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節高潔的蘇武(圖)
西漢初期,北方的匈奴不斷侵寇擾邊境,燒殺搶掠,邊境的老百姓飽受其害,朝廷多次派大軍反擊匈奴,直到匈奴向漢朝納貢臣服。
匈奴的單于派使節向漢朝朝貢,希望能藉此加強彼此之間的聯繫。天漢元年(前100年),漢武帝決定派中郎將蘇武為使節向匈奴回禮,並護送匈奴的使節回去。
蘇武手中持著長長的「漢節」(邦國之間互相往來的信物),帶領著由一百多人組成的和平使團,帶著豐厚的禮物,滿載著和平的希望,出使匈奴。
但不幸的是,就在蘇武即將完成出使任務,準備回國時,匈奴內部發生了叛亂。蘇武等人被扣押在匈奴。
單于知道蘇武忠貞愛國,於是想要藉機勸他投降,就派遣衛律等人去遊說,蘇武義正辭嚴地說:如果我忘恩負義,背叛朝廷,就算是活著,也沒有顏面再回到漢朝!說罷,抽出配刀,往自己身上刺了進去。一時間,鮮血噴灑而出,他倒在了一片血泊中。衛律大驚失色,趕緊衝上前去救他,醫治了半天之久他才甦醒過來。
單于看到蘇武的志節這麼高潔,由衷敬佩,就想用高官厚祿來收買他,請他為匈奴效力,但是均被蘇武斷然回絕了。
後來,惱羞成怒的單于把他幽禁到了地牢裡,就是一個露天的大地穴,斷絕提供食品和水,希望這樣可以改變蘇武的信念,逼他投降。
在寒氣逼人的地洞中,身心交瘁的蘇武躺在刺骨的寒冰上,疲憊地昏了過去。不久,難以忍受的飢餓使他甦醒了過來,他爬到雪堆旁,將一把雪塞進了嘴裡。就這樣,渴了,他就吃一把雪,餓了,就嚼身上穿的羊皮襖,冷了,就縮在角裡與皮襖取暖。時間一天天過去,蘇武在地窖裡受盡了折磨。過了好些天,單于見蘇武沒有死掉,以為他一定有神助,否則這要換成別人,不早就死了好幾回了嗎?單于只好把蘇武放出來了。
單于見蘇武仍然沒有屈服的表示,他知道無論軟的,還是硬的,勸說蘇武投降都沒有希望,但越發敬重蘇武的氣節,不忍心殺蘇武,又不想讓他返回自己的國家,於是決定把蘇武流放到北海(西伯利亞的貝加爾湖一帶),讓他去牧羊。
臨行前,單于召見蘇武說:「既然你不投降,那我就讓你去放羊,什麼時候這些羊生了羊羔,我就讓你回到中原。」而單于只送給他幾隻公羊。
蘇武持著漢節,在風雪交加的北海牧羊,唯一與蘇武作伴的,是那根代表漢朝的漢節和幾隻羊。蘇武每天拿著這根漢節放羊,心想總有一天能夠拿著回到自己的國家。渴了,他就吃一把雪,餓了,就挖野草逮兔子,冷了,就與羊取暖。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使節上掛著的旄牛尾裝飾物都掉光了,蘇武的頭髮和鬍鬚也都變花白了。他常常撫摸著它,就像是見到漢王一樣。漢節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手。
蘇武就憑著這股堅忍不拔的毅力,吃著野鼠、啃著野草,艱難地活下去,希望還有那麼一天,能重見曙光,返回大漢的國土。
六年過去了,有一次,單于的弟弟於靬王到北海去打獵,驚奇地發現蘇武居然還活著。在這種嚴酷惡劣的環境中,人怎麼可能活得下去呢?於靬王被他深深地感動了,他默默地送來了一些食物和牲畜,希望能改善他的生活。
但是好景不長,三年之後於靬王過世,而蘇武賴以生存的這些財物卻全部被偷走了。又回覆到從前那種艱苦不堪的日子。
艱辛的日子又過了五年,單于派李陵來勸蘇武投降。李陵是漢朝李廣將軍的孫子,也是一位驍勇善戰的將軍,一次戰敗投降了匈奴。他很敬重蘇武高尚的人格。
李陵懇切地勸蘇武說:單于聽說我與你交情一向深厚,所以派我來勸說足下,願謙誠地相待你。你終究不能回歸本朝了,白白地在荒無人煙的地方受苦,你對漢廷的信義又怎能有所表現呢?我離開長安的時候,你的母親已去世,我送葬到陽陵。你的夫人年紀還輕,聽說已改嫁了,家中只有兩個妹妹,兩個女兒和一個男孩,如今又過了十多年,生死不知。人生像早晨的露水,何必長久地像這樣折磨自己。在這種沒有人煙的不毛之地,有誰見得到你的信和義,忠與貞呢?回到漢朝的希望太遙遠、太渺茫了,你究竟是何苦呢?
蘇武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做臣子的忠於他的君王,就如同做兒子的孝順他的父母一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兒子為了報答父母,就算是死了都在所不惜,更不要說這樣的一點折磨了。我和父親受封於朝廷,國家曾經給予我們非常優厚的恩寵,朝廷的深恩大德是我報答不盡的。今天就算是為國家犧牲,赴湯蹈火、我都心甘情願,請你不要再勸我了。
李陵聽了之後百感交集,痛哭流涕,他讚美蘇武是一位真正的義士,並對自己的苟且偷生悔恨不已。回去之後,他送來了幾十頭牛羊,希望能改善蘇武的生活。
不久之後,漢武帝駕崩了,當李陵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時候,蘇武滄桑的臉上乍現出深切的痛苦。他面向南方,撲倒跪地,放聲痛哭,鮮血順著嘴角流在了地上。從那以後,他終日悲慟的哭泣,誰都勸他不了。
漢昭帝登位後,匈奴和漢達成和議。漢廷尋求蘇武等人,匈奴撒謊說蘇武已死。後來漢使者又到匈奴,一次夜晚見到了以前的漢使,述說了多年來在匈奴的情況。漢使於是對單于說:「天子在上林苑中射獵,射得一隻大雁,腳上繫著帛書,上面說蘇武等人在北海。」單于十分驚訝,向漢使道歉說:「蘇武等人的確還活著。」
蘇武終於能夠回到故鄉,李陵流著淚,目送他消失在萬里黃沙中。十九年前由一百多人組成的聲勢浩大的使團,現在只剩淒冷的九個人,懷著無盡的傷感,踏上返鄉的道路。
蘇武於漢昭帝始元六年(前81)春回到長安。有感於他的志節,昭帝下令叫蘇武帶一份祭品去拜謁武帝的陵墓和祠廟。任命蘇武做典屬國,俸祿中二千石;賜錢二百萬,官田二頃,住宅一處。後來宣帝封他為「關內侯」。蘇武把財產全部分送給親朋、故舊,自己什麼都沒有留下。他的妻子早已經改嫁,後來兒子因被連坐而死,而他自己也已經白髮蒼蒼了。
蘇武高超的志節得到了天下人對他的敬仰,不但是在漢朝,在匈奴這樣的國家,也贏得了匈奴人的尊敬。
許止淨先生說,蘇武的忠義精神真的是空前絕後、光耀千古。想想看,在冰天雪地的北海中,生活所需要的「衣食住」是一無所有,他怎麼可能活得下去呢?可是憑著對故國的一片赤心,以堅忍不拔的毅力,活了下來,而且是十九年,這豈不就是因為他的忠誠和節義感動了天地,冥冥中自有神助嗎?或者說,這種綿延不絕的力量,正是源於他心中生生不息的浩然正氣。
孔子說:「志士仁人,有殺身以成仁,無求生以害仁」,又說:「使於四方,不辱君命」,這正是蘇武最最真實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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