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贱女李桂芳

发表：2003-07-19 08:35

饿死小女孩李思怡的妈李桂芳在当下中国实在是贱民一个。她失业下岗，离婚单亲，小偷小摸，吸毒贩毒，是派出所，看守所，戒毒所的常客。她失业了没钱，离婚了没依靠，跟野男人生了小孩没家人关照，她名声不好，没邻居的同情，她吸毒贩毒，在所有的没有当中，却有了警察的棒喝。她陷入了绝境。

然而就是这么一条陷入了绝境的贱命，却千方百计地挣扎着活下去，并且还要想方设法让另外一条更小的贱命在一个根本蔑视她们的社会里活下去。她们没有成功。当妈的正跪在戒毒所警察的脚下泪流满面地求情的时候，3岁小女李思怡却在家中铁锁高悬的大门下面慢慢死去。可怜小女在这世上短短的三年里，除了拥有过一个美丽，却不能当饭吃的名字外，就再也没有过其它了。

人人都说李思怡的妈可怜又可恨。说她不该把孩子锁在家里。李桂芳要出门谋" 营生"去了，把小孩放哪里？放邻居家吗？邻居躲她不及；放姐姐哥哥家吗？姐姐哥哥早就厌恶透了她；放托儿所吗？李桂芳没那个钱，就是有，人家也不收。又能放哪里呢？有人说李桂芳不该吸毒，富人犯的事，穷人李桂芳她不配。可是李桂芳下岗离婚遭人唾弃，白粉里几分种的逃避，是她末路生活最大的享受了。李桂芳没能力，没本钱，也没兴趣去偷眼看一下未来。李桂芳为每一个现在苟且偷生。

然而，李桂芳再穷再贱，她没有去做两件事：去堕胎，去做妓女。而这两件事在现在的中国做的人比比皆是。相比之下，到底是那些穿著名牌时装，出入厅馆楼堂，傍着大款肥硕肚皮的，或者是坐着大官高级轿车的娇羞小姐们高贵呢还是象影子一样出入匆匆于超市，偷几袋奶粉几个馒头，再去换点白面的穷人李桂芳下贱？知道问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笑贫不笑娼的中国社会在奔小康的大道上早已集体失掉了道德底线。道貌岸然的男女们，在灯红酒绿下的华丽和艳俗中完成钱和权的交易。底层的叫喊和哭泣只能引来他们的厌烦和白眼。

贱女李桂芳在万难的生计当中，没有选择那两件容易的，或许其她处在相同境遇里的人都会不假思索地去做的事。她却选择了留住一个小生命，尽管她全家人都劝她把小孩流掉。这种坚守，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比那些风流荒淫过后对生命的随意处置要可贵。虽然李桂芳下贱，下贱到被所有的人都看不起，可她没有随意消灭生命。把女儿锁在家里，虽然愚蠢，却并不是想害死她。39岁的李桂芳还选择了不去做妓女。这也是就李桂芳的生存境地来说一种很不容易的坚守。一无所有的李桂芳，却有着一条道德底线在坚守。比起那些其实已经不为生存，而是为了轻松地比别人活得好的人来说，要更加难能可贵。

是谁把一个正常体面的工人，变成了一个走投无路，被人瞧不起的下贱人等？答案不写自明。李桂芳是当今中国社会改革开放的最不幸的牺牲品。她下岗没人管，无奈加入中国90万(中国官方数字，实际数字肯定不止)吸毒队伍，除了遭警察的恶骂与虐待之外，得不到真正的救助；为养活孩子行窃，被人打骂，遭邻居所不耻。是一个漠视穷人的政府剥夺了她，是冷血无人性的警察损害了她，是混乱冷漠的社会抛弃了她。然而被侮辱被损害狠了的李桂芳，却跪在戒毒所的水泥地上，坚守这个社会已经很少有人意识到的道德底线。李桂芳实在是并不下贱。

(自由亚洲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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