公放心便是!」十四日,紀曉嵐病勢垂危,氣息微弱,昏昏沉沉。掌燈時分,他從昏睡中醒來,精神異常興奮,但自知此乃回光之兆,於是對一直守在他床邊的汝似、汝億說:「生老病死,乃人世之常理。為父已八十有三,即使畢命歸天,也稱得上是壽盡天年了。你們不要過於悲痛。喪葬之事,務求節儉。上次臥病,我要講的話都說了。你們要記住,說給我的後世子孫,我也就放心了。」
汝億的媳婦見公爹醒了,忙煮了碗蓮子羹。汝億接過來端在手裡,用羹匙一匙一匙地餵給他喝。紀曉嵐只喝了小半碗,就示意不喝了。他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說:「我想了一個對子,你們對對吧!」不等兒子們回答,他已吟出:「蓮(憐)子心中苦。」說完他靠在床邊閉上眼睛,汝似、汝億看著父親奄奄一息的樣子,哪有心思對對子,但又不好違背,只好站在一旁不說話,佯作沉思。紀曉嵐微微睜開眼,話音已越來越弱:「何不……對……對:‘梨(離)兒……腹……內……酸。’」說完便閉上了眼睛,與世長辭了。
嘉慶帝得此噩耗,立即派了散秩大臣德通帶領10員侍衛前來祭奠,賞賜陀羅尼經被一條、白銀500兩治喪,賜謚「文達」。遵紀曉嵐遺囑,喪事辦得非常簡樸。隨葬的東西,只有一串朝珠、一頂玉製帽盔和他的印盒、玉蟬等少許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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