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齊崇淮妻子焦霞:在生命和婚姻的關口(圖)

發表:2012-11-19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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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腐記者齊崇淮被判刑四加八年後

(自由亞洲電臺「心靈之旅」訪談節目主持人張敏採訪報導2012,11,17)

*反腐記者齊崇淮被判刑四加八年,律師要求會見遭拒,齊妻焦霞處困境難關 *

中國山東反腐記者齊崇淮先生在被判刑4年臨近期滿時,於2011年6月又被加刑八年,現已服刑將近5年半。他多病的妻子焦霞在困境中獨自撫養一雙兒女。近來在身心健康和婚姻關係方面都處於艱難的關口。11月2日,受焦霞和其子女委託的張磊律師前往山東魯寧監獄依法要求會見齊崇淮遭到拒絕。齊崇淮情況不明,加重了焦霞的擔憂。

日前我專訪了住在山東濟南的焦霞女士。

*焦霞: 8月15日探視齊崇淮,他多次要求離婚,說他不會活著出來*

主持人:「請問您最近一次去探視齊先生是什麼時候?」

焦霞:「是8月15日。為什麼見他,我們是(為要)離婚的。之前,齊崇淮幾次三番要跟我離婚。我總覺得,我在外面帶著兩個孩子,都沒提出跟他離婚,就質問他‘我做錯了什麼你跟我離婚?’不理解他的用意,最後我明白了。他叫他弟弟說服我,叫我離婚。他給我傳遞了一個信息,他不會活著出來。」


大陸媒體《法制早報》駐山東記者站負責人,資深記者齊崇淮(網路圖片/看中國配圖)

*齊崇淮案簡況*

現在位於山東濟寧的魯寧監獄服刑的記者齊崇淮曾經多次揭露官員腐敗和社會不公。2007年他於《新華網》發表文章,揭露滕州市政府用納稅人的錢建造豪華政府大樓之後被拘捕,以「敲詐勒索罪」被判刑4年。2011年6月刑滿前又被起訴,以「敲詐勒索罪」和「職務侵佔罪」被判刑12年,扣除已經執行的4年,還要執行8年。

*焦霞:我身體不好難以支撐,擔心自己如不在了孩子無依靠,重新回憶齊崇淮案*

焦霞說:「從我老公出事至今,我重新回憶了一遍」。

主持人:「是什麼事情引發您把事情重新回憶了一遍?」

焦霞:「我總覺得難以支撐下去。我身體也不好,就想‘有一天真的我不在了,孩子依靠誰呀?’我就想著能把他爹救出來,讓我重新回憶了一遍。

*焦霞:齊崇淮寫負面報導多些,報導煤礦透水事故,得罪了滕州市委*

焦霞回憶說:「齊崇淮1993年開始從事媒體工作,寫新聞。他家很貧窮,邊打工邊學習。我認識他是1994年,他的一個老師介紹的。那時他在濟寧《大市場報》作編輯、記者。1995年我們結婚,1996年我們來濟南。

他寫負面報導多一些,經常上滕州去採訪,那邊有煤礦透水事故,死了好多人,他把稿子發出來。其實那時滕州那邊已經跟他說情‘別發、別發,給點錢別發了’。他在北京《中國安全生產報》山東記者站,滕州那邊上北京說情去。報社就一直拒絕給發,不敢給發。齊崇淮具體在哪個媒體發的我不清楚,也發出來了,報導煤礦透水事故,這就得罪了滕州市委。齊崇淮當初還沒感覺到什麼。」

*焦霞:2007年齊崇淮曝光滕州市委大樓超豪華且未經審批,市委書記對齊恨之入骨*

焦霞:「2007年3月份他到滕州去採訪,看見滕州市委大樓超豪華,就拍照了。滕州市那邊條件不是多麼好,按生活水平農民經常在外面打工,也有要飯乞討、收破爛的。我們老家離滕州不遠,很清楚那邊的生活條件、地理環境。農民有上訪的、吃不上飯的,你滕州市委大樓這麼超豪華。齊崇淮深入採訪,一看大樓是超標,根本也沒有審批,他就把那個大樓曝光了。曝光之前,齊崇淮還在滕州寫了幾篇負面報導。也觸動了他們的神經。」

主持人:「您說的‘之前’是哪年的事情?」

焦霞:「是曝光滕州市委大樓前將近一年左右,斷斷續續寫過滕州市的負面文章。宣傳部的人經常過來說情,齊崇淮還照樣發出去。我覺得這已得罪了他們,更何況後來滕州市委大樓超豪華曝光,更讓(市委書記)王忠林對齊崇淮恨之入骨。」

*焦霞:齊崇淮替記者馬世平辯護,激怒滕州市辦案人員*

焦霞:「曝光之後,滕州就盯他了,齊崇淮也沒有什麼把柄在他們手。就因為《滕州日報》的一個記者馬世平不知為什麼被拘留,滕州市的過來這邊向齊崇淮調查:‘馬世平給你投稿,怎麼樣?’齊崇淮替馬世平喊冤。說‘馬世平做錯了什麼?不就是把你滕州市的一個負面新聞給我們媒體了嗎?也是正當的嘛,你們沒有必要去抓他’。就跟滕州市兩個辦案人員吵起來了,激怒了他們。」

*焦霞:三天前滕州方面先請齊崇淮見面吃飯,齊未應允,6月25日就抓走齊*

焦霞:「開始是以調查的名義接觸齊崇淮,辦案人員六月十七、八日(記不清)來調查,六月二十多日,滕州市宣傳部又來找齊崇淮,說‘齊(記者站)站長,什麼時候請你吃飯?’齊崇淮總覺得‘頭兩天辦案人員剛來了,之後你請我吃飯?……’覺得裡面有事。他說‘我有事呢,請什麼請啊?有什麼話你直說吧’。對方說‘我們得見面,或者怎麼樣’,齊崇淮說‘有必要見面嗎?’,這是6月二十一、二日。

6月25日過來拘留齊崇淮。在這之前,對方說‘齊崇淮,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想整你啊……’ 齊崇淮在家接的電話。

25日晚上就過來拘捕他。齊崇淮說‘你有拘捕證嗎?’他說‘有拘捕證’。齊崇淮問‘為什麼逮捕我,有什麼理由?有什麼依據?’對方說‘你經濟犯罪’。齊崇淮說‘我在濟南,我經濟犯罪也不用你來逮我呀’。對方說‘我是你老家的,你原籍應該來逮你’。

齊崇淮說‘我原籍是鄒城,你怎麼是滕州來的?’對方說‘就是滕州的,你別管了,羈押你沒問題’。

我就怕為了打擊報復他,我說‘咱打濟南的110’我打110報警,濟南這邊警察過來了。一看他們的證件,確實是警察不是假的。來人說‘是在滕州犯事的,所以來逮捕他希望濟南警方配合’,濟南警方沒說什麼,就把我老公逮走了。

25日把他逮走。那真是黑暗的一天,把門一撬,把人一抓……哎呀,我不敢去想,一想就害怕。」

*焦霞:罪名從「經濟犯罪」,變更為「敲詐勒索」,卻無「敲詐勒索」對象*

焦霞說:「開始2007年以‘經濟犯罪’整他,又查不出什麼。我們一家還在租著房子,有什麼‘經濟’?2007年6月逮捕他的時候,在這裡翻了,銀行查賬,家裡也查了,最後查不出來的情況下,又說‘敲詐勒索’。他敲詐了誰呀?敲詐了哪個部門?宣傳部嗎?市委嗎?各地市的宣傳部嗎?那邊說情,來給他送禮,那叫‘敲詐’嗎?執法單位出面說情,找人說情,到濟南來給他送錢。他們是知法犯法,有誰去追究?我現在總覺得,中國的法律光治草民、治老百姓呀?他們當官的犯法那叫什麼?」

*焦霞:齊崇淮在滕州監獄遭酷刑,下井挖煤工作時間長,患關節炎等難就醫*

主持人:「最初被判的四年裡,探視什麼的都正常嗎?」

焦霞:「哎!探視……在滕州那邊,齊崇淮在監獄裡遭受到酷刑。

記得第一次去看他已經是2008年11月份吧。他在裡面很慘,牙被打掉,關節炎,腿疼腰也疼。他說在裡面工作時間太長,下地下挖煤扛煤、背煤。我一看氣色也不好,我說‘你怎麼了?病了嗎?’他說就是腰疼。我說‘你牙怎麼啦?’他說‘沒事啊’。我緊問他,他說在裡面遭受到酷刑,被人給打了。

我說‘你要麼讓醫生看看,要麼就跟領導說說歇歇,這樣的話命都丟了’。他又瘦,皮膚又黃黃的,臉色太不正了,菸草色,跟有病的那樣。他說監獄那麼大,只有幾個獄醫,再說他也不敢吃藥,怕他們害他。他說就這麼忍著。」

*焦霞:我接受採訪後,獄方威脅齊崇淮,要他讓我閉嘴*

焦霞:「我回來後覺得不能沉默了,要發出聲音來。正好有媒體採訪我,問‘齊記者在裡面怎麼樣?他好不好?’我說‘不好啊。他在裡面遭受到酷刑,被人給打了’。我就實話實說了。

之後過了沒多久,我又去看他,他還是那個樣子。他說不是監獄管理人員打的他,是獄友打的他。我去過以後,他被關禁閉了。

第三次見他時我說‘前段時間我來了,你被關禁閉,又怎麼了?’他說一個獄友把他打了。我說你有沒有得罪人家,惹著人家引起爭吵?’他說‘沒有,是監獄方指使的,說打死你不跟打死隻雞一樣嘛’。我一看,真的很可憐。他說‘媒體採訪你,你說的話這邊他們都知道’。監獄方跟齊崇淮說‘你叫你老婆閉嘴,她在外面亂說話,對你沒好處’。」

*焦霞:我害怕後沉默,換掉電話號碼,外界聯繫不上我。齊崇淮喊冤,王忠林忌恨*

焦霞:「哎呀,回來之後,我又沉默了。我不敢了,害怕了。我想‘別再吱聲了’。有媒體採訪什麼的,我把電話號換了,原來用了七、八年的手機號碼換掉,別人都聯繫不上我了。

我就這麼等啊等啊,三年了還沒什麼動靜,沒有讓他出來的意思。有他(曾在裡面)的朋友說‘少一天不會出來,他在裡邊不但不得分,而且還減分。他一直不服,總覺得自己冤枉,說出來還照樣得洗脫自己的罪名,還得繼續往上找。要把事情說清楚。獄友們為了減刑早出來 ,可能就把齊崇淮舉報了’。

齊崇淮在臨近2011年6月25日該出獄時,2011年4月27日,滕州市委領導知道這裡面的情況,就找齊崇淮談話。齊崇懷說‘事實就是事實,白就是白,黑就是黑,會說清楚的。我怎麼敲詐勒索了?我敲詐誰了?’那天去見面的,其中就有王忠林。齊崇淮總覺得‘頂多你把我關到6月25日,我就出去了’,就爭辯了一下,把官員王忠林他們惹怒了。回去後連夜整出起訴書。

齊崇淮4月27日上午給我打了個電話,我問‘怎麼樣?挺好的?’他說‘嗯’。我說‘這麼多朋友說6月25日你出獄要去接你’,他說‘不用接’。挺高興的,本來就快出來了,可盼到頭了嘛。

下午的時候他又給我打電話,我說怎麼下午又打電話,不正常啊。他說‘滕州市委領導過來了,王忠林過去的,就問問我出去怎麼樣,打算麼辦?我說,我會為自己申冤的,我是冤枉的。就把他們惹怒了,說,你出去?你休想!你不會出去的。撂下話走了’。齊崇淮說‘看來事情不妙啊’。

我說‘是不是例行警告啊?’我諮詢了好多朋友,朋友說‘他在裡邊又沒犯什麼事,可能就是例行警告,嚇唬嚇唬他,叫他出來乖乖的不要亂說話,不要再追究了’。」

*焦霞:齊崇淮5月份收到《起訴書》把4年前起訴過的東西又起訴一遍*

焦霞:「5月幾號時,齊崇淮又給我打電話,他已經收到起訴書了‘就接著把他起訴了,揪著原來的事不放,原來起訴過的東西又起訴一遍’。他說‘看來既然要整他,我們都沒有辦法’。

哎!——我就害怕了。接著又找北京黎雄兵律師,他說‘不會的,法律上沒有這條’。

*焦霞:知6月9日開庭,網上求助,劉曉原、王全章律師聯繫我,為齊辯護*

焦霞:「6月2日,齊崇淮給我打電話,說‘定了下星期要開庭,這是真的’。我就緊張起來,害怕了,接著找黎雄兵律師。我為什麼找北京的律師?濟南的律師……齊崇淮好幾個朋友是律師,沒有人敢介入。北京有幾個公益律師,不花錢,我也沒錢。黎律師說山東這邊也盯上他了。

我在網上求助,希望正義的律師能出面幫我。劉曉原、王全章二位律師聯繫上我,為齊崇淮辯護。前段時間聽說重慶的李莊本來該快出獄了,又被起訴,接著人家又撤訴了。他們說‘山東又來個第二季李莊,齊崇淮就是李莊第二季’。」

*焦霞:開庭——媒體受壓力,多家未能到;起訴齊崇淮,又加「職務侵佔罪」*

焦霞:「通知6月9日開庭,媒體記者也採訪我,總覺得是個新聞點。好幾家媒體聯繫我,要求開庭時過來,最後來的只有兩家。那幾家為什麼不來呢?出於壓力。記者給我打電話說‘你多保重吧,我們迫於壓力沒有辦法,山東真的太黑了。好多都做工作,往領導這裡壓,我們沒辦法再出去了’。滕州開庭那天,只有兩家媒體到了。

開庭時,我見到齊崇淮,他好像麻木了。我那天象天塌了一樣,總覺著天黑,看不到光明。就因為我又說了一句話……看後邊(旁聽席),還是上次那些領導都去了。齊崇淮為自己辯護,總覺得很冤枉,構不成什麼‘敲詐勒索’。第一次開庭是‘敲詐勒索’罪,這第二次開庭起訴他是‘敲詐勒索罪’,又加一個‘職務侵佔罪’。

當初齊崇淮在《中國安全生產報》山東記者站任站長的時候,北京那邊有廣告款提成,扣除費用、稅,剩餘的錢都打回來,叫齊崇淮辦了個郵局的卡。稿費啊,或廣告提成就一直以這種方式打到郵局裡,有時候我幫他去支取。

開庭時我說‘還有說理的地方嗎?’我就說了個實話,我說‘你們這都是打擊報復,就是陷害,什麼敲詐勒索,什麼職務侵佔?’上午就把我拖出來,不讓我進去了。

過了沒多久,休庭了,說下午接著開庭。,律師和記者出來了。劉曉原律師說了一句話,把我震驚了。他說‘看來只是走走過場,他們早已安排好,可能下午就宣判了’。」

*焦霞:當天下午宣判,共判12年,齊崇淮還要坐牢8年,我崩潰跳河自殺被救*

焦霞:「真不出劉律師所料,下午接著開庭,沒多久就宣判了。

我下午沒敢進去,他們意思是不讓我進去,我在庭外門口等著。很快劉曉原、王全章律師和記者出來了,我迎上去。他們說‘宣判了,連上次的13年,決定執行12年’。

我就坐地下了,光念叨‘12年,12年,為什麼12年?’他們說‘你冷靜一下,這都是他們安排好的,已經寫好的,看來還要在獄中8年’。‘哎呦我的天!’我就哭著叫著‘還有說理的地方嗎?我老公冤枉啊!就因為曝光滕州市委大樓超豪華,受到打擊報復,陷害他啊!真的不行了,我不行了!’

我真的崩潰了,衝到馬路對面,攔了一輛出租車。我跑得很快很快,從來沒跑這麼快過,我也聽到後邊喊聲。

搭上車後,我淚流滿面跟司機說‘我要去市政府大樓,新蓋的那個’。路上他問我‘你怎麼了?’我說‘我老公冤枉的,就因為曝光滕州市委大樓太豪華,我老公遭受打擊報復,被判入獄4年了,這又繼續判刑了’那個司機說‘這個大樓真的很豪華,也沒有審批,你知道佔地多少?……’他把我拉到市委大樓,我給他錢他不要,說‘算了,算了,你也不容易’。

我總覺得‘我要爬到市委大樓那兒跳下去,為我老公申冤,用我的死能換取市委領導們的良知,把我老公釋放’,我就向市委大樓那邊沖。保安把我攔下‘你不能進去!’他看我淚流滿面。我說‘我老公就因為這個市委大樓……’。他說‘你冷靜一下吧,坐一會兒,要麼你到上訪那邊。大樓你進不去,我們有責任的。’我沖了好幾次沒衝進去。我想,只要衝進去,我就從市委大樓跳下去,我根本不想活了,想以死叫大家知道我老公是冤枉的,洗脫我老公的罪名。

我一看上不去,給律師發了個簡訊,說感謝他們,這輩子無以回報……人家是公義律師,我一分錢沒有花呀,濟南律師花錢都請不來呀。我發簡訊說‘只有來生回報吧’。律師打我電話,我也不再接了。

我看見一個護城河,一個橋,我想從那裡跳下去能淹死我,我不會游泳。跳下去之前,我給滕州市公安局打個電話,說‘你們高興了,你們可以慶功了,你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很圓滿,把我老公判刑了。我還是說一句,他是冤枉的,希望你們有良知,用我的死能換取你們的良知’。那邊連話都不說。我說‘我死也死到你們市委大樓這邊’。

說完,我把包一扔,從橋上一頭紮到水裡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我醒的時候,他們在身邊叫我,我慢慢清醒了。他們把我已經救上來,抬到路邊,我呼吸很急促,閉著眼,他們有按我胸脯的,我吐水,聽著說‘哎呀,一時她想不開,怎麼這樣?保安看見救上來的’,說‘你醒醒吧,醒醒吧,你怎麼這樣想不開?你不想你的孩子嗎?’」

*焦霞:為孩子,我得堅強起來,一定要活著 ,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焦霞回憶:「哎呀,我一聽‘孩子’這兩個字啊,觸動很大,就哭開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就像瘋了似的。他說‘你看你傻嘛,你還想你的孩子吧’,說‘把她抬起來,那邊有個信訪辦,上那裡歇歇去’。吐吐水,吐得我眼也暈,頭也痛,也不知他們幾人怎麼抬的我,把我抬到一個辦公室。

一個女同志給我倒水叫我喝,說‘你來到這裡,有什麼冤屈在這裡可以說,這是一個上訪辦,信訪的’。我說‘我的冤屈你們解決不了,你們滕州市委打擊報復我老公……’。電話響了,一個人幫著接,劉曉原律師打來電話,知道我在信訪辦,他們打車來了。我說‘不會讓齊崇淮活著出來了,不會讓齊崇淮說話了,會關他一輩子的’。我說‘我得找孩子去,我想孩子,孩子在濟南還沒人管呢,我得回濟南’。律師看我那樣子,本來可以從滕州回北京,又把我護送到濟南才回北京。

我回來後,胸也疼,呼吸也不行,他們按我胸按得很,我吐血水,好像肺裡已經受傷了。

我在床上大約躺了十多天。一個鄰居幫著照顧我和孩子,我天天昏昏沉沉躺著。朋友給我買了消炎藥,說我可能嗆水肺裡受傷了。我總覺得想解脫,根本不想孩子。一想孩子,他爹那樣,孩子還需要媽,我得堅強起來,我一定要活著,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焦霞:多病身體不好,視力也不大好,但我不再畏懼,要抗爭為齊崇淮喊冤*

主持人:「您現在身體情況怎樣?」

焦霞:「不好。我原來很壯的,當初他被判刑時我打兩份工,還得照顧孩子,根本吃不好,睡不好,經常失眠,像得了抑鬱症。我覺得滕州那邊不會放過我們。我視力也不大好,原來他一出事,2008年我得了急性結膜炎,身體不好,有婦科病,影響了我的工作。就在家,靠著好心人幫助我們,就這麼過。」

主持人:「從第二次判刑到現在……」

焦霞:「將近一年半。慶幸的是齊崇淮到濟寧(魯寧監獄)那邊服刑,不是在滕州那邊了。我覺得也是挺蹊蹺,滕州推卸責任啊。既然叫齊崇淮永遠閉嘴,滕州那邊為了擺脫關係,撇清這個事,叫齊崇淮到濟寧服刑了。」

主持人:「前面4年齊崇淮是在滕州那邊監獄服刑?」

焦霞:「對。王忠林放話出來‘不會讓齊崇淮活著出來的’。這一次為什麼我這麼堅決?第一,我身體不好;第二,一個女人帶兩個孩子,我真的感覺崩潰了,難以支撐下去。現在我不畏懼艱難,我也不再軟弱了。死都不怕?我怕什麼?我總覺得活對我是一種痛苦。王忠林他們利用職務之便,利用職權打擊報復齊崇淮。如果當初我不怕,我跟他抗爭,給我老公喊冤……是我做得不夠好。

我覺得,現在還來得及,當我生命真的終結的時候,那已經晚了,一切都晚了,孩子沒爹也沒媽了。我沒有發出聲音,給王忠林造成可乘之機,我如果當初這麼堅決的話,他沒這麼大膽吧。

第二次判齊崇淮(再九年執行八年),我第一次到(濟寧監獄)探視他,就追問‘為什麼又判你刑?你在裡面做了些什麼?又怎麼得罪的誰?’他說,他得罪的就是王忠林。我說‘我找王忠林’。他說‘你別再找了,別再遭到什麼,畢竟孩子還需要你呀’。」

*焦霞:沒想到婚姻關係出現問題。當局阻擋我收到捐助款,齊崇淮提出離婚*

讓焦霞沒有想到的是,她與齊崇淮的婚姻關係竟然出現了變數。

焦霞:「他弟弟第一次去濟寧探視,是在我第一次去之後看過他,跟他妹妹一起去的。會見完,給我打電話說‘嫂,我哥說跟你離婚’。我就急了,說‘你哥神經病啊跟我離婚,我也沒跟他離婚他離什麼婚呀?’他弟弟說‘你不知道,他在保護你們,怕你們受到傷害。看來裡邊事挺多的’。我說‘我知道了,你別管了’。

這幾年我都吃的什麼苦?帶著兩個孩子,我不離不棄的。我還回家看他老媽,還經常跟他弟弟溝通,經常叫弟弟去看看他。我經常去看他,安慰他,一切都是我來扛著。我要跟他離婚我不早離了嗎?(哭)我為什麼等到今天呀?2007年我不比現在要年輕嗎?我那時才不到四十歲。現在四十多歲了,身體又不好,又沒有工作,帶著兩個孩子,可想而知。我的孩子已經到初中花錢的時候,誰敢要啊!」

*焦霞:離婚不是我的本意,不是齊崇淮的本意,但好心人的資助款我一再收不到*

焦霞:「離婚不是我的本意,離婚不是齊崇淮的本意。我們多年來一直這麽艱難地走過來了。1995年結婚,他一貧如洗,走過來了,我總覺得齊崇淮這個人是善良的。

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原來窮也好,怎麼著我都沒跟他離婚。我原來不比現在年輕嗎?我跟他離什麼婚呀!

過了大約一個多月,我又去看他。這是(再判後)第二次去,我就質問他‘你是什麼意思?我還沒跟你離婚呢你跟我離婚呀?’我就哭了。我說‘這幾年辛辛苦苦幫你帶孩子,給你找律師,裡裡外外操心,我容易嗎?你非逼死我嗎?你叫孩子沒媽嗎?’

他說‘你不知道,你們收到的每一筆資助,官方一清二楚,已經跟我談話了,說你老婆收到哪裡哪裡資助,多少多少錢’。

我說‘那怎麼了?有良知的人多了,都像他們沒有人性嗎?趕盡殺絕嗎?我收到資助怎麼了?孩子不能不活啊!’」

*焦霞:齊崇淮陳述心情,為保護我和孩子細說理由,非本意但堅持離婚,我同意了*

焦霞:「齊崇淮說‘還是離婚吧,第一你也可以找個幫手’。他看我臉色不好,問我怎麼了,我說‘沒怎麼’。他說‘你身體也不好’他哭著說的‘找個幫手能照顧照顧你們,一個女人帶兩個孩子真的不容易。我太不稱職了,真的對不起你們。你看我幫不上你們,沒法掙錢養孩子,我還給你添心事。你要是離了,好心人給你們資助,給孩子上學有個補助什麼的都可以,這邊(官方)就不會阻止你收到資助。以後那更難了。’

他一跟我說到離婚,我真的心都碎了。我為這個家付出太多了,為什麼跟我離婚啊?最後當我真的清楚他的意思了,我就跟他說‘我要去找王忠林’他說‘你不要了,你會被拘留的,孩子就沒媽了(哭)’。「

主持人:「從那次探監,一直到兩、三個月前那次,這中間有沒有再提到離婚的事情?」

焦霞:「沒提。我就沒同意。」

主持人:「後來怎麼又提起?」

焦霞:「後來有好心人士給我打電話,說‘我給你匯的款你收到沒有?’我說‘沒有啊’,我就知道裡面的事情了。有好幾個正義人士給我打電話,問我‘收到款項沒有?’我說‘沒有收到’。我知道他們(當局)阻止我收到這個錢,或者他們給我轉移了。就像齊崇淮第二次說離婚的事,說我們收到的每一筆資助官方都知道。

有正義人士打電話說‘收到資助款沒有?’我說‘首先謝謝你老師,我沒有收到’。他說‘我已經發出去了’。

我說‘你怎麼給我寄過來的?’他說打到我銀行帳號上的。開始我說‘我查一查’,上銀行一查,也沒有。我說‘是的,老師,沒有’。他說‘如果沒有的話,你給我回覆一下’我回覆了一個簡訊‘沒有收到。’電話打進來說‘不會的’。我說‘真的沒有收到,請相信我’。我就知道像齊崇淮說的一樣,(資助)我會受到阻止。齊崇淮跟我離婚是保護我們的,我就相信他不是真心實意跟我離婚,不是他的本意。

我一去看他,我說‘好多正義人士給我打過來的錢我沒有收到’,他說‘你覺得我跟你離婚錯了嗎?你不知道我的意思’。他強調了好幾次‘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就用這種口氣說。

我說‘我現在明白了’。他說‘只有離婚了’。我覺得監獄方應該有錄音的,他說‘我們離婚了,你們才是安全的’。我說‘那好,離吧。只要我們都是平安的,都是好好的,不要受到任何的威脅,我同意離婚’。

他交代我,說讓我起訴。我說我們協議離婚吧,他說他不能到場,必須讓我起,我就起訴了。之後這事又耽擱下來,法院就給我打電話‘你什麼時候過來呀?就是離婚的事情。’我說‘不慌,我沒有空過去’。

過沒多久,又一個朋友給我發簡訊‘我給你匯去300塊錢,你收到了嗎?請回覆。’我也沒有收到啊。7月份孩子放暑假,我覺得孩子好久沒見他爸爸了,帶著孩子去看他。他問我們生活上怎麼樣,一看孩子挺高了,囑咐孩子好好吃飯,穿暖一點,交代我照顧好孩子。

他說總覺得對不起我,讓我受苦太多,帶兩個孩子,他作為孩子的父親、作為我的丈夫,不稱職,他只有放開我,才覺得是對我好,對我這個家好,對孩子好。總覺得我還比較年輕,帶著兩個孩子不容易,趁著年輕找一個。

聽他傳遞給我的信息是,離婚兩個用途,第一他不會活著回來,不要在他這棵樹上吊著了,讓我找個能幫著我拉扯孩子的,就對我感激不盡了。第二,我們收到的每一筆資助,官府官員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不離婚,怕他們會阻止我們收到資助,對我們生活更造成不便,會斷了頓。」

我說‘真的,又一個朋友打電話,問齊記者好不好,好像是你的朋友,給我打來300塊錢我沒有收到’。他說‘你起訴離婚的事怎麼樣了?’我說‘法院催過我,我沒有時間過來’。他就說一句話‘抓緊辦理’。我沒多說,說‘我明白了’。沒多久,法院又催我。7月13日我帶著孩子去看的他,8月15日我們去滕州那邊,法院告訴我得上滕州那邊開庭。就為了孩子的生活,我覺得離婚又怎麼了?不就一張紙嗎?」

*焦霞:雙方已向法院表示同意離婚並簽字,但還未拿到《判決書》和《離婚證》*

主持人:「8月15日您是自己去的?」

焦霞:「是。去就是離婚。之前他告訴我離婚的用意,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我就同意離婚了。我說既然你想解脫……他心理負擔感很重,壓力也很大……他就這麼告訴我的。

可是,當時我考慮事情也不夠週全,我就回答‘你既然想離,就離吧,你想解脫就解脫吧。我同意,我成全你。’我說‘你想一下,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誰敢找我呀?什麼人敢要這個負擔?你要說我找(別人),那是不可能的。我們都在流淚,還是心平氣和地談。

我還問了監獄裡一個當領導的科長還是什麼。我說‘如果離婚了,我還能不能來見他?’他說‘只要齊崇淮同意就可以見面,只要登記上你的名字,你還繼續可以看的,你畢竟是孩子的媽媽嘛!’我覺得更放心了。

那天法院裡去給他簽了字,我也簽了字。簽字的時候,我們兩個很平靜。他光說一句話‘照顧好孩子,你們安全了’。他說這話之後,我流眼淚了。我總覺得,可能這離婚就是要為了保護我們的,讓我們不要受到任何危險傷害。沒想到……

主持人:「您沒拿到《離婚證》?」

焦霞:「沒有。只是那天8月15日,法院去問‘你同意離婚嗎?’他說‘同意’,問我同意離婚嗎?我說‘我同意,成全他’。我也沒收到判決書和《離婚證》,只是把《結婚證》收上去了。我也沒收到判決書,我什麼也沒收到,簽了個字。」

主持人:「您的女兒現在多大?」

焦霞:「14週歲,上初二。我兒子(12歲)上初一。

我面對的是官員、是一級一級的政府,他們‘官大壓死人’一手遮天。還有我們的生活……」

主持人:「後來9月、10月您沒再去探視,是因為你們談了離婚這個話題,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事情?」

焦霞:「我沒去,他給我打過電話。我身體一直不好,最後我眼睛不大好了,視網膜有點脫落。可能是我繡‘十字繡’(以此謀生)繡的,也許有點著急上火壓力很大。他中秋節前打過電話,我心情不好,就說了一句‘你要我怎麼樣?’ 就把電話給孩子了。好幾種原因吧,覺得真的崩潰了。」

*焦霞:受委託的張磊律師前往監獄依法要求會見遭拒絕,看來有問題*

焦霞:「這回我又委託律師為齊崇淮申訴。在北京那邊找律師,律師看看材料,也覺得我老公是冤枉的,就接了這個案子。最近我胃潰瘍,根本連飯也吃不下去,走路都沒勁兒,躺在床上。律師過來讓我簽字,也讓孩子簽字,過去會見他,沒有讓我去。」

主持人:「律師是由您委託的,同時也由孩子委託,是這個意思嗎?」

焦霞:「是這個意思。」

主持人:「即使離了婚,孩子的委託也應該生效是嗎?」

焦霞:「應該生效,有權利啊,可以生效,嬰兒都有權利委託。

本來是我要陪著律師過去(見齊崇淮)的,律師也來我家了,看我身體不好,說‘你別過去了,我自己過去吧’張磊律師就過去了。我沒去是身體原因,委託北京的張磊律師去,獄方(獄管方)不讓張律師見,看來裡面有問題。

我就懷疑齊崇淮在裡面出事了。這個離婚,也許對監獄方是好的,對官方是好事。因為我和齊崇淮離婚,就不再為他去喊冤了,不再去找官方了,不再去找滕州市委書記王忠林了。出乎他們的想像,我比原來還要強烈為齊崇淮喊冤、申冤、洗清他的罪名。齊崇淮是冤枉的。

牽扯離婚的時候人家那邊就說了,‘你離吧,離了以後你也沒權利去見他了’。我說‘我還是他孩子的媽,我可以代表孩子來見他’,監獄管理員說‘看情況吧’。

我真的想簡單了,監獄方那邊應該清楚,離了婚我不能會見,但是監獄裡一個科長告訴我、給我傳遞的信息是離婚了我照樣可以去看齊崇淮。

我沒有收到判決書,也沒有收到《離婚證》,我現在可以說我們還是夫妻。

最近我晚上作惡夢,常常睡不著覺,整夜失眠。我去買安眠藥,人家不敢開給我,有規定不讓……」

主持人:「怕您尋短見?」

焦霞:「有這樣子的。頭兩天我胃裡這麼不舒服,都沒有吃一片藥,我總覺得能熬就熬過去,想給孩子能多留就多留一點(錢)。

這次如果讓律師會見,我不會回憶那麼多。當不讓律師會見,我總覺得齊崇淮在裡面出了問題,現在是死是活還不清楚。監獄方覺得我跟他離婚了,沒有人去會見他。他弟弟們都有家庭,來回花那麼多錢,他們是農民……我覺得監獄方整他更容易了。律師去見不讓見,我就崩潰了,總覺得應驗了他那句話‘不會活著回來’。」

*張磊律師:我在《濟寧記》中詳細記錄要求會見齊崇淮被拒經過。控告投訴無回音*

我通過越洋電話,聯絡到焦霞和子女委託的北京的張磊律師。他說,他發在網上的《濟寧記》一文,詳細記錄了此行專程前往濟寧魯寧監獄要求會見獄中服刑的齊崇淮被粗暴拒絕的經過。

張磊律師文章的最後一部分,全文錄入2012年11月2日向濟寧市城郊地區人民檢察院提交的《控告狀》,控告山東省魯寧監獄拒絕安排律師會見的兩個直接責任人濫用職權。並說明他在遞交該《控告狀》時,請接收該狀的工作人員立即轉交檢察長處理,無論是否立案,都請檢察院通知處理結果。

文中還提到,當天中午同時起草好向山東省監獄管理局的投訴狀,次日通過郵局特快專遞提交。並會在幾天後向魯寧監獄所在地濟寧市城郊區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要求法院責令魯寧監獄履行法定職責,安排張磊律師會見齊崇淮。

在《濟寧記》一文發表10天後,我向張磊律師詢問「相關方面是否有回音?」他說「沒有。」

*齊崇淮案研討會月初在京舉行,約三十人參加,焦霞發言四十多分鐘,為齊喊冤*

焦霞說:「這次律師沒有(被允許)會見,我接著去北京了。我是禮拜六(11月3日)去北京的,禮拜天(4日)回來的。我見到了好多幫助我們的人,為齊崇淮專門開了個研討會。我很感動。」

主持人:「北京的律師告訴我,大約有三十人參加了這次研討會。」

焦霞:「我希望你能轉達那些好心人‘我覺得到死也值了,但是我還不甘心的是沒有把陷害齊崇淮的王忠林、把那些官員繩之以法,沒有讓他們得到懲罰。我看到北京那些知名人士、那些好心正義人士對我的幫助,我感動了,覺得死都瞑目了’。

他們為齊崇淮開了研討會,我講話四十多分鐘。什麼叫遇見了親人?我真感受到了。我這幾年心裏積累的東西,全部爆發出來。我說‘我見到了你們,我看到了希望’,那些人都感動落淚。我懇請了幾個著名律師,我現在考慮,齊崇淮是不是還活著,能不能活著走出監獄?我跟他們說,原來都是我做得不好不夠,是我在逃避,是我太軟弱。我覺得我應該站出來,因為我覺得我時間不長了。好多個律師都是公義律師,那種場合讓我很吃驚、很感動。我一直流著淚講完,我很自責。我活著有一口氣,我要替齊崇淮喊冤。」

*焦霞:離婚的事我們想簡單了。擔心齊崇淮,恐我也會遭不測*

焦霞:「我已經交代孩子了,有些事不能不想,總覺得我也許會遭到不測。我針對的是王忠林,陷害齊崇淮、打擊報復齊崇淮的是王忠林,放出話‘不讓齊崇淮活著走出監獄’的也是王忠林。他雖然調離滕州市委,但是現在高升了,任聊城市委書記。你想想他會放過我嗎?

我不能不想到。王忠林官大,整我不是跟玩一樣?我出去他撞死我,我也不知道。真的有一天我消失的時候,我希望大家能關注我的孩子。

現在為什麼我難受、不舒服都不吃藥,我能給孩子留一分就留一分。我都安排好了,傳遞信息給孩子,當我消失的時候孩子應該找誰。

我有預感,現在律師見不到他,他在裡面出事了。我好幾個晚上睡不好,有時候會驚醒,他好像就站在我身邊,我很害怕,覺得他出事了。

我想簡單了,就想著‘離婚了,我們就安全了。我為孩子生活,需要錢,最殘酷的是這樣子的。因為這多年我已經經歷了這個殘酷,面對了這些殘酷,已經體會到這個殘酷。

現實是殘酷的,我們孩子要花錢。這不,下個禮拜一就去軍訓,320塊錢,我不能不讓孩子去啊,我哪怕賣血也不能讓孩子比別人差呀。全班五十多個學生,就我家孩子不去嗎?我不想讓別的孩子都看不起我家孩子。孩子現在正是心理容易受傷的年齡。」

*焦霞:關於離婚,我們兩人這一步走錯了。我打電話給法院申請撤訴*

焦霞:「我給法院打電話,說‘我們離婚了嗎?’他說‘怎麼說呀,你們雙方都同意了呀’我說‘判決書沒下來啊’,他說‘不用判決書’。我說‘我要撤訴’。他說‘撤訴簡單,齊崇淮簽字’。我說‘我現在見不到他,我現在申請撤訴’」。

主持人:「您為什麼改變想法?」

焦霞:「 為什麼改變想法?前幾天律師沒辦法會見,我就知道嚴重性了,就知道我們兩個人這一步走錯了。他本來是想用心地保護我們,沒想到恰恰相反,我們不但收不到資助,孩子的生活都有問題。再說,我也沒法去會見他,我也沒法去給他喊冤了。我算什麼?我們沒有想這麼多,沒有想這麽遠。當初我也就是想‘聽天由命吧’。」

主持人:「現在撤訴是您的本意嗎?」

焦霞:「是我的本意。我一直沒打算跟他離婚呀!我要跟他離婚,不早離了嗎?我2007年就可以離婚呀,我可以不去給他找律師,我可以不管他死活呀。這回不讓律師會見,我覺得齊崇淮出事了,是不是活著都難說。

我希望讓大家都知道,我要針對王忠林這個真凶。也許有一天我會消失,我希望我的孩子有人能照顧,我希望都能理解我。我也跟孩子說了‘你們都好好聽話,好好學習,將來有一天媽媽真的撐不下去了,或者去很遠的地方’,我叫女兒學著做飯,學著照顧弟弟。」

*劉曉原律師:齊崇淮案是明顯的打擊報復事件,看我的《辯護詞》比較全一些*

我通過越洋電話,聯絡到齊崇淮2011年再次被審判時的辯護律師劉曉原先生,當時中共「十八大」還沒開完,劉曉原律師正在外地,被有關部門告知暫時不要回北京。

主持人:「有關方面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回北京?」

劉曉原:「開完‘十八大’可以回去。我是回到老家,後來他們告訴我要‘十八大’以後回去。當然如果沒有這個告知的話,我也許會提前返回去,因為有些事情要處理嘛。」

談到齊崇淮案,劉曉原律師說;「還是看我的《辯護詞》,比較全一些。

齊崇淮這個案件是一個打擊報復事件,齊崇淮也強調,有些是被迫、有些是基本被迫接受的,因為他採訪負面新聞,當地單位或宣傳部門不希望他報導,有些主動送錢給他。

*劉曉原律師:4年前被否定有罪的事,又拿與先前矛盾的口供作指控*

劉曉原:「從我們所瞭解的情況看,齊崇淮從來沒有主動提出要錢。有一起報導負面新聞,幾個不同報社的人去了,其中有人主動提出,拿了點錢,齊崇淮沒有主動提過。其它幾起涉及錢的,很多是他們主動送過去的,和敲詐勒索是不一致的。

曝光滕州市豪華辦公大樓後,把以前的事拿來說,指控他,判了4年。4年即將結束,他馬上要出來的時候,他們怕他刑滿釋放後還會為當年被抓的事繼續媒體採訪,還會去控告投訴,當地政府、紀檢法還有所擔心,又給他查一個‘漏罪’。

所謂的幾個‘漏罪’,又是‘敲詐勒索’,集中的幾個事,當年已經指控了,(當年)幾筆金額就沒有算是敲詐勒索。後來又找當年證人作口供,口供與當年的有矛盾的,也拿來指控。

*劉曉原律師:此案件所有事件都無報案人、無受害單位證明被敲詐勒索,非常荒唐*

劉曉原:「特別是他給單位拉來的廣告回扣款,單位都沒有說他是職務侵佔,侵佔了他單位的錢,也沒有人報案。公安機關主動說這筆錢屬於他們《中國安全生產報》社的,是職務侵佔,侵佔了單位,這個很荒唐。因為這個記者站……他們《中國安全生產報》社自負盈虧,平常在採訪中如果拉到了廣告,廣告的回扣款作為他們工資報酬、辦公經費,這個從法律上性質不屬於《中國安全生產報》社,不作為職務侵佔。

當然在他們採訪過程中,有些有負面新聞的單位說‘不要報導了,我在你們報社做廣告’,這也不算敲詐勒索,目前這種狀況很多。這個案所有事件都沒有報案人,沒有受害單位證明他們當年被齊崇淮敲詐勒索了……這個案件非常荒唐。」

*劉曉原律師:按法律可申訴,但我看在山東申訴是沒有效果的,這是打擊報復案*

主持人:「您在辯護詞裡和剛才都提到了‘雙重處罰’……」

劉曉原:「關於‘敲詐勒索’當年已經指控了,當年認為證據不充分沒有認可的,後面又搞了。第二次判他的刑,為了把這個案件,按他們的說法搞成‘鐵案’,所以又拿了個‘職務侵佔’,因為當年指控的‘敲詐勒索’

如果再拿出來指控,雙重指控可能被推翻……總之,就是還讓你坐牢,你4年刑滿出不了獄。
那‘職務侵佔’很荒唐,《中國安全生產報》很多年前把齊崇淮解聘的時候,根本也沒提出當年那個廣告款返還給你的,這筆錢要收回去,根本就沒有提。《中國安全生產報》沒有報案,也沒有認為侵佔了報社的財產。」

主持人:「齊崇淮案到今天,您看還有什麼法律救濟餘地?」

劉曉原:「按正常法律途徑就是申訴。向法院申訴以後,如果法院認為申訴有理有依據,就重審;如果認為沒道理沒依據就駁回申訴。但我看這個案件在山東申訴是沒有效果的,這是明顯的打擊報復案件。」

来源:自由亞洲電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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