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進曼哈頓: 紐約的丐幫
可是,有的人,對一花一葉都非常留意,尤其是近中午,花市生意忙忙碌碌之後,那時,批發店的人基本都下班了。他們的工作就像香港的報販一樣,凌晨上班的吧?我半夜回來,沒見過有運送鮮花的車輛。
這時,總有幾個年輕人,在路兩旁特殊的垃圾堆裡、包裝盒裡,試試看自己的運氣 ---- 或多或少,有些不太完整的花朵,或者是壓扁的次品,甚至一片略有損壞的大綠葉。。。他們細細挑選之後,精心的修剪、調理,配上適當的透明紙、包裝紙,晚上,"專業化"地向路上的情侶、行人推銷了。。。
一個黑人,他非常認真的看守著自己街邊的臨時小攤 ---- 在麥當勞黑色的垃圾筒上,放著一對金光閃閃的耳環 ---- 那是他的全部貨物。可是,他像職業售貨員一樣,不喊不叫,不卑不亢 ---- 背向著大街,好像人行道上的路人就是逛商場的客人 ------ 這對耳環,可能是隔壁百老匯大道上撿到的,那裡有好幾家人造首飾批發店。
搭地鐵,側門打開,來了個衣衫整齊的人,他端端正正,一聲:"萊蒂斯 --- 傑兔們 - ",中氣十足,又不失斯文;音質清亮,氣度非凡 -- 呵呵,我陋 --- 國內的司儀,沒見過有如此風範! ----- 他的語氣、格調和神態,就像最大的慈善機構 - 在大禮堂宣布 - 籌款。。。
我又想起紐約的作家歐亨利 ---- 關於一位嗓子好得迷人的男子,用非常感人的有關嗓音的故事 - 推銷產品。。。
有位流浪漢,另有一招:守口如瓶,默默無聲,卻是叫人注目。他可能修的是紐約客心理學。老外再窮,都不會吝嗇寵物。有位非常小氣的好萊塢女明星在紐約去世,留了十萬美元給她的寵物 - 的保姆。
這位老兄,穿著半新不舊的風衣,滿臉的深沉狀,看著小說,他的肩膀上,盤著一隻瘦小的可憐又可愛的小貓 - 像它的主人一樣"酷" --- 不叫不喊,可是,它脖子上的小圍巾寫著:艾嘸吭格瑞( 我餓 )。。。。呵呵,這一招真有效!
在格林威治村,一頭帥氣的沙皮狗,戴著墨鏡,咬著雪茄,和同樣裝扮得主人在晒太陽,地上鋪著卡紙,上面寫著他倆要求幫助的原因。。。
一位專職的美國乞丐出了本書,教人如何成為成功的街頭乞丐。其他條件我都忘了,只記得首要一條:不要花時間和人閒聊,也不要接受無賞的訪問:時間就是金錢。 ---- 對不做街頭乞丐的人,也有點幫助吧?
雖然,中國的"丐幫"歷史悠久,可是,近來,好像有途窮末路的趨勢。手段殘忍(傷殘孤兒),行為惡劣,毫無職業道德可言。《瘋狂的石頭》的慣偷對老大說:綁架?咱不專業呀! ---- 盜亦有"道",真是精闢!
深圳的飯局,本來非常有特色,因為有香港沒有的菜色和廉價,後來漸漸怕了 - 因為多了一樣香港也沒有的特色 ---- 飯店門口,幾十個賣花小姑娘死纏爛拉 ---- 我的大衣紐扣被拉掉過!小腿被抱著不放。。。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感覺上 --- 他們太不專業!
紐約曼哈頓的街上,偶然會有自說自話的黑人、白人經過我的身邊,但並不看我,他嘴裡嘀咕著: SMOKE 、 SMOKE.... 他在街上向我推銷大麻!遇到過好幾次,可是,沒有一次感覺受到騷擾。不過,你最好不要回頭,否則,他以為你有交易的意思了。。。
更多的是問你"有零錢嗎?" - 這語氣 ,太像老朋友了吧?有點好笑,不過,這樣,又覺得兩不嫌棄 -- 他不是哀求,你不是非不可 ----- 你可以一笑置之,大家都避免尷尬。
紐約的街頭,就像世界上任何大都市一樣,也有露宿者,也有貧窮的乞丐。不過,鮮有下跪的,磕頭的、伸手的、糾纏不清的 --- 當然,酒鬼列外。
某日,我在中城鬧市過斑馬線,行人不少,迎面走來一個帶著耳機聽音樂的黑人青年,他撞向我的肩膀,緊接著,我聽到碎玻璃跌地的響聲,我沒回頭,繼續過馬路。他追了上來 -----
----- 埃克斯克尤斯米 - (對不起)
----- 瓦特?(怎麼啦?)
------ 優。。加斯特波洛肯馬艾、馬艾外嗯(你 ---- 你剛才撞碎了我的、我的酒瓶。。。)
(說著,將手伸到濕濕的牛皮紙袋裡掏 --- 紐約法律規定,酒沒有包裝 -- 不准上街!
--- 他掏出了一會,掏出一塊大一點的碎玻璃)繼續說:
----- 由喜?依特意思嗎唉外嗯。。(你看?這是我的酒。)
------ 優 --- 加斯特海爾繆瑟克,東咯科特咯的,優 - 波洛可外恩柏油阿瑟夫,伊特斯鬧特馬艾貝斯納斯!(你自己顧著聽音樂,走路不看路,你自己撞跌了酒瓶,不管我的事。)
(雖然是他們的地盤,在白天,行人不少。再說,我聽得清清楚楚,落地的是碎玻璃聲,
而不是瓶子的爆裂聲--還有,他的個頭,只到我的肩膀 ----- 因此,我理直氣壯)。
------- 巴特,巴特,艾伯特第四外恩,伊特斯馬艾歐恩嗎你。(可是,可是,我買這酒,用的是自己的錢。。。)(越來越結巴了)
----- 澳,罵你? --OK.?.(--- 奧 ---- 錢?是吧? ) (我掏出一個 25 仙硬幣)易特斯佛有(拿去吧)
----- 巴特,巴特,艾海富腦腳脖,第四外恩萬利克斯班瑟夫。(可是,可是,我沒有工作,這酒,是很貴得 XO 酒呀)
------ 瑞俄理?艾海富腦叫博圖 ,第四馬尼 , 賽福圖馬埃瑟夫?(是嗎?我也沒有工作,這錢,就留給我自己吧?) -- 白白 ----
我的上海非洲英文有限公司塊倒閉了,於是,我連忙 -- 收回錢,同時,轉身走自己的路了。。。
某日傍晚,行人稀少,我又經過時代廣場附近的那段路,才發現,路邊,好幾個有水跡印的牛皮紙袋,像排著隊一樣,安安靜靜地丟在牆角--這批紐約城路邊職業的"紙袋酒瓶黨"--下班了。。。。
来源:江上一郎 雜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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