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模式的唱紅打黑

作者:余英時 發表:2011-02-02 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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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正在討論的一個改革模式,又叫做「重慶模式」,由薄熙來、就是薄一波的兒子領導的,在重慶發展出來的。

但四川處在一個內地裡面,經濟的發展還是趕不上廣東、上海這一帶地方。薄熙來之所以變成非常出風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提倡「打黑」的運動,就是鎮壓黑社會。

黑社會本來跟警察局之類都是互相溝通的,所以「打黑」運動據說是很成功。因為「打黑」這個本錢,他就想在這個本錢之上造出更大的勢力。因為第五代接班人他沒有選上,那是習近平跟李克強。可是他顯然在高幹子弟、高級領導人的子弟中間,也是非常出風頭的一個人,也不會甘於寂寞的。

所以他用「打黑」做起點,然後在重慶造了一個叫做「唱紅打黑」的運動。「唱紅」就是要回到共產黨革命、毛澤東革命的那種精神價值上面去。「打黑」完了以後要進行的是建立精神基礎,所以這就是他特殊之處,在外麵人看來是一個文革運動的復活。

在去年12月的時候,上海召開了一個會議——重慶模式的高層研討會。值得注意的是,參加這個會除了左派以外,所謂右派也是支持共產黨的。比如說像我認識的一位史學家,叫蕭功秦的,他是新權威主義。他在上海師範大學教書,他也參加這個會議。

但他在會議上對重慶模式就認為是有危險的。他認為它的文化資源都是在強化政府力量,是一種特別的模式。他說他雖然沒有去過重慶,但是他感到這些疑慮,要把政府加強、把社會削弱。

本來共產黨在毛澤東時代就有政府、沒有社會的;有國家、沒有社會的,公民社會更沒有。所以在這個情況之下,就越走越專制了。而且它的種種口號,好像要回到文革。所以右派中間也有不贊成的,也有比較清醒的,像蕭功秦先生。

從另外一方面講的話,這個會議還有一個很大的特色,好像沒有自由派。你想中國現在政治思想上分成三派,一派當然還是支持共產黨慢慢改革的一派,就是屬於所謂右派的,但是反對文革這一套東西;另外就是新左派,是把文革這一套東西拿出來做新的武器;但是中間還有一個自由派、自由主義者。

自由主義在中國非常衰弱,至少沒有讓人有說話的空間,共產黨是有意地壓制自由派。所以目前為止,據說習近平也去過重慶,也要拉攏他們,大概希望建立自己的一種權力基礎吧。

但是薄熙來到底將來扮演什麼角色,我們還不知道。不過我們可以看出來,就是像薄熙來這一群人,以及在上海開會的這許多人中間,還有一些香港大學的,本來在中國唸書、後來到美國留學的、在美國也教過書、到中文大學教書的人,其中一位我也認識的,姓王的王先生,他也是非常擁護薄熙來「唱紅」的運動。

所以在他的分析中間,中國走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毛的,精神立起來了,但是還貧窮、還匱乏;第二個階段是鄧小平領導的改革,走上小康之路;現在薄熙來正領導第三個階段的社會主義。

如果照這樣說法,就是共產黨一直在發展,從毛澤東開始。不過大家都認為毛澤東走的是一個完全錯誤的路線,鄧小平給他改正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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