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儿子的童心和爱心面对乞讨者

发表:2004-04-20 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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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3元8角钱呢?”

早晨上四年级的儿子向我要5元钱,说要买一瓶1元2角的修正液。一般情况下我不允许他身上带零钱,所以看他放学回来就问他。

儿子跳上沙发,搂住我的脖子,有些害羞地对我说:“妈妈,我做好事了。我们学校门口有两个抱小孩的女人在要饭,和你差不多年龄,好可怜啊。我就把剩下的3元8角给她们平分了,一人给了她们1元9角。5年级的一个大哥哥看我这样做,还感动地送了我一本画书看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已经是本周的第三次了,前两次我儿子分别给了一个据说和他奶奶年龄仿佛的老太太和一个象妈妈一样年龄差不多的残疾人1元到2元,自从儿子上了小学后,每次上街看到乞丐儿子都要给我要点钱给他们,然后跑回我身边,获得了无限满足的样子。在儿子的纯洁的童心和本能的爱心面前,我遇到了如何引导儿子面对乞讨者的难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仿佛一夜之间,忽然发现城市里竟然有这么多的乞丐。他们分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随处可见。同时,我们对于乞丐的认识和观念,与我儿时至前几年对于乞讨者的记忆相比,也在一点点的改变着。

其一,在我的印象中,乞讨者是城市的罕物,偶尔看到一个乞讨者会觉得很稀少,很惊奇。而现在你很容易就可以遇到伸手向你要钱(而非要一碗饭)的乞讨者。

其二,在我的印象中,乞讨者一般都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给人的感觉是不到迫不得已活不下去的地步是绝对拉不下面子向别人伸出手去的。因为大家都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概念:我们每个人都是国家的主人,既然是主人是不会轻易放下尊严去乞讨的。而现在所见的乞讨者虽然衣服脏些旧些,但一般穿得还算周正,和一般人并没有明显的区别,如果他不伸手,大多时候是很难轻易辨认出谁是行人,谁是乞丐的。

其三。乞讨的目的有了变化。在我小时侯,上门要饭的乞丐都是左手断着一个碗,右手拄给棍子。最多肩膀上搭个口袋。一般是赶着吃饭的饭时要碗热汤热菜,要块干粮。踏百家门把要得的多余的干粮拿回去,给家中不能出门的老弱病残或者刮风下雨不能乞讨时备用。后来的乞讨者是直接端着一个搪瓷缸子到每家要粮食了。如果只赏一碗饭一块馒头而拒绝给点粮食,你就能感受到乞丐转身时眼神里闪过的失望和哀怨了。现在城市里我遇到的乞丐,再也看不到有拄棍拿碗搭口袋的了。他们直接就是要钱。并且从各种媒体也了解到,乞讨在一些地方早已经成为一种产业。也就是说,我们所遇见的乞讨者,已经是泥沙俱下,鱼目混杂,我们很难用自己的眼睛来判断谁是真正的乞讨者谁是专业的骗子了。

因此,现在的乞讨者和过去相比,数量上明显增多了。境遇上不是那么窘迫了,质量上不是那么纯正了。也就是说,乞讨者已经日趋职业化,在乞讨者群落里,也有了为生活所迫不得不乞讨的真正的乞讨者和以此为职业谋生致富的这么一部分人。我听说过这样一个说法:即便是以此为职业的乞讨者,只要他向你伸出手来,他就是放弃了自己的尊严。为了他向你放弃的这个尊严,在你有余力的情况下,你也不应该拒绝他的乞讨。我觉得这种说法不无道理。但是具体到自己身上,我和老公都是靠不高的工薪生活的人,儿子手里的钱如果真是到了以此为职业的乞讨者手里,或者说这个乞讨者直接就是受背后一个老板指使专门骗钱的话,心里无论如何还是觉得不舒服的。

我自己就遇到过这个一个乞讨者,有一次在济南火车站转车,早就听说过济南的车站和天桥的三角花园区是著名的乞丐聚集地。果然在候车室的长椅旁边的地上,坐着一个瘦瘦的年轻的乞讨者,好象腿有些残疾的样子。他的样子有些奇怪,没有我们想象中乞讨者那种可怜的表情。而是一种近似木然又有些冷冷地表情向候车的人们伸着手乞讨。到了该吃饭的时间了,我把自己刚买的面包轻轻地放到他的手里,一个让所有的人都吃惊的事情出现了。这个乞讨者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很不屑得把我的面包扔到了候车长椅底下。我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旁边候车的旅客忍不住开始三言两语的指责他了。这个乞讨者一言不发,带着一副不屑于辩解的轻蔑用手撑着地挪走了。从那一次之后,我对乞讨者的看法发生了一些改变。因为即便我都不会轻易糟蹋粮食,把可吃的东西当众扔掉。他能那么轻易丢掉,说明他至少食物无忧。他的不屑说明他根本不需要粮食,他要的是钱!所以到现在,在看到那么多乞丐时,尽管我承认这其中一定有真的乞丐,但我也丝毫不怀疑,在这些人里,一定也有以此作为职业,用这样的方式来行骗赚钱的乞讨者。所以当儿子一次次把零花钱怀着一种崇高的爱心递到乞讨者手中时,说实话,我的心情的确很复杂。


尽管内心有这么复杂的思想活动和这么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我知道10岁的儿子有这样纯洁无暇的童心是多么可贵,有这样悲天悯人的爱心是多么值得呵护珍惜。这是来自人性本能的真善美,是还没有被世事和时日污染的一片净土,我不忍心把它从我的手里毁掉,让孩子变得和我们一样麻木冷漠。所以尽管心里很矛盾复杂,但我还是坚持表扬了儿子做的好,一个有爱心的人才能成为将来社会上有所作为的人。

同时又想起一个故事:一位父亲把孩子放在窗台上,让孩子往下跳,并告诉孩子当他跳时自己会接住他。当孩子真正跳下来时,那位父亲并没有伸手接住,孩子摔得哇哇直哭。父亲说:我就是想让他从小知道,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有可能欺骗他。

所以,面对孩子遇到乞讨者就要给钱的爱心和冲动,既想维护孩子的童心和爱心,又想让他将来适应残酷的生存竞争,在险恶的人心世事面前不轻易被人所骗.

那我到底我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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