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餓殍和「人相食」——永誌不忘

——信陽人吁建「信陽事件紀念碑」

作者:朱健國 發表:2007-12-20 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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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年十一月二十日,拙文《紀念「信陽反右餓死百萬人及人相食」五十週年--毛澤東在「信陽事件」中五大罪責》在《議報》刊出後,被一些網站迅速轉載,一些信陽人立即致意筆者,他們既用親身經歷證實「信陽事件」不僅餓死一百多萬人,而且引發全國性「人相食」,更強烈呼籲在「信陽事件」五十週年之際,建立民間立場的「信陽事件紀念碑」。兩位信陽中專的青年教師甚至邀請筆者到信陽,參謀籌建「信陽事件紀念碑」。現居北京的信陽自由思想者王光澤,也表示要積極推動這一有利於憲政建設的「和解工程」。

劉培珠痛憶本村「人相食」

二○○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十三時許,在廣州經商的河南信陽羅山農民劉培珠先生主動打電話告訴筆者:我是一個網友,我剛在網上看到你寫的一個帖子(《紀念信陽事件五十週年》)。我是河南信陽羅山人,一九七四年生的。我沒有經歷過五九年那時的飢荒,但我的父母經歷過,他們給我講過。我爸爸五九年才六丶七歲,差一點餓死了--他認識隊裡一個放鴨的人,就叫他乾爸爸,結果就常常得到一點餵鴨的飼料而活下來了。那時我媽一直吃糠,靠吃糠丶樹皮和觀音土活過來了。吃了拉不出來,我姥姥用棍子掏她的肛門。觀音土是很難吃的,結果也給我們那裡人吃光了。還有人吃人的慘劇。我們村裡有一家人全餓死了,隔壁的人就將屍體拖過來剁掉吃了。我那吃人的鄰居,不久以後也瘋了,結果死掉了,不知道是心理壓力作用還是病死。我說的這些,在我們那裡比比皆是……

行署專員夫人目睹人間慘劇

首次大膽揭開「信陽事件」餓死百萬人真相的原信陽行署專員張樹藩,雖然已於一九九三年病故,但其夫人李瑞英還健在,她清清楚楚地記得她第一次發現信陽出現「人相食」慘劇的經過。

二○○ 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十一時左右,今年八十五歲的李瑞英在北京在電話中告知筆者:一九六一年春天省委承認有災,就派出救災工作組,我當組長,帶一個組(六七個人)到信陽西平縣搞救災。到了之後嚇了我一跳。只見村裡面的破爛,就像過去日本鬼子掃蕩過一樣,一個院子裡面有一些穿破爛衣服的死屍,許多老鼠在吃人肉。我就看著,大家都不敢進去。後來我們到了城關公社,公社書記給我匯報(因為我是代表地委來的),說有農民破壞屍體,吃人肉,省公安廳來人在破案。我才知道出大問題了,一夜沒有睡覺。

余德鴻,眼看親人相繼餓死

第一個用文章鐵證「信陽幾乎村村人相食」的,是張樹藩的秘書余德鴻。該文將「信陽事件」的慘烈程度提高到一個新高度,使「信陽事件」成為當時中國「人相食」的最高峰。二○○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和二十八日,現居信陽的余德鴻兩次在電話中向筆者證實,他關於「信陽幾乎村村人相食」的回憶錄(《痛憶「信陽事件」全程》),完全真實可靠,對許多不忍心細說的「人相食」細節,他將再寫一專文補充。

余德鴻《痛憶「信陽事件」全程》(二○○三年全文收入《中國農村研究》一書)一文說:我於一九五九年十二月份奔喪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僅包信至防胡的九公里路旁,見到的屍體約十具左右。其中,有的臀部及大腿上的肌肉已被割去,可能是被人吃了……我到家後,我父親及二伯父已經死了,三伯父母及堂弟路路已無力行動,我母親正在採野草樹皮等物。我在家呆了兩天,既沒有力量安葬死者,更沒有力量安慰生者,也沒有吃到任何東西,就含淚離家了。據說在我走後的第二天丶第三天,我三伯父母及堂弟路路就相繼死去了。人吃人的情況幾乎是村村有之,很多典型的悲慘事例,我實在不忍心再說了。

吳圍孜村已建「餓死者紀念碑」

一個熱心網友給我轉來了一個「信陽農民自發建『餓死者紀念碑』」的材料--家在河南省信陽專區光山縣十里(原城郊)公社高大店大隊吳圍孜村民組的青年農民吳曄興,和父親吳永寬一起,蒐集整理了一份本村一九五九年餓死人的名單。他說:「我的良心驅使我花了一些錢,委託村裡的人,在今年(二○○四年)清明節為那些冤死的人(包括我的爺爺)立下兩塊紀念碑。我也請求父親回憶並寫下當時的情況。我想為這段最黑暗丶最苦難的歷史,做一點點見證。」

現在「吳圍孜村一九五九年餓死者紀念碑」已立在村裡,吳曄興二○○四年四月代父親吳永寬銘刻的碑文寫道--

「…… 一九五九年我們生產隊同歷年比,算是個豐收年,夏季小麥就收一萬二千斤,豆子三千五百斤,說把國家任務完成後再提留,實際上一點糧食也沒有了。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天天開會鬥人,若不交糧,就要交人,整天大隊辦公室成了打人的辦公室。人人都恐慌起來,沒有糧食吃,都到外邊找野菜野草和刮樹皮吃,到了最後野菜也沒有了,樹皮也刮光了,就磨起糠渣子度日子吃,之後還拉不出大便來,就這樣把人連餓帶折磨,每天都死去好幾個;有的小孩死了,被大人把小孩的肉煮著吃,吃了小孩的肉人又得黃腫病,就這樣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有一百二十人的小村莊,就死去了七十多人……以上這些慘劇是我親身所見,望天下人記住這段歷史,讓歷史不再重演。」

碑後附有全村七十一名餓死者和四十五戶絕戶的名單。

吳圍孜村的「餓死者紀念碑」代表了廣大信陽人和全中國善良人的願望:永遠銘記一黨專制的苦難,奮勇推進中國民主共生政治體制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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