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疫當前，生命如草芥。(圖片來源：Adobe Stock/示意圖)
人生最遺憾的其中一件事就是至親臨終時不能看上一面。這種事情在平常時節是屬罕見，因為平時即使親人往生不能親臨目送，至少也能事後弔唁、瞻仰遺容。不過在這場疫癘肆虐時期，不得親見確診死去的親人卻成慣例，真成了人間一大憾事。
住在臺北萬華的一位91歲的老人家，家住龍山寺旁，身體挺硬朗的，每日平時都會去龍山寺走走拜拜。哪知竟然在這波英國變種病毒疫情感染確診，入住檢疫所後病情加重，轉送醫院加護病房，3天後就過世了。
按法規，COVID-19亡者，家屬不得見最後一面，24小時內必須火化，如果真的要見最後一面，必須著全套設備。但因家人也被隔離，所以也毋須見面了。大疫當前，生命就如草芥一般輕賤。
以下是一位護理人員的臉書，用文字敘述照護老人家到臨終的整個過程。該護理人員希望傳遞珍惜生命的心意，讓數萬網友看了不禁鼻酸落淚。
萬華91歲老人的故事
該護理人員在臉書寫下：「91歲的COVID-19爺爺離開了。」爺爺身體還算硬朗，平日每天都會去龍山寺走走拜拜，自覺咳嗽先去篩檢後確診，入住檢疫所，後來因為呼吸喘轉入醫院，因病況不穩且高齡，家屬決定DNR（Do-Not-Resuscitate，不施行心肺復甦術）最終轉到專責病房。
爺爺過祛病史並無大毛病，由於高齡染疫，避免擅自下床跌倒及協助照護，家屬同意了四肢約束，也就是把爺爺綁在床上，只能每2小時翻身幫他換個姿勢，讓他舒服，想摸頭、抓癢都不行，只能在床上扭來扭去，希望約束能解開。
然而，一旦解開約束，爺爺不但呼吸喘，又有跌倒的危險，加上最高濃度給氧下，血氧只能80~86%，已經到了需要插管的階段，更別說離開氧氣下床，最後家屬決定採用支持療法。
爺爺入院的這3天，護理人員回憶說：「最印象深刻的就是，管灌時，一直跟我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我下次會改進，讓我回家好不好？』我心裏想著，你真的沒有錯，你也不用改進，但你能回家嗎？我不能騙你，我只能摸摸你的頭，跟你說要乖乖的，要加油，你就會用著你水汪汪的眼看著我，然後奮力的點頭，還記得幫你灌完牛奶後，你會一直點頭，應該是在跟我說謝謝對吧！」
由於爺爺重聽沒戴助聽器，醫護又戴著N95面罩，即使大聲講話也不一定聽得到，於是用筆談的方式寫下，「爺爺，你今天有不舒服嗎？我幫你換尿布擦乾淨了，很舒服喔！你要乖乖，加油！」「爺爺，你兒子今天有打電話給你喔！你也要加油喔！」
爺爺努力的把頭撐了起來，短短的幾個字，看了好久，也念了好久，猛點頭。每次換尿布時，總是很乖的自己翻身把屁股抬起來，讓護理人員把身體清理，又安心的乖乖不躁動躺著。
剛入院的時候，爺爺還很自責的說，自己是壞人，害全家被隔離，不應該亂跑的。時隔3日而已，生命徵象開始不穩定，儀器持續發出聲響，護理人員著裝進去後，儀器上已經是三條線了。
護理人員心疼寫下：「幫你做遺體護理的時候，腦海裡都是想著你那時候一直跟我說『對不起，我下次會改進，讓我回家好不好』的畫面，左眼仍微微張開，應該是有遺憾的，幫你輕輕的蓋上告訴你，爺爺沒事了，都不痛了。」
按法規，COVID-19亡者，家屬不得見最後一面，24小時內必須火化，如果真的要見最後一面，必須著全部裝備。但是，家屬全部都在隔離，自然而然沒有這個選項。病患兒子打來視訊說：「爸，好好跟菩薩走，家裡我會顧好，我會把你跟媽媽放在一起」幫忙拿著手機的護理人員努力不晃動，眼眶早已因為不捨而泛淚。
爺爺的遺憾是什麼？
爺爺即便自己狀況很差勁了，還在反省、自責自己害了全家人。即使看遍生老病死，該護理人員仍然很遺憾，沒能讓爺爺出院再次去龍山寺走走拜拜，做一件最稀鬆平常的事，很遺憾爺爺跟兒子的最後一面也無法見到。
護理人員文末也有感而發寫下：「那些不知檢點逃院的、砍傷醫護人員的、霸凌醫護人員的，我就問你們到底知不知足？懂不懂珍惜？腦袋都在想什麼？」
責任編輯:牛蘭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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